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谜情

任务(一)


    慕清澄心中疑窦顿生,为什么程逸颉从来没有说起过,当时他也在波黑沃?他甚至连提都没提过,他的姐姐在波黑沃有房子。而且程莎莉说“每次来”,说明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来到那栋房子前面后,慕清澄彻底呆住了,外面有铁围栏,栏杆内一小块草坪,草坪中央簇簇玫瑰花树。抬头望去,阳光折射在窗户的玻璃上,柔光闪熠。
    时间和空间在一刹那错乱了,头昏眼花中,慕清澄似乎又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那个摇摆的身影。虽然当时是夜晚,但这栋房子,那个从二楼跳下的“吸血鬼”,以及周围的一切景致,都深深烙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身子狠狠摇晃了一下。
    “你怎么啦?”程莎莉扶住她,“是不是头晕,赶紧进屋去休息吧。”
    慕清澄神思恍惚的跟随程莎莉进了那栋房子。那晚,她被“吸血鬼”抱进这栋楼内,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如狂飙般吹着她,如潮水般涌着她,她挣扎着站稳身子,努力集中自己的思想,努力维持头脑的清晰。她连楼下客厅布置成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就茫然的上了楼梯,进入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是间光线明亮、布置简单的小房间,米色的地毯,鹅黄色的窗帘,沙发是黄棕相间,靠背上还印着中国文字。电视机很小,陈旧的样式就像来自中国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旁边的音响设备也很普通。程莎莉介绍说,这栋房子是从一个法国人手里买下的,法国人不像中国人喜欢攀比,刻意追求居室的宽敞豪华,还有家电等设施的高档醒目,他们过日子很随意,简单舒适就好。
    慕清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木框的窗户,凉风扑面,她躁动的思绪稍稍冷静了一些。“前年音乐节举办的时候,逸颉在这儿住了多久?”她向程莎莉确认。
    “他是音乐节刚开始的时候来找我拿钥匙的,那天是周一,我记得很清楚,住了一个多星期。”程莎莉仔细回想,“周六的时候,我们庄园举办化妆舞会,他还来参加,后来他接到朋友的电话,约了对方到房子这里见面,就匆忙走了,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卸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那个朋友,我也忘了问了。”
    各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澎湃冲击,慕清澄心碎神伤,简直快要崩溃了。那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吸血鬼”,那个梦魇般的存在,竟然会是程逸颉!原来他早就认得她了,那么后来垃圾场的偶遇,还有之后的种种巧合,都是他刻意为之了?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和Jim,果真是一伙的?但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用伪造的画作来欺骗Jim,为什么不怕陈雨飞知道他的隐秘?难不成,陈雨飞也是他们的人,他们出现了内斗?
    几百几千个问题在脑子里交织冲撞,慕清澄觉得头快炸裂了,痛得天旋地转。
    “喝杯水吧,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程莎莉贴心的为她递上一杯水,她接过,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透心的凉意让她感觉舒爽了一些。
    “我们走吧。”程莎莉将空杯子冲洗好放回原位,又过来扶住她,“我送你回酒店休息一下,再参加晚宴。”
    慕清澄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越走越感到头重脚轻,几乎是一上车就不省人事了。
    程莎莉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慕清澄,眉睫之间笼着一层深深的忧郁。她发动了车子,没有前往酒店,却开车向葡萄酒庄的方向驶去。
    慕清澄睡得昏昏沉沉的,醒来时依旧神志昏蒙,不知身处何方。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恍忽想起,程莎莉说要送她回酒店休息,但她显然不在酒店的房间里。她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打量四周,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葡萄酒窖,四周有许多橡木红酒桶,还有不同风格不同造型的实木酒架,上面密密麻麻的陈列着各种瓶装的葡萄酒。
    酒窖的照明是冷光源,有空调保持恒温恒湿,温度较低,她瑟缩着身子,因为冷,也因为恐惧,浑身都在发抖。忽然间,酒窖的木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屋顶落下的光源把他整个儿笼罩住。
    慕清澄定睛一瞧,惊呆了,是程逸颉!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他。灯光在他的发际闪烁着,当木门阖上的一刹那,无数反射的光点像雨珠般坠落在他的肩上。她神昏目眩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惊喜,还是该惊惧?
