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沧海

    唔……
    身上筋骨都是酸痛至极，全身上下再没有半分气力，就连外界环境也是感知不到。千羽身陷混沌之中，放眼望去除了漆黑一片，再无别的颜色。
    远处点点闪烁，似乎有着些许亮光。千羽慢慢向光亮处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千羽不见距离缩短，只好跑起来，对！跑起来！这里黑洞洞的，空无一人。
    喘息声，除了千羽自己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可以让千羽辨别这是什么地方，就连千羽自己的左边胸口都不再跳动。平日里那蓬勃有力的跳动给予千羽活着的感觉，可现在就连着跳动之声也是没有了。
    “我……这是……怎么了？”
    千羽用力捏着自己的胸口，企图让它重新恢复往日那般活力。四下里，依旧黑洞洞的，寂静无声。
    “别白费力气了，你本就是死的，你自己也是知道的，何必再自欺欺人。”
    空荡荡的黑暗角落里，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语道出，千羽全身像是触电一般抖了一下。蓝色眼眸里泪水再也止不住，决堤般向外涌出。
    “我……我没有，我还活着……还活着……”
    俏白脸蛋泪痕瞬间侵袭而上，任谁看了也会心生怜悯，忍不住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
    “骗自己，骗朋友，甚至连神明也被你骗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唧唧，真是废物。”
    角落里一道人影走出来，素服白衣，身长八尺，容貌不说多么颠倒众生，可也算得上是干干净净，让人看了舒服极了。
    细细看去这素服小生，与千羽似乎有着几分相似呢。
    千羽此时跪在地上拼命想要抹去脸上的泪水，奈何抹了这一股，那一流又重新从眼角滑出来。抽噎声，和黑暗混合在一起。
    “哒……哒哒。”
    素服男子慢慢走近千羽，缓缓下蹲。纤细手指直奔千羽细嫩下颌，将千羽整个脑袋都是抬起，千羽一对湛蓝色眼眸径直看去，正好与素服男子血红双目相对而上。
    “你是谁？”
    千羽问着。
    “我是你。”
    素服男子贴着千羽耳边回答，嘴角上扬，皓齿贝白，顿生一股邪异魅力。半开半闭的衣襟内，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雪白胸膛展露在千羽眼前，一览无遗。
    “你是我？”千羽瞳孔里满满的全是恐惧。
    “没错，我就是你，千羽。你终将倒在羽化之路的某一处，那时，便是我登场的时候。”素服男子反手紧紧抱起羸弱的千羽，
    “我一降临，对你而言，便是解脱。”
    噗！
    语毕，素服男子以手为刀，直接贯穿了千羽的胸膛，血花绽放，侵染了这片黑暗的空间。千羽瞳孔里的恐惧反而消失殆尽，渐渐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咳咳咳……咳咳……”
    一屋中，躺在床榻上的男孩儿剧烈咳嗽起来，眉头紧紧锁着。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这种颤抖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激动，是恐惧，是害怕。
    床榻边，南吕师尊一脸和蔼，轻轻顺了顺床榻上男孩儿的气，悉心照料着。食指轻点床榻边沿，整张床发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波动，不断朝着床上躺着的男孩体内涌去。随着波动涌入得越来越多，男孩儿的身体也开始向着越来越好的状况发展着。
    “小小年纪，羽力雄厚但不可控，探查不到有翼纹波动，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否生出羽翼过。但体内肯定有着什么神奇的东西。”
    南吕摸了摸下巴，细细思索起来……
    “红眸……嗜血……贪胜……哎呀呀，总觉得在哪本古籍上的的确确见识过这种天地灵体，但又迷迷糊糊记不起名字来了，哎呀呀。”
    南吕越想越气，忍不住啪啪啪打起自己的脑袋来，恨不得把他想要的记叙直接从脑子里面拍出来。
    “咳…咳咳，唔……我这是…在哪儿？”千羽睁开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珠环视着四周。屋子里头一片晦暗，这种黑洞洞的环境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哟，小娃儿，醒了吖。”南吕听到动静，也停止拍打自己那半秃的脑袋，急忙上到床榻前察看起千羽的情况。
    “你先别动，你跟那黄天道的弟子顾无渊好一顿切磋，切磋来切磋去还不是你自个儿一身伤，要不是我给你吊着这一口气，你怕是就得魂归大地咯。”
    南吕打着哈哈一边察看着千羽的脉搏，一边夸大其词的帮千羽回忆着先前与顾无渊那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比试。九玄伏魔棍的那一击直接把他的右掌骨敲得稀碎，那般剧痛，千羽现在还心悸一下，急忙举起手掌看了看。
    “哈，现在晓得顾忌了？早在比试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避开呢？”
    “放心好了，好在你还小，骨骼皆是软骨，未硬，加之以我配的药及时梳理，体内暗劲十分去了八分，碎骨也得以接上，没有太大伤势。”
