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针

第22章


他却不知道,真正要命的事情,这才刚刚起了头…… 
苏暖玉沈著脸色为叶夕切过脉象,便开方用药,冷寒的一张脸全无半分好颜色。 
他们刚到翼流境内便被截住,那些人不由分说地把苏暖玉独自一个带走去见应如歌,却将凤陵、凤盏和暖玉山庄的其他人关了起来。苏暖玉当然不快。 
之前他们在总坛,是冒险以毁掉神炼鼎为要挟,才能独自上路前来翼流,那全是因为总坛的人不知道神炼鼎对於苏暖玉来说也是救命之物,所以那招才能见效。可翼流的人却不同了,他们听应如歌的差使,而应如歌对那些内情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叶夕不知道的,因此对待苏暖玉等人的态度自然也就强硬得多。 
经过苏暖玉行针,叶夕的腹痛似乎减轻了一些,看他的脸色稍稍恢复了一抹血色,应如歌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对他来说,叶夕就像是主心骨,虽然不至於产生依赖感,但只要他在,就自觉不自觉地感到心里踏实。 
见苏暖玉开始动手写药方,应如歌忙开口询问。 
“要紧麽?” 
苏暖玉冷冷地哼了一声。 
“死不了。” 
应如歌知道他心中不快,何况叶夕的好歹还要著落在他身上,便也不去计较。 
觉得略好一些,叶夕便坚持要坐起身来。他不喜欢把这样虚弱的状态呈给人看,特别是苏暖玉这个外人。 
应如歌劝不住,只得由他。苏暖玉却不咸不淡地道。 
“在我面前还有什麽可逞强的,什麽样的病人我没见过,叶大教主也不例外。坐起来加重腰背负担,消耗你的体力对胎儿也不好,你还是乖乖躺著吧。” 
苏暖玉一面说著,一面挥毫写就药方,轻描淡写地捧起来一吹递给应如歌。 
“这药拿去煎了,一日四次,每隔三个时辰服一剂,我告辞了。” 
“且慢——” 
应如歌的眉头终於皱了起来。苏暖玉的讲话态度让他很不满意——他怎麽著也是夜宸教的左使,这人居然像差使下人一样支使他也就算了,可他以为夜宸教这麽容易就凭他出入随意?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教主身体不适,恐这剩下的两月间再有变故,就有劳苏庄主留在这里照看了,况且,教主有孕之事更是不能外泄,想必庄主通情达理必能明白——您放心,府上的人我已做妥善安排,不必记挂。” 
应如歌笑眯眯的一番话却显然是在威胁他,苏暖玉如何听不出来?别的却也罢了,可凤陵的身体却是他最记挂的,自己不在身边,谁来照顾他?他虽然醒了,可这一路颠簸,又没有神炼鼎的调治,根本没有太多起色,仍旧无法下榻。但这种时候,如何有苏暖玉反对的余地? 
应如歌一眼就看穿了对方心思。 
“凤少侠我自会请人照看,而神炼鼎的用途,等教主身体好起来,也会教给你。至於孩子,苏庄主如果想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替你安排。如此,还有什麽异议?”他这麽说,自然旨在提醒苏暖玉,他们现在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听命的份。 
苏暖玉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应如歌一个指头按死,却只能皮笑肉不笑地佯做无事。 
“久闻应左使心思细密,做事滴水不漏,今日,苏某也算是领教了——哼,好!” 
应如歌此时却笑了,每次他一露出看上去很无辜的笑容,就总会惹的对方恨不能一掌拍死他。 
“过奖,过奖。” 
应如歌说著,拿起药方看了一眼,转对叶夕道。 
“属下这就命人去办药,教主身边暂时便留苏庄主照看,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叶夕一直阖眼静卧,似乎对那两人方才一番唇枪舌剑置若罔闻,只是懒懒地说了句“你去吧”,便不再开口。 
应如歌领命离开後,便只剩下苏暖玉独自一人对著床榻上那还未痊愈的孕夫。 
苏暖玉看著叶夕,恨恨地开口。 
“我人已在此,你该把孩子还我了吧?” 
叶夕却不曾睁眼。 
“鼎呢?” 
