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第219章


    又怎会知道这些别人绝不会知道的秘密?”
    朱七七、熊猫儿两人不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
    沈浪道:“需知王夫人近年根本未在江湖走动,知道她容貌的人可说少而又少,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王夫人与快活王之间的关系。”
    熊猫儿点头道:“不错,至少那卜公直绝不会知道。”
    沈浪道:“所以,这绝不会是卜公直搞的鬼,也绝不会是别人,只因别人既不知道王夫人的容貌,又不知道王夫人与他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又怎能扮成王夫人的样子,用这些秘密来骗他?”
    朱七七笑道:“这道理听来虽复杂,其实却简单的很,我怎会偏偏想不起?”
    沈浪道:“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快活王已断定,这件事绝不会是卜公直在搞鬼,也不可能是别人在搞鬼。”
    朱七七叹道:“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一想就想通这道理了。”
    沈浪道:“这件事既不可能是别人搞的鬼,那么是谁在搞鬼呢?”
    朱七七道:“那自然只有王夫人了。”
    沈浪道:“不错!他自然立刻就会想到王夫人。”
    朱七七道:“但还有……”
    沈浪道打断了她的话,接道:“她想起了王夫人,立刻又会想到,王夫人若是此事的主谋,那么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朱七七道:“难道他立刻就能猜出新娘子就是王夫人?”
    沈浪道:“他纵不能立刻猜出,但立刻就会联想起新娘子迟到的事,再想起那卖花粉的老师傅,那喜娘……”他微微一笑,缓缓接道:“想到这里,以快活王的智慧,还会再想不通么?”
    王怜花长叹了一声,道:“你这分析,当真是又仔细,又精僻,又合理,纵然令快活王自己来说,只怕也没有你说得如此周到详细。”
    朱七七笑道:“如此纠缠复杂,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经他抽丝剥茧般一说,就说得人人都可明白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熊猫儿忽然道:“这一次,你看王夫人与卜公直还能逃得了么?”
    沈浪道:“你我既能逃出来,他们想必也可逃出来的。”
    朱七七道:“咱们能逃出来,那是因为有你,他们又怎能比得上你?”
    王怜花叹道:“何况,快活王全未留意到咱们,是以咱们才能乘虚而走,而他们……”朱七七长长松了口气,道:“无论他们能不能逃走,好在都与咱们没有关系了。”
    王怜花默然半晌,突然长身而起,大声道:“不错,无论他们能不能逃走,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此刻只该去想如何才能走出这一片沙漠去。”
    荒漠中夜间酷寒日间酷热,再加上烈日,风沙,食水之不足,路途之不熟,还得时刻留意着毒蛇、猛兽、流沙……这一段路途,自然是极为艰苦的。
    这样走了两天,人马俱已疲乏,一片荒漠瞧来,仍是无边无际,这时就连沈浪,都不禁在暗中担起了心事,他纵然是超人,究竟也无法抵抗自然之力。
    这些人最舒服的,毋宁说是白飞飞。
    只因她到此刻为止,仍然晕迷不醒。
    这一日晚间,朱七七用布醮了些食水,润着她的嘴唇,瞧着她那日渐憔悴的容貌,也不禁叹道:“王夫人用的好厉害的迷药。”
    熊猫儿与沈浪探路去了,只留下王怜花陪着她。
    王怜花突然冷冷道:“她只怕从此不会醒了,你又何必白白浪费了食水?”
    朱七七怒道:“你竟说这话,你还能算是人么?”
    王怜花淡淡一笑,道:“你这样对她,可记得她以前怎样对你?”
    朱七七道:“无论她怎样对我,她至少也是个人,是个女人,我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她死,就算将我份上的水都给她,也没什么关系!”
    王怜花笑道:“你若干死了,而她还活着,这倒也妙得很,那时沈浪只怕……”朱七七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这样的人,我真奇怪沈浪为什么不杀了你?”
    王怜花冷冷道:“沈浪不杀我,正是他最聪明之处,否则……”突听一人道:“否则怎样?”
    熊猫儿大步走了回来,眼睛在黑暗中发光。
    王怜花打了个哈哈,道:“否则我岂非早就死了?”
    熊猫儿瞪着他,他却转了个身,熊猫儿真拿他没法子。这时沈浪也已回来,朱七七迎上去问道:“前面有路么?”