    南吕微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看着千羽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后者脸上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感激和震惊。反而似乎多了一点儿遗憾。只是呆呆盯着完好如初的右掌，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哦，没死啊。”
    “呃……”南吕无语，心想:
    ‘莫不是没伤着身体，别把脑子打坏了…’
    “咳咳，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想必雷师和韦之山他们已经把招募试炼都结束了，明日便是晋级之人分派四院。不出意外的话，你也是有资格参加的。”
    南吕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呆滞的千羽。
    “刚刚那个黑暗无边的景象……是梦吗？还有……我身体里究竟还有个什么东西啊？”
    每次都是这样，凌涯展翼大典也好，比试对战顾无渊也罢，无论如何千羽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如果真正以他自己的修为和武技，想要安全度过这两次难关，说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现在千羽也开始察觉，自从经历过血池洗礼，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被唤醒了，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像是真真切切的自己，可又真真切切的不是自己。
    “对穷奇的承诺……似乎要加快速度了啊……”
    吱呀……房门在南吕手上轻轻关上。而此时，南吕却是心事重重。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要急着弄明白。
    “来人。”
    南吕低声一唤，身旁立马出现一个天羽宫白虎院侍卫，跪伏在南吕脚边。
    “南大人。”
    南吕伸出左手食指，轻点侍卫额头，一阵恍惚，侍卫脑海里便突然多出一副画像。赫然正是千羽的模样。
    “去，三天之内，方圆千里，打听清楚这个少年，我要他的所有事迹资料，越清楚越好。最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遵命。”
    再一瞬，南吕脚边侍卫便不见了。
    天羽宫，内阁。
    “是这样嘛，南吕。”
    “现在没有羽翼的废物你也要往宫里揽了？还是说，这又是你哪个宗族的亲戚啊？”
    内阁会议桌南吕对面，一中年女子颇具玩味地附议着南吕的提议。
    “米诺，能不能不要总是用我以前的过错来评判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南吕有些尴尬，脸上已经露出了难色。
    “这个孩子绝对非同寻常，我可以用我天羽宫上长老的名义担保。”
    “呵，”
    被南吕称为米诺的正是他对面的中年女子。
    “你可还记得？上次招募游多多你可也是这么担保的哟，可结果呢？天羽宫被他一个人搅得是鸡犬不宁，要我说，近些年宫内的气数也是被他搞坏的。”
    顿时，米诺的一席话，使得会议桌上各位天羽宫大人物都开始议论纷纷，点头称是。显然已经犯过一次严重错误的南吕已经很难得到众人的信任了。
    “没错，游多多他是我几十年来最得意的弟子。不管怎样，我都认为他在羽化之路上的造诣高于我，甚至高于在座的任何一位。”
    咦……南吕一番话，让众人想要反驳，却又没有反驳的余地。他们都是经历过五年前游多多引发的那场浩劫的人，并且都明白，在场包括坐在最上席的四院总院院长，也是不得不承认游多多的天赋之高的。
    “但，也正是我爱才心切，以至于疏忽了对他平日里心境的引导。这才酿下大祸。我自以为再没有资格在这里与各位争论什么，我本就是个罪人。”
    “正因为如此，我南某人才不能忘记院长和宫主对我的宽恕之恩，想要拼尽这最后一点点微薄力量让天羽宫再续以往辉煌。”
    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其他人再说什么就有点儿得里不饶人的感觉了啊。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南痞子，别以为你卖两副可怜相就想混过去。你现在还是天羽宫的罪人，盼着你戴罪立功呢。别以为我们是舍不得你。要不是你以天羽宫的名义在外花天酒地欠下了一屁股债，早就把你轰出去了。”
    最上座，一个侏儒老头眼睛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话，句句像利箭一样深深刺在南吕的心头上。这才是真正的大实话啊！
    “呃……屠院长真会说笑……哈哈，我南某人怎么说也是天羽宫的一份子，怎么能弃宫誉而不顾，怎么能……”
    “好了！”
    屠院长一声怒吼，终于是把聒噪的南吕震慑住了。
    “言归正传，既然你说那孩子有不同寻常之处，那你就来介绍介绍吧。要是并不能吸引我，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辞去白虎院院长的职务吧。”
    “我给你机会了，别说我不讲情面。开始”
    屠院长霸气肃场，南吕不免吞咽了口口水，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