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看完这三条信息，胡琪真的第一个反应是：真好，幸亏白玉琥没有看到。第二个反应是：她要不要通知白玉琥，现在还不到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应该还来得及……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回复吗？如果他回复，会怎么样回复呢？他对吴晓来会是那种感情吗？另一个女人指的是谁？一连串的问号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些问题还没有想清楚，一个更大的问号出现了，如果白玉琥知道她看了这些信息，会怎么想？白玉琥与吴晓来的关系即使不是情侣也非比寻常，他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这些。最重要的是，她本应该通知白玉琥，得到允许后才能查看信息内容，她的所为已经大大超越了秘书的职业范畴。
    胡琪真狠了狠心，干脆把这三条信息删除了，到时她就一口咬定没有看到手机里收到这三条信息，她就不信白玉琥还能找电脑专家来检查。再说，不让白玉琥知道这件事也好……吴晓来不是说了嘛，飞机起飞前收不到回复就会忘了这段情，那就让她忘了吧。
    胡琪真的心情突然放松了，高高兴兴地走出房间，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是《小白菜》的彩铃声，再看显示屏的提示，打来电话的正是吴晓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了电话，不过正如她所料，吴晓来不好意思对着她吐露对白玉琥的爱意，也不会问她白玉琥有没有看到那几条信息。而她的回答也很巧妙，“总裁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她没有说谎，总裁现在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当胡琪真赶到会场时，签约仪式刚开始不久，她抽空把手机给到白玉琥，并告诉他吴晓来曾经致电。她当然不会傻到要完全阻隔白玉琥和吴晓来的联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落人于口实。反正吴晓来现在也接不了电话。
    果然，她看到白玉琥拿着手机听了一会儿，便无奈地放下了。她笑了，笑得很开心。难怪有人喜欢做坏事，原来做坏事的感觉也挺不错的。第一次衷心希望吴晓来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白玉琥没能打通吴晓来的电话，但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的晚上了，也许她在外面玩而手机没了电，也许她休息得比较早已经关闭手机。没关系，明天就可以回国了，他非常期待这一次的见面。
    飞机从纽约机场起飞之前，白玉琥再次拨打吴晓来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难道又跑出去玩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飞机降落在海城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他不敢再打扰吴晓来，径直回到家，轻轻地简单梳洗之后便上床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十点多钟，白玉琥起身走到客厅，看到自己昨晚丢下的行李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他忍不住推开吴晓来的房间，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不知道是她今天早上人品大爆发，还是昨晚压根没有在这里睡过。
    他再度拨打吴晓来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打了公司电话，接电话的竟是艾菲。
    “晓来？她休假了，总裁您不知道么？”
    “休假？休多久？什么时候开始休的？”
    “前天开始，一共要休七天，真是幸福啊。”
    “那……你知道她这几天上哪儿去了吗？”
    “喔，她说可能会出门几天，可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总裁您也不知道么？”这已经是艾菲第二次问这样的问题，白玉琥觉得她是故意的，但又没办法，只能客气地向她道谢。
    第二个电话打给何孝深，作为主管，如果是长时间不在海城市内，照理要通知自己的直接上司，以方便工作安排。可惜何孝深的答案和艾菲的差不多，而且态度更为冷淡，他觉得也是故意的。
    “你不知道你的主管去哪里了？”
    “我想我没必要掌握下属私人时间的安排。”
    “可她的手机根本打不通，如果公司有事找她怎么办？”
    “她的工作在休假前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艾菲也可以处理。”
    “所以你就任她消失？”
    “我认为我有必要为下属创造一个良好的休假环境。”
    这话是什么意思！良好的休假环境就是不让公司领导——确切地说是不让公司总裁找到人的环境吗？
    第三个电话打给许萌，许萌一定知道吴晓来的去向。居然也打不通！改拨总裁办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盛锐锋。
    “什么？她今天也休假？”
    “是的，前几天一直是她一个人值班，我看她也挺辛苦的，所以就同意她休两天假。”其实盛锐锋很清楚，许萌休假的真正原因是躲避白玉琥，她没有何孝深、艾菲的道行，
    只好采取眼不见为净的策略。在两人的恋爱关系越来越明朗的前提下，盛锐锋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准女友被白玉琥折磨。
    事到如今，白玉琥相信这一连串的“一问三不知”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有意不让他找到吴晓来。但生气归生气，工作还是要做。他一边开车去公司，一边给公孙楠打电话。
    “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晓来去哪里了。”白玉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呵呵，我知道。”
    白玉琥松了一口气，“说吧，她上哪儿了？”
    “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你说什么？”他险些冲过一个红灯。
