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温暖我

25 第 25 章 被抛弃的狗狗


“主人为何还不安寝?”秦域轻声细语地,屋里有人睡觉怕吵醒了似的。
    我依旧是僵在那里,以和他小半年的相处经验,这家伙越轻柔,表示他越动气:“我错了……”听我说完,他果然去了面具,脸渐渐沉下来,靠在椅子上,分不清是好整以暇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办法,这不是打仗,敌不动我不动,眼下可是我得罪了他呀!只得给他正版可怜巴巴的眼神:“对不起,你也知道,吹牛嘛,这个……一吹就上天了。”
    “笨凤凰,你该塞给我一句: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这样我还真不便发作。”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一丝笑纹。
    这人到底是一般的生气还是很生气?委实令人费解,不管他,岔开话题是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嗯,岔开话题这招也算高妙。”他叹了口气,揉揉眼睛,又拍了拍桌上一打厚纸,有卷宗,也有奏折,最上面一张棕黄色的东西,像牛皮,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线和小字:“御书房搬到小凤凰卧室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想我是要亡国了。”
    我又一次僵住,他手边的东西……
    “原本答应陪你一晚,临时撤了还觉得对不住你,这下好了,你那句裙下啥啥的,我一听就没了歉疚。”他狞笑:“小凤凰,咱俩又两不相欠啦。”
    无心插柳柳成荫?踏破铁鞋无觅处?如果这真是高璟要的东西,我的运气实在太好!冷静冷静,看清楚再说,我下床,几步来到秦域近前,微微低头,状似害羞,实则下死眼把布防图看了几看:“不嘛,我要你欠我。”
    “撒娇的工夫也是不赖。”他摸下巴,摇了摇头:“回去!”
    这东西,和高璟描述的一样,正欣喜无限,闻言抬头望着他:“唔?”
    “再不回去我就要把你身上这片布扯掉,到时可别后悔。”他张牙舞爪地:“穿得这样少还在我眼前乱晃,耽误国事你就是千古罪人,害我没法专心看奏章。”
    他杵在这,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我就算钉在这里也没用,既然有这么更好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像它一开始蹦在眼前一样,全看天意。我提溜着毯子回到床上,说了一句别弄太晚,很自然地背对着他假寐起来。
    一番折腾,困意尽消,比白天还精神,也不怕一不小心睡着,只是细细盘算起来,觉得不妥。拿到东西其实不难,可半夜三更,谁来接应我?总不能一个人揣着东西出宫吧,恐怕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严重行不通。白白放任机会流走,又太过可惜。到底那个不动声色躲在暗处的人是谁?观察许久,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有时甚至怀疑除了我,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计划。
    秦域没了声响,估计在专心研究他的国家大事,回过头,这家伙果然埋头,日理万机状。我道:“人家皇上都是二大爷似的坐着,听大臣们的意见,最后潇洒地拍板,你这个皇帝却当得这样苦大仇深。”
    他看我一眼,又低头盯着那块牛皮出神。
    “好罢,我收回你是个不称职的皇帝那句话。”
    这次他头也没抬,恍若未闻。
    本想将他调戏上床,方便对那布防图下手,看这厮一本正经的样子,估计没戏。今晚大概什么都没戏了,天时地利都有了,就是没有人和,这就是命。我长叹一声,再无进展,恐怕就要沉沦于这还算过得去的生活中,长此以往,和高璟再续前缘的梦想会像外头的薄雾一样淡,最后消失不见。时间是世间万物的大敌。
    床突然动了一下,当然不是地不平,侧首,秦域正冲我笑:“大功告成。”
    “这么快?”
    “这点小事研究一整晚,我也就可以从龙椅上滚下来了。”他按着我的肩膀:“等急了吧。”
    也许因那亦浓亦重的内疚,我对他很是依从,又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还算仁慈纵容,歉意转化成主动讨好,我吻他。想是感受到我热情的回应,他以比我多出百倍的热情礼尚往来,客观地说,今夜是我们那么多次中最和谐合适最畅快的一次。可是想到这样的日子正在过一天少一天,多少还是有些惆怅,也许通往女人内心的道路不止一条,所有和伤感有关的情绪都能打通那一条条闭塞的路线。
    枕边鼾声阵阵,声音不大,像极了深沉的低吟。臭屁孩的鼾声并不难听,睡着了的他有种毫无防备的天真,如果刺猬身上没有那一根根尖刺,和他现在的样子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不是没有刹那是软弱,可软弱不能带给人憧憬的幸福,我轻轻推他,没反应,唤了他两声,情形照旧。
    试试吧,虽然我不是没有退路,但和高璟厮守终身,也是我唯一的夙愿。我下床,来到桌前,借着轻薄的月光,地图仍是老老实实摊在桌前,散发着诱惑的味道,犹豫片刻,迅速卷起塞进袖里,将门推开一条缝。
    能接应我的人,一定也是秦域身边的人,至于秦域不去御书房,而是回到我处,有心人一定有所察觉,说不定早已准备妥当,只欠东风。向外望了望,明明记得今儿是陈重当班,外头站着的却是刘获,这些贴身侍卫一般不换班,除非……
    “入冬了,晚上真冷。”我合上门,缓步上前。
    他躬身道:“是,起风了。”
    这些侍卫常在秦域身边,我和他们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也是颇熟,这刘获平日不甚起眼,在众多近侍中只是平平,见我半夜出来也不问缘由,十有八九就是了:“……有把握吗?”
    “娘娘请随我来。”
    转到僻静处,他递予我一套侍卫服,愣了愣才接过,想问这就要出宫吗,又觉得废话,正百感交集,只听刘获问:“到手了?”我点头,与从秦域处偷来的令箭一并交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他对这月光把两样东西都看了,喜道:“正是。”说话间,我已换好衣服,随着他取了两匹快马,按压住勃勃心跳,往定安门行去。
    其实不想走,其实也不想留,高璟与秦域,毁灭谁都不能让我感到欢喜。难道我真不知道高璟对我有所隐瞒吗?不知道他隐瞒了多少,却清楚他不可能毫无欺骗,只是确信即便如此,他也是爱我的,我曾是那样毫无保留地爱过他,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却不能抹去痕迹,那份留恋与牵挂,任何眼前的美好也不能掩盖。
    人有种怪病,总觉得现在的东西不如从前的好,眼前的心旷神怡不如已经掠过的风景,离乡背井的人,也总想功成名就回到原点,叶落归根。总是第一个好,第二个出来,情感上达不到一致,难免厚此薄彼。人心不比天意,从来不高,却是形形□□光怪陆离,难以掌控,正应对纷繁复杂的情绪,忽听刘获道:“快到了,别露出破绽。”
    定安门守卫森严,近前勒马,微弱的火光与月光下,刘获不紧不慢地亮出散发隐隐金黄光芒的令箭:“奉圣上之命出宫。”
    守卫上前查视,又看了看侧首的我,顿时冷汗湿衣,呼吸停止,不敢露出怯色,唯有五内流淌着恐惧的寒流,那人查看的时间明显过长,以为他看定是看出了破绽,却见那人转向刘获,微微一笑:“刘大人,皇上等您多时了。”
    还没弄清楚这句话什么意思,四周火光大亮,照得白昼一般,眨眼的工夫,不知从哪冒出那么多人,把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统统手持兵刃,一副早已潜伏多时的样子。
    人还在马上,没有掉下来,只是心猛地一坠,落入万丈深渊,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惊恐与绝望中,只意识到中计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也许出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众人让开一条道,我看见了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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