    程逸颉向她走近,脚步声在空旷的酒窖里回响,每一步都好似踩踏在她的心头。
    “这是什么地方?”她喃喃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姐姐庄园的葡萄酒窖。”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是我让她把你带到这儿来的,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不能先好好说,却把我扔到这个阴冷的酒窖里?”她带着怒气质问,她连自己是怎么被带来的,都一无所知!
    “因为,你必须执行的,是一项秘密任务。”他语声稍顿,才接着说,“在执行任务期间,你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也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她怔怔的望着他。“就是说,我被囚禁在这里了?”
    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问。
    他神情肃然。“不答应,就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你在威胁我?”她声音颤抖,泪珠在睫毛上闪动。
    他站在那儿,高大挺直,像一座屹立的山峰,那样险峻,一旦冒险攀越,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是的。”他回答,“你没有拒绝的
    资格,因为,即便你不怕死,也不能不为家人的安全考虑。”
    她又是愣了愣,然后微笑起来。那微笑很奇异,有悲哀,有无奈,有迷惑,也有凄凉。“好,但是在开始执行任务之前,我要先向你确认一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我。前年我来波黑沃参加音乐节期间,在你姐姐买下的那栋房子那里,遇见了一个打扮成吸血鬼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你吗?”
    “是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道,“那时候,我和同伴正在商量一笔文物的秘密交易,你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一时心软,放走了你。但那之后,我就盯上你了,我暗中对你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掌握了你的所有资料。你是溪临市博物馆的字画修复师,这个便利条件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因此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有意识的,一步步接近你,利用你。我能对你说的,也就这些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修复大英博物馆的《韩熙载夜宴图》原迹。”
    “大英博物馆失窃的《韩熙载夜宴图》原迹?”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和Jim,真的是一伙的,盗窃那幅画,你也参与了?”
    “知道太多,对你有害而无益。”他的脸板得那样严肃,那样冷酷,“不要企图做什么小动作,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的心跳了跳,开口就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你不单是个让我恶心的Gay,还是强盗,罪犯!”
    “骂得好。”他也微笑了,“不过你要是没有瞎了眼,早就已经没命了,还有你的家人,也会受到连累,你应该庆幸自己的选择。”
    她冷冷一哼。“我没兴趣再和你废话,那幅画在哪里,快带我去。”
    程逸颉走到其中一个葡萄酒架前,将酒架轻轻挪开来,露出了后面的一扇暗门,那扇门极为隐秘,隔着酒架完全看不出来。程逸颉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暗门,推开来,让慕清澄先进去,他将酒架归位,随后也入内,关上了门。
    这间暗房原本是程莎莉和她的丈夫存放重要物品的储藏间,现在已被改造成了一间居室。室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木制展台,上面有修复画作所需的各种工具,非常齐全。室内的另一头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条包裹。
    “现在马上开始工作。”程逸颉拿起床上的包裹,层层打开,将里面的卷轴递给慕清澄,“修复画作期间,我会一直陪着你,住在这里。”
    慕清澄面无表情的接过卷轴,在木制展台上缓缓铺展开来,她细细打量这幅画作,虽然她还不具备书画鉴定师的资格,但在这方面也是内行。五代到南宋时期的绢,从表面来看,除了单丝绢外,还出现了双丝绢的形式。从这点上来看,这幅画作的绢符合这个特征。还有根据她此前对各种文献资料的考证,基本可以确定,这幅画作便是大英博物馆东方艺术馆被盗的,中国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原迹。相比溪临市博物馆收藏的宋人临摹本,这幅原迹虽然年代更加久远,但保存反而要好许多,当然还是有不少霉烂和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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