    “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到底对晓来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以至于不让我告诉你她的去向。”
    白玉琥莫明其妙，“我没做什么啊，我连她的人都联系不上，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好好想想，就是前天晚上。她之前只说不让我主动告诉你，可就在前天晚上飞机起飞前又打电话给我，说无论如何不准告诉你，态度非常坚决，肯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白玉琥仔细地回想，前天晚上就是他在美国准备去签约的那天早上，唯一发生的事就是他忘了带手机，错过了她的一个电话，可是胡琪真已经告诉她自己不能接电话的原因，而且事后他马上就回了电话……吴晓来会为了这事而气成这样吗？
    公孙楠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奇怪，“真的没有别的事？你在美国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向她告白了，怎么还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呢？”
    “什么？你向她告白了？天哪，难道是因为你向她告白，所以把她惹怒了？”
    “胡扯！是她先向我告白的！”
    公孙楠一听更是惊叫连连，强烈要求白玉琥细述详情，白玉琥却立刻卖起了关子，要他拿吴晓来的下落来交换。公孙楠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小楠，我们是不是兄弟。”白玉琥利诱不成改为威逼。
    “难道你要说我不告诉你你就和我绝交？”
    “你自己看着办。”
    公孙楠立刻发出一阵极为难听的哭声，“你们这对恶劣情侣，这不是要活活把我逼死吗？” 吴晓来下过最后通牒，如果他敢透露，就和他绝交。
    “唉，你们要帮她，这我可以理解。可是我至今打不通她的手机，你们就不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嘛。”
    “呃，阿琥，你就没有想过她可能是在一个没有办法正常接听电话的地方吗？”
    “你是说……神农架？”
    公孙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不能再提示了。“阿琥，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晓来的事。你还是问问林婠婠，她肯定清楚，如果真是误会，她应该会告诉你。你不用担心晓来，据我所知她现在很安全，玩得也很快乐。”
    一想到必须和林婠婠联系，白玉琥就皱起了眉头，林婠婠的剽悍是众所周知的，为了避免引起交通意外，他回到公司才敢打电话。
    果然，林婠婠一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刻来了一顿冷嘲热讽，若不是为了吴晓来，白玉琥是不会忍耐下去的。
    “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气，晓来也很生气，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气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一定让你骂个够，而且只字不回。”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还是说你认为你没有做错？白玉琥，你……哎，秦罗，你不要抢我的手机……秦罗……”
    “阿琥。”电话那头已经换成了秦罗的男中音。
    白玉琥松了口气，“秦罗，你知不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情况。你先告诉我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玉琥只好又把当天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得非常详细。然后便听到秦罗在对林婠婠说：“阿琥说他那天没有带手机出门，后来一拿到手机就给晓来打电话，却打不通，应该是晓来飞机起飞以后了。”
    林婠婠立刻抢回手机，“你没有看到晓来给你发的信息吗？”
    “什么信息？没有啊，只有一个电话，但当时手机还在胡秘书手里。”
    “唉，这个小笨蛋，我就说发信息不保险……不过那时打电话也没用，反正你都没有带手机。”林婠婠自言自语，“可是胡秘书干吗不解释清楚呢，害得晓来以为是你根本不想回复她。那三条信息又上哪里去了？没道理都没收到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晓来给我发了什么信息？”白玉琥着急了，他明白问题一定是出在那几条信息上。
    “你先告诉我，你把晓来当作什么人？”林婠婠的语气非常严肃。
    “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最重要。”
    “比未来妻子还重要？”
    “一样重要。”
    “什么意思？”
    “我未来的妻子只可能是晓来，当然是一样重要。”
    “秦罗！你听见了没有？老虎喜欢晓来啊！老要娶晓来做老婆啊！”林婠婠兴奋的语气仿佛她就是吴晓来，白玉琥也笑了，他可以感受到林婠婠对朋友的那份关爱，刚才的气愤也就不翼而飞了。
    当林婠婠把信息内容以及吴晓来生气的原因告诉白玉琥之后，白玉琥哭笑不得。笑的是吴晓来终于公开承认了对自己的感情，哭的是她显然忘了头天晚上两人电话诉衷情的过程。她居然敢忘了，还敢说什么要忘了他、开始新生活！
    “你已经知道这是一个误会，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 白玉琥对林婠婠的气愤很快又回来了，那女人依然拒绝告诉他吴晓来的下落。
    “没办法，晓来交待得很清楚，不能告诉你她去了哪里，可没说如果是误会就可以告诉你。”林婠婠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再说，晓来已经决定要从那以后开始新的生活、新的感情，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目标，我怎么能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呢？”
    “林婠婠，你够狠！”
    一阵奸笑，“反正过几天她就回来了，只要她还没有爱上别人，你仍然有机会。”又是一阵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