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鹰

第84章


    “不错。”小方道:“他派那三个人来,一定就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
    他又补充:“那三个人的武功剑法路数完全不同,杀人的方法也不同。”
    “他派他们来,就是为了要看看你是怎么出手杀他们的。”班察巴那道:“再从你的出
手,看你的剑法家数。”
    “因为他一直都想亲手杀了我。”小方苦笑:“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牺牲三个人他当然不
在乎。”
    “如果他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派他们来的,那么他一定要在半天内看到他们的尸体。”
    “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要看到他们的致命伤口,才能完全明了你的出手。”班察巴那道:“时间如
果相隔太久,伤口就会收缩变形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小方说:“昔年‘白云城主,叶孤城的一剑削断了一段花枝,西
门吹雪从花枝的切口上,就已看出了他的剑法深浅。”
    “这不是传说,也不是神话。”班察巴那道:“一位真正的剑法高手,绝对可以做到这一
点。”
    “我相信。”小方说:“可是我不信吕三的剑法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你自己也说过,他属下高手如云,就算他自己做不到,他身边一定有人能做到。”
    小方沉吟:“那么我就更不懂了。”
    班察巴那问道:、“你不懂什么?”
    “吕三既然急着要看他们三个人的尸体和他们致命的伤口,他属下另外一个人,为什么
急着要将他们的尸体埋葬?”
    这是个很主要的问题,也是个很难解释回答的问题。
    班察巴那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忽然又间刚才向他报告这件事经过的人:“那三个人埋葬在那里?”
    “在城外墓地的山脚下向阳处。”
    “那块地是谁选的?”
    “是一个姓柳,叫柳三眼的风水师父。”
    “这个人平常喜欢干什么?”
    “喜欢赌,他总认为自己不但敢赌得精,而且看得准,只可惜偏偏十赌九输。”
    “他是不是一直很需要钱用?”
    “是的/
    班察巴那冷笑,忽然回头问小方:“你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我敢赌这个叫柳三眼的人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班察巴那从未见过柳三眼,甚至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名字。
    可是他不但赌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而且敢赌这个人是在一个时辰之前那段时候死的,
而且随便小方赌什么都行。
    他赌得实在很荒谬。
    小方居然没有赌。
    小方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确实柳三眼已经死了,可是小方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小方相信如果班察巴那肯跟别人打赌,就一定不会输的。
    班察巴那果然没有输。
    柳三眼果然已经死了,死在他自己的床上。
    还不到半个时辰,出去调查的人就已经回来了,证实了这件事。
    “柳三眼是被人用一根竹筷刺穿咽喉而死的,杀死他的人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点
痕迹线索,附近的人也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班察巴那一点都不惊奇,这本来就是他预料中的事。
    惊奇的是小方。
    他忍不住要问班察巴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死的?”
    班察巴那不回答,只淡淡地笑了笑:“还有件事我也可以跟你打赌,随便你赌什么都
行。”
    “这次你赌的是什么事?”
    “我敢赌胡大磷他们三个人的棺材现在已经不在他们的坟墓里。”
    班察巴那问小方:“你信不信?”
    小方不信。
    死人已经入棺,棺材已经人士,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班察巴那凭什么敢打这种赌?小方实在忍不住要跟他赌一赌。
    幸好他总算忍住了。
    因为他若真的赌了,他就真的输了,赌多少就输多少。
    胡大鳞他们三个人的棺材,居然真的已经不在他们的坟墓里。
    坟墓已经是空的。
    三口装着三个死人的上好捕木棺材当然不会忽然凭空消失。
    这三口棺材到哪里去了?
    世上有很多看来很复杂玄妙的事,答案往往都很简单。
    这件事也一样。
    ——棺材是在地道中被人运走的。
    ——山脚边这块向阳的坟地下面,早已挖好了一条很长的地道。
    班察巴那问小方:“现在你总该已经明白,我为什么能确定柳三眼已经死了?”
    小方不开口。
    就算他已经明白,他也不会开口。因为他已经发现,在班察巴那面前还是闭着嘴比较
好。
    所以班察巴那只有自己解释。
    “埋葬这三口棺材的人名叫沙平,在江湖中虽然没有名,却是吕三属下最得力的助手之
一。”
    小方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他早已准备好这块墓地,早已在下面挖好了这条地道。”班察巴那又解释:“为了避免
我们怀疑所以才找柳三眼做幌子。”他又补充:“柳三眼正需要钱用,沙平就用钱买通了他,
等到事成后,当然就杀了他灭口。”
    用一要竹筷将人刺杀于不知不党中,沙平的出手无疑比马沙更快更准更狠。
    班察巴那道:“可是他的智谋比他的出手更可怕,因为他能想得出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无疑是唯一能逃过班察巴那属下迫踪的法子。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尽快地把
他们三个人的尸体送到吕三那里去。
    小方终于开口:“不管怎么样,三口装着三个死人的楠木棺材,总不会凭空飞走的,不
管这三口棺材到哪里去了,总要有人去抬。”
    “不错。”
    “抬着这么重的三口棺材,不管走到哪里去,多少总会留下一点痕迹来。”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们为什么不去追?”
    “如果你要去追,我们就去。”班察巴那道:“只不过我还可以跟你再打一次赌。”
    “赌什么?”
    “我敢赌我们一定迫不到的。”
    这一次小方还是没有赌。
    地道的出口在山阴。
    出口当然有痕迹留下来。无论出口外面是草地是干地还是泥地,要将三口棺材运走,地
上都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
    无论他们是用人抬还是用车载都一样。
    可是小方这一次如果和班察巴那打了赌,输的还是小方。
    因为这地道出口外不远处,就有一条小小的河流,水流虽然湍急,要用羊皮筏子运走三
口棺材,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无论是河水是湖水还是海水,水上都绝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被迫踪的人只要一下了水,就算是品种最优秀、训练最严格的猎犬,都追不到了。
    蓝色的穹苍,苍翠的山脉,湍急的河流,河滨有一排叶子已开始凋零的大树。
    树下有人,很多人——只有人,没有棺材。
    小方和班察巴那一走出地道,就有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个非常有规矩的人,走路的样子规规矩矩,穿的衣服规规矩矩,言语神态也规规矩
矩,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觉得过份。
    小方以前见过这种人,但从未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这种人。
    ——名门世家中的仆役总管,历史悠久的酒楼店铺中的掌柜,通常都是这种人。
    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小厮学徒出身,从小就受到别人无法想像的严格训练,历尽艰苦才爬
升到现在这种地位。
    所以他们绝不会做出任何一件逾越规矩的事,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讨厌。
    这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现在这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向小方和班察巴那微笑行礼。
    “小人吕恭。”他说:“双口吕,恭敬的恭。”
    他的微笑和态度虽然恭谨有礼,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谄媚的感觉:“三爷特地要小人
在这里恭候两位的大驾。”
    “三爷?”小方问:“吕三?”
    “是。”
    “你知道我们是谁?”
    “小人知道。”
    “他要你在这里等我们干什么?”小方问:“是不是要你带我们去见他?”
    “不瞒两位说,小人虽然已跟随三爷多年,可是三爷的行踪,连小人也不清楚。”
    他说得很诚恳,就算是疑心病最重,最会猜疑的妇人,也不会认为他说的是谎话。
    ——奇怪的是,最会猜疑的妇人,有时候反而会偏偏相信一些别人都不信的事,最不可
靠的事。
    小方和班察巴那没有疑心病。
    他们也不是妇人。
    可是他们都相信吕恭说的不是谎话,因为说谎的人在他们面前一眼就会被看出来。
    所以小方又问:“吕三要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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