“该给你的时候自然给你。” 
“我不喜欢你讲话的口吻……” 
“你现在有求於我。” 
似乎是因为知道了叶夕的秘密,苏暖玉不知为何对他就是怕不起来,态度比对待应如歌还要强硬。 
睁开眼看向床榻之侧的人,叶夕的眉梢微抖。 
“我们如今是彼此制约的关系,谈不上谁有求於谁,真要论起来,你还处於劣势……普天下敢这麽跟我讲话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不过对你,我却没那麽好性子……苏暖玉,别以为你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可以目中无人。如今的情势你最好看清楚了,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如何用神炼鼎救凤陵,如何换回孩子,还有你们如何才能平安离开夜宸教,这些才是你要考虑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地诊脉开方,我心情好的话,或许到时能如你的愿……” 
“你……” 
苏暖玉瞪著床榻上那个明明说话都还很有气无力却已经开始威胁起他来的人,所以他之前的确是小看这家夥了麽?…… 
刚刚脱离凤翔城的牢笼不久,便又落入叶夕的囚室,苏暖玉这一年大约的确是命犯灾星。而他此刻好像除了乖乖等待叶夕的心情好起来,然後大发慈悲地放他们走路,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等著老死翼流。他见不到凤陵,只能从叶夕那里得知凤陵的情况,而每次叶夕总是故意的欲言又止,让他得不到全部的情形,苏暖玉前思後想,终於决定铤而走险…… 
两个月很快过去,叶夕的胎儿已有九个来月,行动更是不便。为了安胎,他几乎连床榻都很少下了。在应如歌的悉心照顾和苏暖玉不情不愿的医治之下,原本消瘦不堪的脸虽然圆润了一些,但越来越频繁的胎动却让叶夕很是吃不消。他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是因为临盆之期不远,胎动频繁那表示胎儿健康,可每次胎动起时,那种下体灼热的感觉和抽痛却让他难以忍受,於是脾气就变得暴燥起来。 
推开应如歌扶他的手,叶夕蹒跚地自己在房中挪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走动会减轻那让人一身热汗的坠痛,他才不愿忍著腰痛、背痛像个鸭子一样的献丑给人看——他现在的形象半点也没有所谓的教主风范,完全只是一个被怀孕折磨的悲惨孕夫罢了。 
看到片刻功夫便开始气喘吁吁的人笨拙地坐回床榻,应如歌忙讨好地在叶夕跟前跪下,又揉又捏。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献殷勤的话,那麽接下来他就必须面对叶夕一连串的坏脾气发作。 
不过今天,因为隐约的坠痛比平日持续更久,而那灼热更让他浑身燥热不堪,所以就算是应如歌费尽心机地讨好他,也还是避免不了被唠叨的厄运。 
“就没有更好更有效的方法让我拜托这种困境麽!” 
叶夕一面烦躁地在那浑圆绵软的肚皮上划著圆圈,一面底气不足地抱怨道。 
应如歌满脸堆笑:“要不了多久了,您再耐心地等待两天,很快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可我受不了这该死的坠痛了——呃……” 
叶夕的眉头陡然皱得更紧。大约是他不肯耐心等待的报应,这次不仅仅只是隐隐的坠痛,而是胎儿一下有力地踢打。 
“苏暖玉呢……” 
“教主不是刚刚看过脉,吃过药麽?” 
应如歌其实只是很没有目的因为关系叶夕而随便询问一句而已,却得到孕夫大人的恶劣回应。 
“少罗唆,叫他来!……” 
叶夕的手这一次捂上了肚子,那一脸痛苦的神情吓了应如歌一跳。看来情况真的不妙…… 
一溜烟地蹿出房间,当苏暖玉被应如歌连抬带架地绑到叶夕跟前的时候,叶夕已经满身是汗水。 
苏暖玉脸上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淡漠的神情让应如歌有些不安,他警觉地观察著苏暖玉的举手投足,只见他走到叶夕身旁,就像之前一样解开叶夕的衣服,将手探入叶夕下体。 
叶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紧,眼睛蓦地大睁。 
“你干什麽!……” 
叶夕一下抓住苏暖玉那只在他的私处似乎意图不轨的手。 
苏暖玉却似笑非笑地淡然开口。 
“体内积火不除,对你的身体没好处,对胎儿也没好处。之所胎儿躁动不安,就是因为母体的体温太高了——这几月来,想必教主大人久不曾房事吧?” 
尽管叶夕不是什麽纯洁处男,但他却很不喜欢和不相干的人讨论自己的私事,特别还是这种敏感的问题,但是,苏暖玉身为他的大夫,又似乎应该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叶夕犹豫了一下,冷冷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所以,如果要解除胎儿的烦躁,只能是教主大人寻找一个渠道宣泄内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苏暖玉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让应如歌和叶夕都将信将疑。 
他们当然不是傻子,通常说,在孕期房事,是极有可能引起早产的,苏暖玉对他本来就没存著什麽好心,而他的话既然有违常理,当然会让人心生疑虑。 
“如果教主出什麽差错,暖玉山庄上下还有凤陵和那两个孩子,谁也别想活命,苏庄主是知道的吧?” 
应如歌阴阴地开口。 
“我当然知道。”苏暖玉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你究竟是何居心?” 
“当然是为了教主大人和他腹中胎儿的健康著想。” 
苏暖玉摆出一副好像非常不屑应如歌小心之心度他君子之腹的样子。 
“我一家上下的性命都捏在教主手中,我岂敢妄动。教主如果不信我,当初又何必要我诊治,既然用我,就该用人不疑,难道叶大教主连这麽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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