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如刀

  两人说说笑笑将全家福消灭光光，差不多就到午餐的时间。亲亲又来电话了。萧悦问：“公司的？”苏阳点点头。萧悦说：“那我下去活动活动，坐着睡了一晚，腰酸背痛的。”拉开车门在广场上慢跑起来。亲亲在那头嗫嗫道：“苏哥，知道如兰离开后你心情不好，需要安静两天，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打电话给你，连一分钟都忍不住。”苏阳的心突地大跳两下，隐约猜中亲亲下面要说什么。去年亲亲过生日，一群同事张罗着去园区香格里拉狂欢，偏偏苏阳在半路被老总一个电话招回来，连夜赶一个参加博览会的计划书上呈总公司。苏阳只得让小钻捎带礼物并让他向亲亲致歉。等凌晨四点苏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时，亲亲竟一个人守在他家门外。她显然喝醉了，把他抱得几乎陷进她身子里去，喃喃说着要生日礼物。苏阳说生日礼物小钻带过去了。亲亲说她不喜欢那个礼物。苏阳急忙说明天去大润发广场去重新挑一个。亲亲说明天不稀罕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他她今夜就要他。苏阳吓了一跳，虽然他一向对美女的免疫力极度低下，但也还没有对亲亲下手的胆色，一来因为办公室恋情是被各朝各代的前辈专家们屡屡证明极度不合适的，二来亲亲可以对所有人毫不吝啬的大施勾魂大法，但在苏阳的记忆里亲亲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不庄的举动，这让苏阳明白那年尾牙亲亲敢出来跟他同台对唱《想亲亲》绝对隐有深意。那一晚是苏阳第一次面对一个主动献身的美女不知所措。
  苏阳无限期望又极度不安中，亲亲说：“天津人要调我去南京，说那边的业务需要重振。”苏阳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陷入了另一个泥潭－－－－调走亲亲，就是在剁他的臂膀：“你怎么说？”亲亲说：“我跟天津人说要考虑一下。天津人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苏阳说：“那你的想法呢？”亲亲在电话里迟疑不语。苏阳心头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过去？”亲亲还是不语，苏阳猜她一定是点了点头。苏阳追问：“为什么？”亲亲逃避问题：“你好好休息两天，回来我再跟你讲。先挂了。”苏阳听着盲音怔了好一阵，才怏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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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悦跑过来，脸上红扑扑如渐熟的红富士，额上一层细汗，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需要回公司去处理吗？”苏阳说不用。萧悦接着说那我们去外滩遛一圈顺便去吃一吃那里最近火爆得几乎要炸掉外滩的迁西炒栗子。苏阳说好。萧悦说这次我来开车免得又睡着了冷落了你你昨晚也没休息好要不你也打个盹儿。苏阳说美女在侧敝人只有睡不着的份儿哪里还会一不小心走到周公家里去了。萧悦咯咯笑说你说话真逗。于是小别克上路，从西藏路转入南京东路一路向东，说笑间东方明珠塔的尖针在上海重重楼宇间忽隐忽现，外滩在望。萧悦说吃完栗子我们再去登明珠塔。苏阳说明珠塔上白天看起来上海灰朦朦像片水泥厂。萧悦说你这么贱踏上海。苏阳说从入学那天起就讨厌上海像一座水泥钢筋锻造的森林从下往上看天空不如一个巴掌大于是就一直想着赶快毕业赶快撤出上海。萧悦说难怪你不留在上海选择了苏州。苏阳说重庆朝天门的天也一样小。萧悦说那以后我去苏州看你你少来上海。
  电话再次响起来，这次是小钻来的。如果说亲亲是苏阳的左臂，那右臂绝对是小钻。小钻总是用钻头一样的坚韧不拔钻开客户的大门，再用钉子一样的精神挤出客户需要他的产品的空间，然后在这个空间里全部堆上全光品牌的产品。
  苏阳说美女要专心开车我要接个电话。萧悦笑说又是哪个小蜜今天没看到你就忍不住了。苏阳说是啊是啊人长得帅就是没办法走到哪儿都有美女念着想着。萧悦说别贫了快接电话啦。
  小钻说苏哥天津人今天在找我们一个一个谈话呢。苏阳问你是第几个？小钻说亲亲是第一个我是第二个年胖子是第三个宝器是第四个现在已经到第八个了。苏阳问谈了些什么。小钻说只有亲亲跟他互通了一下年胖子吱吱唔唔说闲聊呗老总只是想增进大家的相互了解与信任宝器则神情气愤的不说一句其它人想必也问不出个屁来所以没有再问。苏阳说我知道了。小钻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的请假只被批了一天天津人说按公司规定请假是要亲自到公司向上级面请允许后才能跑系统请假单否则一律以旷工计念在你是劳苦功高的重臣网开一面暂批一天下不为例还要求人事部出了一张公告重申请假流程。苏阳说我操！小钻说估计人事也快通知你了。苏阳又说我操！小钻说苏哥好像起风了。苏阳说风好像还不小呢。他说着这句话，心中就想起一个典故：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仿佛看到大雪纷飞的冬天天津人正在办公室煮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招待一众客户。
