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关于白苏恋情的各种猜想果然在娱乐圈内又掀起了一阵讨论的热潮，最后，在天音公司的精心策划下，苏兮为事业而放弃感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虽然猜测颇多，但当事人都咬紧牙关不承认作秀的说法，媒体也没有更确凿的证据，苏兮安然渡过了这一关。
    再后来，因为新片卖得好，在业内也获得了好评，苏兮的人气并没有因恋情的突变而下滑，反而因为她对歌唱事业的热爱——这一点是发自内心的，又为她赢得了更多的支持者。
    反观白玉琥，一来因为他一直保持沉默和低调，二来因为公众的兴趣在于明星，所以时间一长，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苏兮的新动向上，没有太多人关注他，终于让他喘了一口气。
    不过，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白志远亲自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和吴晓来今晚回白家吃饭，一个也不准少。
    吴晓来明显精神不济，对于今晚的赴宴她全然没有了往常的兴奋。白家二老叫他们吃饭的原因是明摆着的。虽然媒体不能证明白苏恋情一定是假的，可这怎么瞒得过白家二老？白志远玩过的花招比她见过的还多，白夫人虽然看起来不管事，但身为社交名媛，又怎么会不明白社交圈里的勾当。
    她相信以白玉琥的本事不至于和父母闹翻，白志远夫妇也不至于迁怒于她而将她扫地出门，但对她的信任度一定会大打折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只怕又要拉远了。唉，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白玉琥为他掩盖呢？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内线，吴晓来抓起电话听筒，“喂，您好，总裁办。”如果让胡琪真听到这样的语气，一定又要教育她。
    “吴晓来？”对方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我，请问您是谁。”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她没有力气去猜测。
    “我是何孝深。”
    一听到这个名字，吴晓来就有了些精神，虽然现在她不属于人事行政部的管辖范围，但余威尚在。“何经理找总裁吗？我马上帮您转过去。”
    “噢，不用，我不找总裁，我就找你。”
    “找我？什么事啊？”难道是她在背后骂他薄情郎的话被他知道了？
    “你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到时我们再细聊。”
    “呃，是公事还是私事啊？”
    “呵呵，当然是公事。”何孝深难得地笑了两声，“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人请吃饭，为何不从？就算是鸿门宴又如何？
    中午下班后，吴晓来依约来到餐厅。何孝深请客的级别还是挺高的，居然要了一间包厢，看来是要和她谈些重要的事情，不想被别人所打扰。不过她已经和许萌说好了，如果下午上班时不见她回去，就叫白玉琥前来救驾。
    待菜上齐后，何孝深示意边吃边说，以免误了下午的工作。吴晓来当然不会和他客气，大口地大口地吃着，并不忙着说话。
    “本来是叫了王助理一起来的，可惜她临时有安排。我好像是第一次和你同桌吃饭啊。”因为不是在办公室，何孝深想尽量显得轻松些。
    “不是第一次，上次搞员工大会时才是第一次。今天应该是第二次。”凭心而论，何孝深并不是一个小气的领导，部门里专门有一笔费用用于集体活动，只是他在场的时间较少。
    “哦，我都忘了。不过那次活动搞得很不错，你的表现也不错。”
    “我个人并没有做什么，那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还有王助理和陈敏组织有方。”吴晓来故意说出陈敏的名字。
    何孝深对于陈敏的名字似乎没有什么忌讳，“其实当时确定主管人选时我也想过你，你的能力不比陈敏弱，待人处事却比她强，只是你缺乏意愿，我不可能让一个缺乏意愿的领导者去领导他的下属。”
    吴晓来点点头，“何经理的确定是英明的。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事业心，就希望有份薪水不错又不辛苦的稳定工作，将来再找个不太穷的老公也就可以了。”
    话题突然扯到找老公上，让何孝深有些不适应，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谁都想过舒服的生活，我也想啊。可要想有收获就必须先有付出，否则即使家财万贯也只会坐吃山空。像总裁他们这样的二世祖，想过上真正舒心的日子也要加倍努力啊。”
