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沧海

    原先热热闹闹的会议顿时因为首座上的皓首老者严肃起来，南吕也正正经经收起刚刚嘻嘻哈哈的嘴脸，仔细捋着脑海里对千羽所调查的所有资料。
    可半个时辰前，按他派出去的侍卫给他汇报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啊。
    “诸位，这凌千羽是我院坎字号弟子苏言卿在外招募。其来历……不详。”
    南吕小心翼翼说着，生怕一句不如意，激怒了哪位。破格录入千羽这件事实在重要得很。他总有一股直觉，觉得千羽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一层浓厚的乌云阻挡着他探入。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让南吕其实并不敢下结论，但他想赌一把。
    “呵！来历不详？”果然，一听到这个结果，米诺立马刁难起南吕来。
    “咳！”首座老者轻咳一声，米诺见状，顿时不敢再继续她的言辞，噤声端正坐在一旁认真听着南吕继续说着。
    “虽然千羽来历不明，但根据我这两天对他身体的探查，初步了解了下这孩子的基本状况。”
    南吕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表情也开始渐渐严肃起来。似乎就要揭露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他背后并无初阶翼纹，体内却蕴含着十分雄厚的羽力，可以和普通羽者一样使用羽力进行武技羽技的施展。”
    “虽然宫内明确规定过，不得录入废羽残羽的羽者，但这个孩子身上绝对有值得我们打破常规的能力。若是加以培养引导，重新振兴我天羽宫说不定也是可行的啊。”
    南吕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口中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起来。但会议桌上，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陈述而激动。反而有几人摇头晃脑，叹起气来。
    这种情况南吕显然也是料到了，缓缓坐下，将目光投向了首座上的皓首老者——四院总长，屠刑天。
    在座的不论谁反对支持，只有最终屠院长裁决才是真正的最终结果。
    “嗯，南痞子。”
    侏儒老头儿站在凳子上，长长的胡须拖到地面上。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居然是天羽宫四院最有话语权的人。
    “说实话，我实在不敢再让你在院里这么任性下去。”
    “游多多事件给天羽宫造成的影响远不止排名下降，生源减少一半这么简单。光是陨落的强者就让天羽宫伤了百年功底。”
    咕咚，南吕心里似乎漏跳了一拍，
    ‘果然还是不行么……’
    “不过……”屠刑天话锋一转，
    “想来宫中新生一代天骄都是你培养的，白虎院也是人才济济，你在宫里的影响也是开始向好的一面发展了呢。”
    “对对对。我最近都没给宫里抹黑，言卿那小子也在百宗朝会里打进前十。”
    屠刑天这么一说，南吕心里顿时又萌发出了一丝希望。毕竟千羽是个废羽，说是说天生异体，优于凡人，但到底会不会迸发出属于那种妖孽天才的光芒，还很难说。
    但屠刑天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想要给南吕一个证明的机会的啊。
    “好了，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屠刑天有些不悦，南吕一有机会就这样蹬鼻子上脸，实在让人恼火。
    “录入是可以录入了，反正这些年天宫招募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但是，既然有游多多这个前车之鉴，这凌千羽还是管制起来比较好。”
    “好了，我决定录入凌千羽，不过是以最低等的下人身份。刚好你们白虎院里不是缺了一个樵夫么，让他顶上吧。”
    屠刑天砸吧砸吧嘴唇，对自己的安排十分自豪。
    “切记，他只能算是一个樵夫下人，教他什么，他学什么我都不管，但是宫内弟子才有的礼遇，他不能享受。一切都只能用下人的标准对他。”
    “这……”
    南吕一时也语塞了。要是千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孩子还好，吃些苦头对他日后的羽化之路也有不小的裨益。可若是千羽来历不凡，怎么会甘心待在天羽宫里做一个下人呢？
    “屠院长！我……”南吕刚欲反驳，争取一些回转的余地。
    “好了！南吕你别太过分了！按照你前几次的过失，院长怎么贬谪你都不过分，现在院长还在为你着想你还不知足？”
    一旁的米诺实在忍不住了，不禁破口大骂着让南吕想要说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好了，就这样吧，散了吧，三天后各院系对招募人员的分配让南吕通知我一声，别的事无足轻重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敢问院长您是又要闭关冲击太玄三虚之境了吗？”南吕拱手问道，模样相比之前不知又谦虚了多少。
    “是啊，困扰我十年了啊，我还能再有几个十年呐。此时不破更待何时。”屠刑天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次破关的结果了呢。
