孤城密咒

第64章


我不想成为关闭工厂、毁掉斯查顿的那个人。”
  “我听着呢。”托德烦躁地说。
  “我已经听你们的话,把公司一半的人都裁掉,这已经是我作过的最痛苦的决定,再让斯查顿变成空架子,沦为八千千米以外生产出来的那些东西的营销公司——在我眼皮底下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听着呢,”托德又说,“你打电话到底想说什么?”
  “再重复一下我的问题,因为我还没听到你的答案,那些流言说你们在计划将我们的工厂转移到国外,到底是不是真的,托德?”
  “不是。”他很快地说道。
  “连这打算都没有?”
  “没有。”
  尼克不知道再说什么,且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当他在毫不遮掩地公然扯谎,尼克又能怎么样?尼克暗忖,要不要干脆把托德和斯科特来回往来的电子邮件、加密文件全都抖出来——可是那样,托德不就知道他的安全主管在监视他们?他还不想把仅有的几个可以窥探他们背地所干勾当的窗口关掉。
  “那么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让斯科特偷偷跑去亚洲国家,做什么秘密任务,连我都不告诉?”
  沉默了几秒之后,托德最后说:“我也是才知道,问他好了。”
  “斯科特说他去亚洲国家视察情况,难道不是给你干活?如果是的话,我想你该明白一点,这么做在我这儿行不通,托德。”
  “我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尼克。”
  “说得好啊,说得很对,我还真是不想被人挖墙脚。”
  “我也不愿看到那样。”
  “我现在的工作已经够烦的了,我不想还要提心吊胆想着自己的财务总监背着我偷偷摸摸地跑去参观东方文明。”
  托德礼貌地笑了笑。“这是个艰巨的工作,我知道你的牺牲很大。”他的声音转而一变,似乎刚刚想起什么事情,“你知道吗,我很理解你的家庭最近发生很多不幸,你妻子之死,还有别的麻烦事,如果你想多些时间陪陪家人,我不会拦你的。要是你想休假一段时日,小小地放松一下,也许是件好事,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假期,对你大有好处。”
  “我很好,托德。”尼克说。别做梦了,我可没这么容易打发,托德。“我还是比较习惯每天工作——这一直是我的动力。”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很好,”托德说,“很好。”
  57
  巴格比正从一台小型自动售货机上取出一包芝多司玉米条,大口嚼着。他的手指染成了黄色——奥黛丽注意到尽管他衣着邋遢,指甲却一贯干干净净,修剪得整齐利索。
  “说得通,”他嚼着满口玉米条说,“艾迪在急流城当警察时,捡到了一把枪。”
  “或者在这儿,枪支倒卖,流动得很快。”
  “也许吧,那他把枪扔哪儿了呢?”
  “无数种可能。”她也很俄,而他却一点让给她点儿的意思都没有,这个混蛋。
  “我忘了当时是谁查的那个垃圾箱,反正那里面没有。”
  “这个城里垃圾箱成百上千,去哪儿找?”奥黛丽说,“再加上垃圾场、下水道、河、湖和池塘,我看是没法找了。”
  “很悲哀,确是事实。”巴格比说着,把最后一口塞到嘴里,一手将空袋攥成团,朝着墙边的金属垃圾桶扔去,可是纸团在空中松开,掉在地板上,“妈的。”
  “你去和那家警卫公司谈了吗?”
  巴格比点点头:“梵威克警卫公司就是在城里的一家办公室,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干什么——通常这种公司都提供安装系统服务,可他们却不,甚至连监控都不做,而是由设在兰辛市的一个叫什么密歇根中央监控室的地方统一执行,他们只保存电子纪录。”
“然后呢?”
  “没什么了,就是确认了一下我们早就知道的事,那个周三凌晨,尼克家里的警报系统被触动,警报持续了十一分钟,都是废话,有个屁用!你不是拿到那个硬盘了么——摄像头录到什么应该都有吧?”
  她解释了一遍就尼克家数码摄像系统了解到的所有事情。“我问过莱尼汉,让他再研究一下,可是诺伊斯给他一堆事情做,全排在我们前面。”
  “怎么我一点儿都不惊讶?”