    沈浪叹息着摇了摇头,却又笑道:“你放心,天下绝不会有走不出去的路的。”
    这样又走了两天,就连沈浪的笑容再也不能令朱七七振奋起来,白飞飞更是奄奄一息,几乎变成了个活死人。
    他们的食水用得越节省,体力就越不支,及早便歇下,他们现在唯一能享受的只有休息。
    又是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但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再去赞美星光的美丽,朱七七躺在沈浪的怀中,喃喃道:“咱们莫非走错了路么?越走越走不出去了。”
    夜是那么静,熊猫儿与王怜花都已睡了。
    沈浪怜惜地轻抚着她的柔发,道:“方向是绝不会错的,只是…”朱七七突又嫣然一笑,道:“走错了也没关系,只要在你身旁,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的。”
    沈浪瞧着她温柔的笑容,再瞧瞧身旁那犹自晕迷的白飞飞,一时心乱如麻,竞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半晌,朱七七终于坐起来,瞧着白飞飞的昏迷样子,叹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有关系,她只怕……”沈浪突然道:“你还恨她么?”
    朱七七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怎么会还在恨她,她以前虽然可恨,但现……在,现在却是这么可怜,其实,她始终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沈浪长叹道:“不错,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朱七七突然搂着沈浪的脖子,哽咽着道:“有时……有时我真想将你让给她,只因她一生充满了仇恨与寂寞,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你。”
    她哽咽已变成低位,道:“但我实在不能,我实在舍不得你,沈浪,沈浪……你会怪我么?”
    沈浪也紧拥着她,柔声笑道:“傻孩子,我怎会怪你,我又怎会怪你……”他仰望苍天,似乎在问:“这究竟该怪谁呢?”
    他虽在笑着,但又有谁知道他心中是多么酸苦。
    在如此静夜,如此星辰下,他几乎要将一切都说出来,他没有说,只因他实在不忍伤着朱七七。
    他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咱们也睡吧。”
    不错,睡吧,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说不定一切事都会改变,有什么话,也留着在明天说吧。
    明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世上又有谁能知道呢?
    日光,终于又照射着大地。熊猫儿一觉醒来,刚打了个哈欠,突然怔着。
    他突然发觉,一切情况俱都变了。
    王怜花大半截身子已被人埋在沙土里,头发蓬乱,脸上也被人涂了污泥,赤裸着背上,被人抽得满是斑斑血迹。
    他模样看来竟已变成了个活鬼,但居然还似在睡着的,这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竟似全不知道。
    再看沈浪与朱七七,两人竟被人背对着背绑在一齐,两人头发也乱了,头发似乎被人截去了一段。
    而熊猫儿自己……
    他只觉头疼如裂,身子也被捆着,动也不能动,烈日晒得他皮肤几已裂开,他衣服几乎被剥光了。
    熊猫儿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撞见荒漠中的恶鬼?”
    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胆子虽然大,但遇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怪事,他还是忍不住全身都发起抖来。
    熊猫儿在沙上挣扎着,扭曲着。他终于又发觉两件事,马已不见,干粮水袋也不见了。
    马、食粮、水,这就等于是他们的生命。是谁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他目光四下搜索,天色蔚蓝,白云片片,闷热后令人几乎窒息,四下百里内外,都绝不会有什么人迹。是快活王?不会,绝不会。若是快活王,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的。
    熊猫儿忍不住大呼道:“沈浪!快醒来,沈浪……”他呼声突然在喉中梗住,他又赫然发现。
    本在沈浪身旁,始终晕迷不醒的白飞飞,竟也已不见了。
    沈浪也醒了。
    他张开眼睛,只瞧见面前地上,痕迹零乱,似乎有人用石头在地上写过字,又胡乱划去。
    他自然也已感觉到头脑的疼痛,四肢的麻木,他面上的肌肉,不禁起了一阵阵的扭曲,喃喃道:“沈浪呀沈浪,你又上了个大当。”
    熊猫儿听见他的语声,大呼道:“沈浪,你醒来了么?你可瞧得见这情况,水没有了,马没有了,粮食没有了,白飞飞也不见了。”
    沈浪长叹道:“白飞飞也走了么?”
    熊猫儿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浪道:“白飞飞,这自然是白飞飞,除了白飞飞还是谁?”
    熊猫儿吃惊道:“白飞飞?你说这一切又是白飞飞做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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