    太玄三虚之境，三玄转生之后便是无尽虚空，突破到那个境界，除了异于常人的毅力和天赋，更需要哪一刻的气运顿悟。
    “那预祝屠院长破关羽化。”
    会议桌上，所有大能站立起身，躬身目送屠刑天的离开。
    首座上的侏儒老头毫无征兆的，身影渐渐黯淡，最后化作一捧泡影，含笑而去。最后一个眼神，投向了也正在偷看他的南吕。
    四目相对，两抹笑颜浮生。
    天羽宫演武广场，
    转眼一晃，便是通过试炼之人分配院系的日子了。
    人群虽说远远不及试炼那天来得汹涌，但也占据了演武场大部分场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好奇，开心的表情，还未正式成为天羽宫的弟子，却已经对日后的生活满是憧憬。
    “哎呀呀，哎呀，没想到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呢，原本还以为经过淘汰筛选，能顺利进入天羽宫的并没有多少，现在看来，这一届优秀的人还是很多的嘛。”
    苏寒琦坐在演武场外围石墙上，晃荡着纤细修长的双腿，紫岚裙摆随风飘荡而起，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慌忙吞咽着手中送来的甜食。
    一旁，苏言卿走上前来，盯着苏寒琦手里的甜食 无奈地摇摇头，照这么吃下去，好好的一花容月貌绝代风华的女孩子就要变得浑圆浑圆了。
    “虽说这些年天羽宫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方圆千万里内，独大一方的实力还是有的。若是连这种号召力都没有的话，还怎么成为流羽天宫的七十二分宫之一呢。”
    “嗯，也是。今天分派院系，不知道我会被分去哪一个院呢。嘿嘿。”苏寒琦砸吧砸吧樱桃小嘴，舔着嘴角边上的食物残渣。
    “你一个女孩子，还想被分哪儿去？肯定米诺的朱雀院了啊，一点儿悬念都没有。”苏言卿瞥了一眼苏寒琦，后者满怀期待的小脸因为前者的话顿时哀伤起来。
    “切，我就不信，谁立下的规矩？女生就只能分朱雀院去啊，这也太死板了。”苏寒琦撅着小嘴巴，一脸不情愿。
    “那那那，那我也是朱雀院吗？”洛婉晗静静站在一旁听着苏家兄妹聊着天，半天才试探性地冒出一句话来。骨子里奴婢的性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那当然是肯定的，放心好了。各院之间虽有男女分配之别，但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说实话，其他三院里有相当一部分男生可是远远不如朱雀院的女孩儿来得强悍。”苏言卿微微噙着笑容，十分温柔认真地回着婉晗的话。
    突如其来的温柔使得婉晗芳心乱颤，再加上苏言卿本就生着一副温暖帅气的皮囊。洛婉晗与其相视一会儿，小脸便红得不像话起来。
    “哟，调戏哪家小妹妹呢？我看看。”语气飘忽，略带着一些嘲讽飘进苏言卿的耳朵里。瞬间，后者身体就像触电一般颤了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一颗脑袋枕上苏言卿的肩头，嘴角的笑容带起一片妩媚。妖娆有型的极品身材，来者正是苏言卿的未婚妻——奚珏。
    “没没没，我哪敢啊。”苏言卿还未转正身体，看清来者，便急忙解释刚才的一幕起来。
    “只是给她解释解释四院而已。”
    啾，奚珏不待苏言卿解释完，玉手直接摸上苏言卿的腰间，逮住一块肉就扭起来。那酸爽，苏言卿也是不敢发作，咬牙坚持着。
    “哦，苏大哥，千羽呢？今天都要分派院系了，怎么还不见千羽啊？那个南吕师尊该不会直接把千羽淘汰送走了吧？”洛婉晗感到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急忙扯开话题，缓解缓解现场的尴尬。
    “诶，也是哦，算算时间，师尊也该治好他把他送回来了啊，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苏言卿躲开奚珏的索命掐肉，四下搜索起千羽的身影起来。
    唳！
    一声鹤鸣划破湛蓝天空，红顶仙鹤稳稳降落在演武场高台上。从仙鹤宽阔背上下来两道人影，原本熙熙攘攘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院系分配终于要开始了么。
    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南吕师尊，一身贴身素白长袍，让他今日看上去分外精神。在其身边，另一道人影倒是让先前还在为其担心的苏言卿洛婉晗等人稳下了心神。
    笔直站在南吕身边的，就是千羽了。
    “千羽，你先回他们身边吧，接下来就是分派院系了。”南吕摸了摸千羽的小脑袋，示意其苏言卿等人正在盯着主台的千羽看。
    “嗯嗯。”千羽一跃而下，从容走到苏言卿身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南吕扫视一周，看着台下人山人海，也是感慨万分。没想到，这届招募来的人，居然在数量上还能胜过以往。
    意外，实在是意外得很呐。
    “诸位，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就通告各位院系分配的名单。”南吕左手一招，一道丈高光幕赫然浮现在半空中。
    光幕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的，就是这次招募试炼通过者名单，以及试炼的完成成绩，南吕正是根据这些来分派院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