  后来，已经无关紧要的时候，苏阳从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人那里知道那只不过是李大笑新官上任后难得使出的一次总经理的杀威棒，但那实在是一次软弱无力的举动，就像肾亏的人怎么能一直挺直腰杆做事？
  很久以后的某一个时间，苏阳还知道了以下内容。李大笑上台之后才发现，苏州公司是全光集团的销售总部，苏阳的位置比苏州全光所有的人都举足轻重，这也是他上任后北京总部私下透露给他的一个非正式消息。北京同时还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虽然苏阳如此重要，但他永远不能做到苏州公司的总经理，因为他得罪了总公司一个不小的人物。
  但那一场李大笑的扬威无疑让李大笑和苏阳本来就不融洽的关系直接在台面下成了一条东非大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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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收了线，才发现车早已停了萧悦也不见了，抬头一看，前面排着一条长龙，龙头处的墙上顶着一块大牌子，上书着火一样燃烧的五个大字：迁西炒栗子，燃烧的字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满是金光闪闪的炒栗子，那栗子实在是画得传神，仿佛正在随着搅拌器哗哗的流动。空气中弥漫着炒栗子的清香，这香味刺激着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大脑神经，苏阳也不例外，口水开始不自觉的从舌下涌出，于是开始吞口水。
  谁说21世纪是广告的世纪？洒香依然不怕巷子深，这条小巷子深处的迁西板栗就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据，问题是你的东西有没有像这样口耳相传深入人心。苏阳在后来的某一天就在公司的营销会上提出了这种路线，结果让李大笑轻蔑的笑了一回，说一个卖工业耗材的公司怎么可能让人像老太太一样吃饱了撑的去逢人就讲这个东西如何如何好用与实惠。这场会议的结果是使整个销售部的人再也没有一个对李大笑能使全光的销售额再上一个台阶抱有任何希望，或者说是幻想。
  萧悦在苏阳吞第五次口水时抱着一个食品袋回来：“你开车，我要吃栗子。”苏阳移到驾座上，发动汽车，车子出了巷口，顺着黄浦江向南。萧悦剥了一个栗子喂到苏阳嘴里：“好不好吃？”苏阳说：“没尝出来。”萧悦又喂了他一个：“编着方儿骗吃，这么大一颗的怎会尝不出来。”苏阳说：“真没尝出来，给我整个儿吞下去了。”萧悦格地笑了出来，再喂了他一颗：“原来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苏阳说：“没见过这么帅的猪八戒。”萧悦说你臭美，接着叫道：“左拐，向左拐，不要进隧道。”苏阳说：“左拐上延安路，你要去陕北长征啊。你不是要去登明珠塔看上海水泥厂吗？”萧悦说：“上海给你那样一践踏，搞得我都没心情了，所以本姑娘决定，今天不去明珠塔，去寒山寺。”苏阳本能的问了一句：“上海的寒山寺在哪儿？”这一个智商为零的问题立马让萧悦修理得一无是处：“真是猪八戒，上海哪来寒山寺，全世界就只有一个寒山寺。”还摇头晃脑来了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苏阳说：“酸，酸得都掉牙了。去寒山寺干吗？”萧悦说：“出家。”苏阳说：“那地方只收和尚，不收尼姑。”萧悦格格笑说：“收你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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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亲亲的晚餐
更新时间2008-10-8 18:20:01  字数：5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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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山寺因为张继的《枫桥夜泊》而名垂千古，苏阳一直认为越是因人因文而出名的地方，越是显得名气远远大于实景，寒山寺如是，其实苏州的很多园林也是有点牵强附会，这或许是苏阳在苏州呆了三年的缘故。但萧悦则显得有些崇拜甚至于敬畏，这跟苏阳第一次瞻仰寒山寺一样。
  萧悦将苏阳留在殿外，一个人去求签。每个幸福或不幸福的女人来寒山寺往往都会被怂恿着求个签，幸福的女人是为了求证自己依然幸福着，不幸福的女人则求证自己距幸福还有多远，而每个女人都会在这里求得满意。三年前苏阳和如兰初来苏州时也不例外的来寒山寺求了个签，求完签如兰一脸欢然，苏阳问她结果，她一直都推诿“天机不泄露”，至此苏阳都没弄明白那根签到底说了什么样。
  在苏阳抽第三根烟的时候，萧悦一脸欢然的出来，如同三年前的如兰。苏阳问她求什么，萧悦笑说求财这年头不求财还求什么，然后一把夺过他的香烟扔在垃圾桶说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只能烧香不能烧烟。苏阳说那我也去求根签。萧悦问求什么。苏阳搬她的原话说求财这年头不求财还求什么末了还加上一句我的房子贷款还差五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