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浓情

不思量,自难忘(一)


    
    我陡的震动了,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冰到了我。我抬起头来,眼光投到卓羿宸的身上。“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分心才会掉下来。”我喃喃地说,“如果我知道怀孕,也会流掉,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他的眼里骤然升腾起怒意。“是不是他移情别恋,抛弃了你”
    “不是”我望着他那对关怀而焦灼的眼睛,眨动眼睑,泪珠扑簌簌的滚落,“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分开。我不想再纠缠于过去的事情,我流产的事,也请你替我保密。”
    “我会替你保密的。”卓羿宸诚恳而真挚的说,“这件事情,舞团里只有我和叶梓涵、虞团长三个人知道,我连尹静姝都瞒着,就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谢谢。”我啜泣着说。
    他仔细的、长久的、悲哀的审视着我的脸,终于沉痛开口:“童忻,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让挫折打倒你,必须坚强地走下去明天太阳依旧升起,新的一天还要继续。”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我轻声念着,恍惚而迷离,杜甫的这两句诗,写得真好。
    他欲言又止,而我,已经听而不闻,像个木头人,只陷在自己的境界里。两天后,舞团大队人马如期出国演出,为期一个多月,我却不得不取消行程,我的节目由其他人顶上。我蜷缩在病床上,用棉被把自己连头蒙住,紧紧闭着眼睛,不哭,不动,不说话,不思想我什么都不想做了,甚至不想看这个世界。
    我失魂落魄的从医院回到公寓,揽镜自照,憔悴苍白得几乎已不再像“我”。叶梓涵也随团出访了,她请余萌过来照顾我。余萌到我的公寓住了一段时间,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逐渐康复,但是元气大伤难以回复。日子冗长困倦,我不再流泪,但时时怀着一腔凄苦和迷惘。如果萧瑟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会有什么反应他已经对我失去了信任,是否会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他既然选择了放手,应该很快会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法国有那么多美丽热情的女郎,恐怕正沉醉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吧
    我整日整夜的想着这些问题,想得我头发昏,想得神思恍惚。而与这些问题同时而来的,还有一次比一次加深的内心的痛楚。在那些无眠的夜里,我在心中辗转呼喊着萧瑟的名字。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失去了我自己。
    一天,余萌见我端着饭碗发呆,很温柔地问:“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是,味道很好。”我连夹了两大口菜,咽了下去。
    “童忻,”余萌的手越过饭桌,握住了我的手,“你已经很多天没有练功了,韧带会变僵硬的。”
    我猝然醒觉,放下饭碗,泪水夺眶而出。我已经失去了爱情,不能再失去梦想,我不能就此消沉下去,必须面对现实,拿出勇气来生活了。我用普希金的诗歌来安慰自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我恢复了练功,独自一人在练功厅内挥洒汗水,有时候余萌会在旁边陪着我,安静地看着我,目光蕴蓄着悲伤。她一定是想起自己失落了的梦想,还有那再也回不去的、单纯美好的追梦时光。
    春去冬来,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那日我到南湖边的时光花园红茶馆找余萌时,看到她静悄悄的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像个大理石雕刻的圣像。中午时间,二楼大厅内没有客人,寂静安宁。余萌睫毛半垂,星眸半掩,眼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思想似乎也已飘入了另一个星球,有种遗世**的意味。
    “余萌余萌”我连声轻唤她。
    余萌扬起睫毛,惊觉地问:“你在喊我”
    “是啊。”我困惑地望着她,“你怎么啦,魂不守舍的。
    她面色无限哀楚,接着就长叹了一声说:“童忻,我要和文灏结婚了。”
    我很惊愕,不是因为她要和罗文灏结婚,而是因为她提及结婚时的表情。“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是他强迫你结婚吗”
    “不是,是我自愿的。”她的脸色忧郁而愁苦,凄凉而落寞,“我还是放不下那个人,也许只有结婚,才能让我彻底离开他。再说,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妈一直在催我。”
