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温暖我

17 第 17 章 字字是泣声声泪


秦域远远坐着,隔岸观火般偶尔扫一眼软塌上粽子一样的我:“够能折腾的,跑那么远,还踢伤一个太监,还好人家那儿没了,算是踢光板儿,不然你这罪可就犯大了。”
    他们怕我乱咬,用布塞住了我的嘴,所以我只能用眼神杀死他,不懈地挣脱着绳索,发出只有自己听见的呜呜声。
    “太不冷静了,啧啧,太不冷静了。”他长叹:“我所喜欢的小凤凰应该是那种自以为处变不惊,对谁都硬着颗心肠,就算两面三刀也能让人一眼看破的女人。你说,你今晚是不是太令我失望了?”
    混蛋,我要杀了他!一而再再而三毁了我的生活,还引以为乐,自鸣得意。他起身,缓缓走向我,停于三尺之外,反复端详着我的面色,又叹:“还不知道错,真是屡教不改。”
    天雷啊,为何不劈死他,就算祸害遗千年,至少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呀。我扭过头,看向墙壁。
    “面壁?很好,有错改之。”他打了个哈欠:“你慢慢反省,明早再跟我汇报成果。”
    突然黑下来,是他吹了灯,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上床,然后就是良久的寂静,禁不住转过头来,发现这家伙还真直挺挺地睡着了。这可不行,我还没松绑呢,我的嘴里还有一团布呢,我还受着身体与心灵的煎熬呢。发出的呜呜声,在寂静中倒颇清晰。
    “别闹了,快点睡。”秦域翻个身,以背示人。
    “呜呜呜呜。”
    “还想不通?过一阵子,过一阵子就想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匀净,似是睡熟。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手造成这样的局面,他倒跟个没事人似的,还劝呢,你劝你倒是把我松绑了坐下喝杯茶慢慢聊,聊到天亮都没关系呀,这算什么,真当我粽子?
    冲他这个态度,他的话就不能信,也许一切都是无中生有,高璟是无辜的。
    正如此这般思量,只觉一个黑影扑来,吓个半死,紧接着绑绳一松,直接从塌上滚下,又跌去半条命,死亡时听到秦域焦急的声音:“说话说话!不会真晕了吧。”
    我没有晕,只是心伤加身伤,总之很受伤。想活动一下,可手脚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软软搭在塌上,好在还能说话:“你……别碰我。”
    “什么?”
    又重复一遍,他还是没听懂,于是我意识到自己的嘴经过长时间封闭与外物的扩张,已经语音不清了,大骂他一顿的愿望落了空,只得留出委屈的泪水,免得憋死。
    “哭吧哭吧。”他边给我的手脚按摩活血,边无奈地道:“你看,你若是行动自如可苦了我了……你行动不自如也苦了我啊,唉。”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当我小孩子好哄还是弱智呢?现在没有力气,睡一觉起来再说。我闭上眼睛:“让我睡会儿吧。”
    他思索半天,总算听懂了,抱我上床,又为我盖上薄被,姿态做得十足。带着冷笑入睡,将要睡熟,感觉到他替我掖了掖被子,可是现还算夏天耶,他打算闷死我么?
    一夜怪梦,不提。
    醒来时发现是个阴雨天,屋内昏暗,玳玳不知去哪了,秦域也不在床边,丝丝冷雨的清晨格外萧索——变天了。
    蜷缩在床上,只有一个人的屋子,当周围特别大时,人会变得特别小,有的只是面对自己,心满档而空虚,反复绞着,泛出苦汁。高璟不知有多少女人,孩子也有好几个了,我发现自己在乎不是被骗去足可敌国的宝藏,而是老公的肉体和心灵,也就是所谓的情感的背叛。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可最令人欢喜令人悠的也是感情。最愁的是,这一切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善是恶。手上有支花就好了,可以揪着花瓣,嘴里念叨,高璟是好人,高璟是坏人,高璟是好人……然后顾影自怜,越想越悲哀,前途越想越灰暗,万念俱灰,萌生死意。
    心又突然硬了硬,自问,殷凰,不是这么窝囊吧?一面之词就把你搞蒙了,不知道东南西北,寻死觅活,庸人自扰。不知道真相,永远别提死字。如此又立起志来,正替自己打气呢,玳玳进来了,无声无息地,心虚一看就能看穿。
    “娘娘。”她绞着衣角,半晌,低低地道:“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恨你有什么用,都是身不由己,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五十步何必笑百步,玳玳到底是谁的人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座宫里,只有我和她,我强笑:“你陪我这么多年……什么也别说了。”
    “那我给您端水。”她抬头一笑,也许没想到我会这样,豁然轻松的样子,脚步轻盈地为我倒洗脸水去了。
    谁容易啊,谁都不容易,折腾身边的人,自己从中也得不到快乐,反倒显得难以相处,最后成了恶人。人啊,真是不能流露一点真性情,否则注定要吃亏的。
    只是高璟也对我流露真性情吗?还是假面具?人心最不可测,从来说不清道不明。
    玳玳回来,放下铜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取出一只纸卷,细细小小,像孙悟空塞在耳朵里的金箍棒:“皇上走时,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接过,抖开一看,不出所料,是一行字,只是内容实在有些惊悚:小凤凰,我昨天是不是很过分?
    颤抖着双手,真想弱弱地反问一句,您说呢?
    哪根筋不通,写这么吓人的东西,恶心我还是恶心这些桌桌椅椅,茶杯茶碗?恶心别人也就算了,他自己难道没有任何不适?昨天还正气逼人地揭穿高璟真面目,今天就莫名其妙地柔情了,还是个问句!
    他到底要我如何作答?
    “皇上说,您要是有想说的话,就写下来,压在砚台下边。”玳玳眨巴着眼睛:“他会去看的。”
    情书?娘姨哇,真是越活越回去,玩起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把戏,也不怕胃痛。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嘛,多难听的话不都说过了?刺儿是疼,扎扎也就习惯了,而且昨天我还被他扎成刺猬,也算进化出一层无坚不摧的保护层。
    我酝酿半天,落笔无数次,浪费了不少墨水与上等兰花笺,终于写出一首自己较为满意诗篇,蝇头小楷精心撰写,落款一个“凰”字,只差印章一枚,聊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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