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最后的浪漫

第36章


    在大学同窗、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贾志刚博士的帮助下,我找到了欧建平。
    原来欧建平不光是现代舞的研究者,也是大陆现代舞活动中的一名鼓吹者。
    他在1988、1993年三次获得美国亚洲文化协会和德国政府“研究员奖金”
    去美国、德国学习研究现代舞后,独立在全国各地进行了800多小时的《现代舞创作实验课》和《现代舞讲座》。
    北京舞蹈学院编导系首届现代舞大专班招生,他是考官之一。
    他曾在北京电影学院演员交流中心为牟森的学员们讲现代舞课近一学期,并为牟森导演的话剧《关于〈彼岸〉的汉语语法讨论》编了一段现代舞。
    94年4月29日下午,欧建平为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史论研究生讲课,我参加了旁听。
    这节课讲的是现代舞的奠基人丹妮丝、肖恩与格莱姆,欧建平边放他从美国买回的录像资料,边流畅地翻译、讲解其中的内容。
    他一再强调现代舞的精神就是“变”
    。
    他也为现代舞在中国的处境感到悲哀:“人家都进入后后现代舞了,可我们还在这里论证现代舞能不能搞。”
    欧建平82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英文系后,成为吴晓邦招收的第一批研究生之一,84年底研究生毕业的欧建平留在了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工作。
    现为舞研所外国舞蹈研究室副研究员兼副主任的欧建平,已发表了包括论著《现代舞的理论与实践》、《世界舞蹈剪影》、《外国舞坛名人传》、《人体魔术──舞蹈》和译著《现代舞》、《美国黑人舞蹈史》、《舞蹈概论》、《西方舞蹈文化史》、《东方美学》、《印度美学理论》共300万字的研究成果。
    1988年,联邦德国埃森市举行了第一届世界舞蹈学者大会,来自东西方28个国家和地区的160位专业舞蹈理论工作者中,年仅32岁的欧建平是最年轻的代表。
    欧建平还是国际舞蹈界最权威的专业刊物美国《舞蹈杂志》60年历史上的第一位中国评论家。
    欧建平虽竭力推广现代舞,却又颇清醒地说:“用不着把现代舞抬高成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它是一种观念和方法,是一种高效催化剂,只是给中国舞蹈工作者多提供几种选择……”
    大陆现代舞展望1986年,奥克桑女士来中国艺术研究院讲学,这位饮誉欧洲舞坛、被称作“舞蹈毕加索”
    的瑞典一号现代舞蹈家讲学之余,谈到了中国的当代舞蹈,她说中国的舞蹈演员是世界第一流的,素质好,能力强,但舞蹈创作却是落后与僵化的,舞蹈创作中编舞的路子太单一,没有内在的激情,作品甜腻的太多,雷同的太多,取悦于人的轻歌曼舞太多,深刻而有力量的、发掘和表现人的心灵深处的则太少、太少。
    奥克桑说,中国的古典舞蹈基础已经相当丰厚,如果继续强化这种古典主义精神,就会导致创作上的保守和停滞不前、而要面对现代生活搞创作,不学现代舞,不靠现代舞是不行的,这是世界上许多国家已经证明了的经验。
    离奥克桑女士的讲话已过去7年多时间,我们的现代舞只举办了4台晚会:《大地震》、《金星现代舞作品展示会》、《问世》与《九歌》。
    而面对今年将在我国举行的国际舞蹈盛会── "94国际舞蹈节,我们舞蹈界隆重推出的在苏联专家指导下创作的民族舞剧《鱼美人》,以此由头募集资金拍卖《鱼美人》版权的举动还引来了社会各界的一片关注。
    93年10月22日、23日,台湾“云门舞集”
    在国际剧院演出《薪传》后,北京舞蹈界流传两种不同看法:一种仍停留于传统审美习惯的人说《薪传》里的演员“一点儿线条也没有”
    ,另一种是说“咱们别跳了”
    。
    台湾《新新闻》周刊记者谢金蓉随“云门舞集”
    访问大陆演出的采访文章里,其中也写到了大陆舞蹈界对“云门舞集”
    的“认识”
    ──中国舞协举办的座谈会上,照稿“讲话”
    的老一辈舞蹈工作者甚至还出现对《薪传》给予“主题正确”
    的评语,当然也有坦白的发言,例如一位歌舞团编导就说,中国目前正处在新旧交接的时候,很多人都想把对现在环境的感受,用现代舞的方式表现出来,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
                                 ──《新新闻》周刊第348期对现代舞在大陆的前景,空政歌舞团编导李蔚蔚说不容乐观,“现在政府鼓励采用现代舞的动作与调度进行创作,但现代舞是一种思想、精神,表现一种观念和人格。”
    李蔚蔚曾为空政排演过现代舞《飞翔诗梦》(群舞),7月她将在北京组织名为《窦娥的呼唤》的现代舞展示会。
    采访的当天,李蔚蔚即飞往上海,为上海舞蹈学院编导现代舞《××号石窟》。
    对我写此文,李蔚蔚直说太早太早,希望我在今年(1994)的7、8月份再写,因为到那时举行的第4届“桃李杯”