    这一点，吴晓来没法否认，她比谁都清楚，虽然能够继承恒远集团这样大的产业，白玉琥承受的压力却比她大得多。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是你想像中的理想工作吗？”何孝深又问道。
    “呃，还行吧。”工作环境是不错，待遇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压力也不是很大，因为基本上都是些琐碎的工作。
    “你愿意回人事行政部吗？”
    “回去做什么？”吴晓来下意识地问道。她当初是因为受不了人事行政部的办公氛围以及陈敏的欺压而跑掉的，现在为什么要回去？
    “陈敏走后，行政主管的职位一直是由王助理代理，可她实在是分身乏术，我也不想给她添加太多的压力，所以必须尽快找人手接替。我们一致认为你比较合适。”
    该死的王燕婷，居然不和她打招呼。“我恐怕不行吧，从来没有做过官。还是从外面招聘一个有经验的主管更好，反正现在行政组有空缺的岗位编制。”
    “从外面招聘当然也是个法子，但这需要时间，还需要时间让新来的人员与公司进行磨合，可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你熟悉公司的行政工作，与行政组的同事都合作过，不存在磨合上的问题。至于经验，哪一个管理者不是从无到有？”
    “可……当初是您推荐我去总裁办，现在又要叫我回去，恐怕不太好吧。”听到这突然而来的提升，吴晓来并没有惊喜的心情，却想起了陈敏痛哭的情形。
    “工作安排总是会有变化，这在公司管理中是很常见的事情。当初总裁催得急，我才推荐了你。可后来我发现……其实少一个人，总裁办也完全可以运转。但行政组缺少一个合适的主管，这影响可就大了。我相信总裁会支持这个安排的。关键是先看你个人的意愿。”何孝深显得胸有成竹，似乎确信吴晓来一定会答应。
    “呵呵，何经理刚才说以前是因为我缺乏意愿而没有选择我，可我现在依然没有意愿，选我做主管怎么能领导好下属呢？”
    何孝深的神情开始有些严肃，“也许目前的状态能让你现在满意，可能让你永远满意吗？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许会觉得太累，希望能做些轻松的活，不想追求什么。可是时间长了，看着那些能力其实并不比自己强的人都有了更好的发展，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心里恐怕就不是真正的轻松了。”
    “可我现在确实没有意愿……”
    “不要骗自己了，吴晓来。”
    吴晓来睁圆眼睛看着何孝深，琢磨着他这话的含意，但却没有主动发问。
    “你和艾菲不同，她有充足的理由说明自己是真的缺乏意愿，因为她完全可以去管理更多的人。可你有什么证据？”
    “何经理这话可就不对了，能不能做官也许和有没有后台有关系，可是想不想做官和有没有后台应该没有必然联系吧，谁规定人穷就不能志短？”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后台。
    “不是不可以志短，但你不是因为志短，而是因为没信心。”何孝深身子前倾，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你说没有意愿，并不是真的不想做，只是为了让所有人也包括你自己相信你只是不想做，而不是做不了！”
    “你自己都说我有能力！”她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指责。
    “是的，我对你有信心，可是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你宁愿逃避，宁愿让别人称赞你淡泊名利，甚至骂你没有上进心，也不愿意被人批评无法胜任。你放弃一切尝试的机会，因为你害怕一旦尝试就只能证明你做不了。”
    “我不是！我只是……”吴晓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将情绪安定下来，才又开口说道：“险些上了何经理的当。你在对我用激将法，想让我一怒之下答应你的建议，只为了证明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何孝深也安静下来，“你能说我说的不对吗？”
    “以前也许是对的，可现在我没有做行政主管的意愿却不是因为我害怕会失败。”
    “那是因为什么？”
    吴晓来用最严肃的口气说道：“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会重蹈陈敏的覆辙。”
    “为什么？”何孝深满脸讶异，“你虽然容易情绪化，但在原则问题上不会把持不住，我对你有信心。”
    吴晓来冷笑两声，“我不是对自己的人品没信心，而是对何经理的人品没信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孝深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