  “说到摄像头,我们应该查查那天夜里梵威克小区的保安系统,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巴格比摇了摇头。“早就看过了,他们用的是城里一个中央工作站,没什么特别的——斯戴德勒爬过一次围墙,剩下什么都没有。”
  “太糟糕了。”
  “我说,我们干脆给这两个混蛋上测谎仪。”
  “恐怕不好办,而且现在也为时过早。到了诺伊斯那儿,他肯定说,我们得等到有足够把握之后。”
  “瞒着他就行了,这是我们的案子,又不是他的。你注意到他最近总是设法看着我们吗?”
  “有点儿吧。”
  “他肯定是嗅到要出大事儿。”
  奥黛丽不知道该说多少。“我想,他只是想确保我们不出乱子。”
  “出乱子?当我们三岁小孩?”
  奥黛丽耸了耸肩:“这到底也是桩大案。”
  巴格比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废话。”
  奥黛丽无奈地对他笑了笑,多少带了些同情和可怜,转身走回自己的隔间。
  “对了,那个弹壳,还是子弹碎片什么的,你还没跟我说呢?”巴格比在后面说。
  她转过身:“哪有什么弹壳?”
  “假的?”
  “是啊,怎么了?”
  “嘿,干得不错啊。”巴格比说。
  58
  尼克筋疲力尽,疲惫不堪。托德和斯科特之间的那些勾当,幕后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这些都让他身心俱累,除此之外还有艾迪的麻烦事,还有他关于卡西的警告:别玩火自焚;你想没想过她有什么目的?会不会真的被艾迪一语言中?
  他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种潜意识,强烈地期待自己被她发现,期待着真相大白?
  然而,最大的煎熬,还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那件事:警察在他的草坪上发现了一片弹壳。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是自己处变不惊的能力,能够承受一般人都承受不了的压力。或许是曲棍球队多年训练的功劳,让他学会在内心深处挖掘一处宁静,每当遭遇挫折困难时,就去那里寻求安宁,保持良好的心境。他永远不会惊慌失措,而劳拉则恰恰相反,纤细敏感,容易受惊。她总是不能理解尼克为什么从来都是一派冷静泰然,时常埋怨他不关心,不体贴,不知道轻重缓急。尼克则常常耸肩,报以一笑:“急有什么用?不过是帮倒忙而已。”
  但是,自从这起杀人案件以来,所有一切都变了样儿。保护功能的坚硬外壳渐渐碎裂,崩溃,如今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或许是最近这几周,四面八方种种压力扑面而来,让他不堪重负,多日累积的焦虑烦恼通通压在他的背上,不曾有一刻卸去,终于压得他的背开始痛,开始颤抖,开始痉挛。现在的每一刻,他随时都可能突然崩溃,就这样倒在地上,一睡不起。
  但他不能,他还不能让自己倒下。
  因为,不论托德和斯科特在盘算什么——种种花招伎俩,秘密出行,频繁通话,加密文件——都已经点燃了他一腔愤怒的导火索,火星方才四溅,一触即发。
  要是你想休假一段时日,小小地放松一下,也许是件好事。
  就好像托德对他的健康状况多么关心似的。
  托德想让他休假,而非辞职,这倒是最有趣的一点。要是托德和费利菲尔德那帮人想把他除掉,早就可以轻轻松松辞掉他了,那么,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真是因为那笔赔偿金,无故解雇他所要赔偿的那五百万美元?想想费利菲尔德名下的资产总额,这点钱又算什么?
  他在键盘上敲下几个键,调出公司电话号码簿,点击了马丁的名字。一个照片弹了出来——胖胖的脸,一脸沉着——旁边还有他的简介,电子邮件地址,和电话号码。
 尼克瞟了一眼手表,这里和海湾城是十三个小时的时差,现在的上午九点半也就意味着那边的晚上十点半。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马丁家中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又响,最后听到一条语音留言,紧接着是一条例行公事的英文留言,说得马马虎虎,敷衍了事,还带着浓重的口音。“马丁,”尼克说,“我是尼克,我需要立即和你谈谈。”随后他又留下平时常用的一串电话号码。
  接着他从内线叫玛吉找出马丁的手机号码,这在斯查顿内部网站上没有公开。一分钟后,一串长长的数字在他屏幕上弹了出来。
  他拨通电话,结果还是语音留言,于是又留下相同的信息。他又查了一下赖的会议安排,网上的今日日程表,这人似乎还没有离开斯查顿的海湾城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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