    舞蹈大赛将增设“现代舞”
    项目,另外,还将出现全国性现代舞展演活动。
    【附录】侧记:金星变性后的首场公演1996年元月19日上午,我在吴文光家采访时,电话铃声不断,多是找文慧要票的,由是我知道了这天下午1点半,保利大厦国际剧院将举办北京现代舞团演出的《红与黑》现代舞晚会。
    金星是这台晚会的艺术总监、总编导,又是主演。
    这台晚会的价值首先在于它是金星变性后的首次公开演出。
    关于金星变性,虽然圈内早有耳闻,但传媒直到1995年12月15日的《音乐生活报》才有公开的比较醒目的报导(作者:钱俊)──一个人两张面孔与一位变性的舞蹈家对话在两张变性前后的照片下,是访谈和“金星从艺档案”
    。
    访谈开始说明:“现代舞编导家金星,今年2月至7月,于北京医科大学整形外科医院做了变性手术,由男人变成了女人。”
    下午1点半前,我与吴文光、文慧一起来到保利大厦。
    一楼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文艺界人士。
    自由文化人也来了不少。
    我看见老栗、廖雯,蒋樾来了。
    欧建平也来了。
    张元、宁岱拿着一大堆电影器材,宁岱对我说“我工作去了”
    就先进场了。
    其实在这之前,1995年12月27日下午,金星已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为首都文化界人士演出过一场,只不过不算公演。
    保利剧院楼上楼下坐满了观众与新闻界人士。
    不包括张元在后台的摄影机,光是架在台前的机器就有8套。
    我在前排将一个椅子上的衣服堆在一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李晓明来了,他是中央电视台的,原来这是他占的座儿。
    我与他聊了一会儿关于金星的情况。
    金星手术后并未完全恢复,做下身手术时全麻10几个小时,胡须毛囊用电针刺烧,所以至今腿部、唇部仍有麻木感。
    手术时有3台机子在拍,张元的、他的,还有杜可的。
    李晓明说第一次见金星时,没找到感觉,随便拍了点访谈,以后听说要做变性手术,就一直焦急地等待,其间遇上了《与爱滋有关》,拍了金星在剧中的演出,至今已拍了159盘磁带(每盘30")。
    演出前团里的人出来宣布,不许有带闪光灯的相机拍照。
    我只好收起我的傻瓜机。
    在调试了几个节目所需的灯光后,演出正式开始。
    整个演出按节目单进行:《脚步》,《岛》(从这个舞看出,金星没有复原,腿步不利落,有点让人为之耽心),《水一样诺言》,《半梦》,《红与黑》(服装与编排很好),《四喜》,《记忆的独白》,《色彩感觉》(绚丽、激情的)。
    这其中,《半梦》最好,以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为舞蹈音乐,将此曲诠释得淋漓尽致,陈刚何占豪看了一定会激动。
    在这个舞里,我一下子读出了金星,她将自己独特的“寻找”
    过程展示了出来。
    此舞结束时,掌声最为热烈,看来观众一致看好这个舞蹈。
    在这个舞里,金星着一身红纱裙,最使人感受到她身上的东方韵味。
    演出结束后,一些扛摄像机的记者冲上了舞台,我也跟了上去,我必须拍下今天的金星的镜头。
    只见金星走到哪儿,大家就跟到哪儿:金星走下舞台,一位外国女人要跟她合影,她愉快地跟这个女人合了影;金星又往观众席里走,与摄像师郑浩握手;她还与一位女士热烈拥抱,女士说“你今天太美了”
    。
    金星离开这位女士后回到后台,记者们继续跟着。
    金星快步进入化妆室,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门外的舞团的人说金小姐太累了,她稍微歇一会儿就会让大家进去的。
    门外的记者安静地等着,果然,很快就放大家进了化妆室。
    金星没有卸妆,着一身黑色礼服,面带微笑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于是记者们开始问起来。
    有名女记者问:“这是您手术后的第一次公开演出,您感觉如何?”
    金星答:“很高兴,很充实。”
    记者们都抢着问各种问题,那种采访的场面很象国外新闻界的阵势,不过确实有一半是外国记者。
    金星回答的语言都很简短,她还一再说太累了。
    这时欧建平进入镜头,送给金星他的著作,并说:“祝你活得更加开心。”
    外国记者让金星念一下欧建平的赠言,金星用英语(赠言是英文写的)念了下来。
    我喊了一声“金星”
    ,她抬头给了一个微笑,我按下我的傻瓜机快门。
     第六章    “北京东村”
    北京的画展太多。
    据说有的老外一天要接到好几十份请柬。
    尽管中国美术馆多少标志着画展的一定档次,但也常常一周中有几个画展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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