    余萌的妈妈是在她离开舞团三年后才知道这个消息,虽然震惊痛惜,但见她日子过得还不错,又有个罗文灏对她情深意重,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喜欢上了罗文灏,早已把他视为最佳女婿的人选。
    “可是你这样,对罗文灏不公平。”我忍不住说。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也有过向他坦白一切的冲动,但是,我在他心目中是完美无瑕的,我不想破坏那份完美。”她用一对凄苦的眸子望着我,“既然无法嫁给自己爱的人,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爱我的人。我不爱他,却又不想失去他。”
    “他没有发现”我有些疑惑,难道罗文灏没有察觉,余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刚巧例假快结束,他以为我还是那之后,他对我更好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爱我的男人。”
    我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如果有一天罗文灏知道了真相,那种心理落差可想而知。“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和罗文灏一起生活,就千万不要再和秦风纠缠不清了,一定要彻底了断,免除后患。”我几乎是在警告她,“你必须把心收回来,尝试着去爱罗文灏,他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不要毁了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她蹙拢了眉头。“我的心已经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怎么办我和罗文灏在一起,一点激情都没有,只能装。我以为自己患上了严重的性冷淡,可是,我明明对秦风还是很有激情”
    “你还和秦风有那种关系”我震惊的打断她,“你一边和罗文灏谈婚论嫁,一边和秦风偷情”
    “我拒绝不了他只要他一个召唤,我就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她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凄楚、悲凉,“连我都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好贱。我只希望结婚后,他能放过我,不要再诱惑我。只要他不联系我,我不会主动去找他。”
    我默然不发一响。
    “童忻”她拉着我的手,小小声地问,“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
    “当然愿意。”我对她某些方面的不认同,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也不影响我诚心诚意为她祝福。
    我们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喝红茶,这里景色依旧,室内的陈设也依旧。我茫然的看着大厅内那台老式唱机,听着里面传出的优雅浪漫的乐曲,依稀看到我和萧瑟在音乐的伴奏下旋转起舞的身影。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怎么遥远得几乎不能追忆了。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事实上,在这个环境中待久了,内心的刺痛便与时俱增,越来越压紧了我的心脏,越来越刺激着我的神经。
    “童忻,你想不想知道萧瑟的消息”余萌看出我正沉浸在伤痛的回忆里。
    “什么消息”我忽然惊慌失措起来,“他要结婚了吗”
    “不是。”余萌站起身来,从旁边的书架上拿过一本杂志,“这是去年袁嘉澎到北京出差时带回来的一本人物杂志,放在这儿很久了,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
    我接过杂志,封面赫然是萧瑟的照片,还有导读文字“年轻建筑梦邂逅巴黎青年建筑师萧瑟专访”。封面上的萧瑟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打着领带,已经颇有成功人士的风范了。他的眼底有淡淡的、含蓄的、柔和的笑意。但是,那笑容里没有温暖,却带点儿酸涩,几乎是忧郁的。
    那是他去年底应邀到北京参加“对话建筑师”论坛时,接受杂志记者的采访。杂志上还配发了一篇法国文化遗产南部大区去年6月15日刊发的简讯,并翻译成中文:
    年轻的中国建筑师萧瑟今年六月份刚刚获得法国建筑学会奖全法最优秀毕业生,弗朗索瓦梅耶列维奖。现在又马不停蹄开始了在法国巴黎营业额前十的artecharpentier事务所工作。
    文化遗产南部大区曾经报道过他的毕业设计。这个设计是关于卡奥尔市pal地块的整治。他的创意“大地是运动形态的绿毯”,将瓦朗特桥中世纪建筑,世界文化遗产“像珠宝一样放在法兰绒上”。萧瑟的设计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他所独具的敏锐感和诗意。他通过手绘艺术,用建筑画和水彩来剖析空间和解析问题,主导了一种用眼和手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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