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断肠刀

第179章


试想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追,他们哪有思考的余地。刘智、吕冰,头都没转,展动全力,能够多快,便有多快,一步都不放松。纪庆在魔窟十年,耳濡目染,心计到底多一点,但也仅朝右迤瞥了一眼,不敢多耽误。 
  这一瞥,半里地外将近三十具死尸,被他看到了,那么远,又那么匆忙,怎能看清那是谁?他只能记在心里,不敢说出口,为的是怕分了大家的心,延缓了救人的行动。就他记忆所及,彭化那一组,女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敏庄现在身边,还有秀秀,小莲和晓梅。秀秀穿的是贺山键饰,小莲化装梅葳,穿的也是梅葳的衣饰,只有晓梅化装小梅,穿的是丫环装束,而那被掳劫的女子,穿的也是丫环装束,不是晓梅,还能是谁? 
  进一步,更直觉地认定,能够令晓梅俯首称臣,除了范凤阳,放眼辽东,谁能有这高功力?这样一来,先入为主,就连纪庆也不再怀疑。冷目寒辉下,但见七条身影,前逾的逃,后面的追,如疾风掣电,快得无与伦比,眨眼岔入大车道,往北飞奔而去。离开山道渐远,有了树木,有了人家,丘陵起伏,地形也渐越复杂,两百多丈距离,始终没有缩短多少。这种情形,极易被范凤阳,藉着地形逃走。刘智大急,道: 
  “你们姊妹随后来,纪冰兄弟加快。”说声中,脚下果然快了起来。 
  纪庆、吕冰,还没接话,范凤阳反而笑了起来,道:“对。本山主别无所好,喜欢的就是女人,等她们落单,再一个一个的弄了来,大开无遮会。”纪庆怒道:“范凤阳,你也是闯出字号的人物了,还要脸不要脸?把人留下,放你逃生,要不就拼个死活。” 
  范凤阳嘿嘿阴笑道: 
  “认贼做父多少年,也配对本山主说要脸。真是恬不知耻。”傲霜接口道: 
  “别中小贼的激将计,别管我们姊妹,你们追你们的。”范凤阳狂笑道: 
  “你真知情识趣,等本山主等会把你弄到手,一定会教你尝到人间仙趣,教你欲死欲活。” 
  “打!”吕冰怒不可遏,拾起一块石子,打了过去,可惜距离太远,半路上就掉落地上,但把范凤阳的混账话,给打断了。 
  范凤阳回头看了一眼,冷笑道: 
  “你不用急,我听玉珠说过,小师妹最解人意,我不会放过她。”吕冰骂道: 
  “你这枉披人皮的畜牲,有种就跟小爷拼个死活。”范凤阳嘿嘿两声,道: 
  “对不起,本山主此刻没功夫,得先找个地方,跟我想念已久的人,先挤上一阵快活的。”他还故意扬了一场手中掳劫的女子,离开大车道,跨入林间小径,落荒而去,显然已起歹念。 
  傲霜急声催促道: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追!”三小急得心都要裂,如教晓梅受辱,简直生不如死,再也没脸见公孙启,是以不顾一切,舍命追去。范凤阳挟着一个人,起落如飞,以三小此时成就,竟然追不上,功力之高,的是骇人。 
  大家谅还记得,依时间计算,公孙启此时犹被困石室,就在他被困的石室上方,另一石室中,也有一个范凤阳,正与李玉珠,对酌饮酒,坐观动向,躇踌满志。而眼前这个恶徒,无论气派,口吻,身材,兵器,尤其是武功和机诈,无一不肖范凤阳,同一时间中,何以能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出现同一个人?其中定有一真一假,这是不容置疑的。 
  秘密石室,核心重地,坐镇中枢,指挥调度,纵是亲信,亦不成假手外人,是则室中的范凤阳,应是他本人。此一观点如果成立,则面前的这个范凤阳,自是假的,短暂半年的时间里,范凤阳又从哪里物色得这等高手,肯于和他同流合污,替他卖命,天地间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希罕就在这里了。秘密石室里的范凤阳,卖的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乖巧一点的人,都很容易模仿,要必须能瞒得过李玉珠,眼前的这个范凤阳,展露的可是真实武功,这是一点一滴都做不得假的,如以难易分辨,眼前的这个范凤阳,似乎又象真的,扑朔迷离,到底孰真假? 
  在眼前这个范凤阳手中的晓梅,自然是假的,真晓梅正穿行蝎子沟洞里,营救公孙启,奈何刘智他们不知道,纵是前边有陷阱,也是义无反顾,非追不可了,紧密追踪中,三小兄弟与范凤阳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而玉莲姊妹与夫婿之间的距离,则愈拉愈长,可怕的危机,在潜滋暗长,三小兄弟全力以赴。 
  一旦精力消耗过度,再遇强敌伏击,将何以应战?玉莲姊妹如被截断,后果岂不更严重! 
  情势发展,正如范凤阳所预期,奈何三对小夫妻,正逐步走向可怕的陷阱,犹懵然未觉! 
  杜丹率领大队,回山口镇,经全力扑救火势已告熄灭,镇民饱受惊吓,损失亦重,幸无死伤,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安抚镇民,是目前的第一件大事,印天蓝一口承担,重建山口镇,赔偿一切损失,并着关洪父子与张熙,设法先把受灾镇民妥善安置,解决他们的吃住问题。 
  关洪父子地方的人缘好,张熙张胖子,更是无人不识,由他们陪着杜丹,到处奔走,全是土生土长的好乡亲,意外灾害,谁不同情?何况有富甲辽东,两个农场的大场主出钱,顺水人情,何乐不为?不到天亮,事情更全办好,噪杂的声浪,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镇民的问题解决了,群侠这边却出了事。能够动的,全部出来帮助救火,重伤在屋子里的三个人,唐通与陆元,全被人暗中点了死穴,最离奇的是金星石,一颗三阳魁首,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摘走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金星石为恶一生,虽然死不足惜,但他眼已被挖,脚筋也被挑,不死在范凤阳的秘窟,而死在被救出来之后,杀他的人,心肠未免太狠毒了些。 
  发觉的时候,是在救火之后,彼时印天蓝和杜丹,正被镇民围作一团,闹得不可开交。发觉这件事情的人,金逊与唐舒,是前后脚进来的,两个人都是痛不欲生,伤心至极。稍后不久,刘冲也来了,见状更是悲愤莫名。默默地流了一阵痛心泪,三个人便开始展开商讨。谁下的毒手? 
  恨他们的人,都有可能,尤其是对金星石。外来的人,抑或自己阵营中里边的人?推敲一阵,不得要领。原因是恨唐通的,只有杜丹,但他始终没有离开火场。最恨金星石的是印天蓝,但她不是这样鸡肠鼠肚的人。 
  在自己阵营中,陆元更无仇人。外来的只有范凤阳,具此超绝本领,悄然而来,得手而去,并且遇害三人他全恨,可能性也最大。但是,范凤阳现在正与公孙启斗法,自顾不暇,没有工夫,来得了吗!其次,杀死三人,有没有其他作用?想到其他作用,也以范凤阳的嫌疑最大。刘冲含有深意的问道: 
  “唐兄,神兵洞最近开出来的那两处秘密门户,你知道不?”唐舒道: 
  “知道,沈万也知道,不好,我得把他找来。”他已了然刘冲话意,父子一行八人,现在只剩下自己和沈万两个了,也只有自己和沈万,知道范凤阳这项秘密,而为范凤阳所顾忌。金逊也已豁然贯通,一把拉住唐舒,道: 
  “师弟快去,悄悄把刘信和向准约来,别惊动旁人。”刘冲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匆匆走了。金逊这才提醒唐舒道: 
  “范凤阳可能化装隐身镇中,唐兄也是他要暗算的对象,你现在还不能自卫,不要轻易涉险。”唐舒道: 
  “盛情心领,我担心沈万。”金逊正欲开口,刘冲已把刘信和向准约来,一番密议,得出来一个结论,范凤阳或其亲信爪牙,现在化装仍混迹在山口镇中,大家都有被暗算的可能,但以唐舒与沈万的危险最大,其次是印天蓝、刘冲和向准,得悄悄通知大家,暗加提防,并且须要把沈万,赶快找到。片刻之后,消息传遍,暗中展开摸索,印天蓝和唐舒,全被置于严密保护之下,以策安全。沈万找到了,但太晚了,尸首早已僵硬冰冷。至此,真象已极明朗,唐舒成了次一下手的目标。杜丹安抚灾民回来之后,问悉前情,勃然大怒,商得唐舒同意,以他为饵,设下张网待兔之计,动逾天亮,并无鱼儿上钩。 
  午夜,葛顺家里,掠入一条人影,轻如鸟雀,落地无声,月光下,清晰见出刘冲面目。屋子里传出甜睡鼾声,显示沉睡正浓。刘冲略一犹豫,走近东厢房,以指叩了两下房门,轻轻唤道: 
  “大熊,醒一醒,我是公孙启,出来有话问你。”屋内传出大熊的欢愉声,道: 
  “我没睡,就来开门。”门很快的打开了,看清门外人,大熊憨厚的面孔一扳,大声斥责道: 
  “你是谁,半夜三更,为什么冒充公孙大叔来骗我?”公孙启恍然大悟,伸手一摸,摘下脸上人皮面具,露出庐山真面,道: 
  “你再看看我是谁?”大熊犹豫道: 
  “象是象,为什么戴着那么一张鬼脸,弄得我也不敢相认了,你到底是不是公孙大叔,半夜来有什么急事?”公孙启道: 
  “不要怕,我真是公孙启,为了捉拿范凤阳,怕他见我就跑,所以才戴上这个东西。”大熊才明白,道: 
  “这个东西倒满有意思,敢情刚才追范凤阳的就是大叔,捉到了没有?”公孙启暗喜此行不虚,道:“那是我的弟妹,我刚到。他们往哪边去了,过去了多久?”大熊道: 
  “好象是往西北,范凤阳还抢了一个夫人,一边跑,一边彼此相骂,过去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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