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秦罗也表示无可奈何，白玉琥只好向最后的碉堡——吴晓来的家人进攻，希望他们不会像这些损友一样无聊，只会抱着隔岸观火斗的心态，没有一点同情心。
    接电话的是过去最能让他发憷的吴妈妈，但现在却被他当作是最有力的同盟，以吴妈妈对他的期许，应该不会为难他。
    的确，吴妈妈没有像林婠婠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他，而是唐僧一样和颜悦色地唠叨了好久。最后说道：“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也管不动了……”白玉琥心想，管不动您就别管了，直接告诉我上哪里找人就行。
    “所以，你和晓来之间的问题我们也就不发表意见，谁也不帮，这件事就当我们不知道……”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说。
    白玉琥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以前做人太失败了，还是对吴晓来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墙倒众人推，谁都想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无奈之下，他打电话给远在汶莱的吴峻诉苦。
    吴峻听完哈哈大笑，“这也难怪，你这个人太优秀了，和朋友相处时总是你处在强势地位，晓来就更不用说了，都有了‘小白菜’的外号。现在难得看到你吃鳖，所以大家都想趁机打击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既然有这个闲心，就说明问题并不是很严重，等晓来回来了，他们都会帮你俩复合的。”
    “唉，大哥，晓来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嘴巴上说不想让我找到她，可我要是真不去找她，她的火气可就更大了。”再说他也很想见她，不想再等。
    “呵呵，既然你们都管我叫大哥，我也就不好不帮忙了。”
    “大哥你知道她在哪里？”按照他对吴晓来的认识，她应该不会就此事打国际长途给吴峻。
    “我不知道。可是晓来只是不让他们告诉你，可没说不让他们告诉我，更没说不让我告诉你。”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白玉琥喜出望外，“多谢大哥！”他怎么就没有先想到这一点呢？
    吴峻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不但打听到吴晓来去了泰国，还打听到了吴晓来目前的具体位置，以及在当地使用的电话卡号码、酒店房间号、接下来的具体行程等等，让白玉琥说了一声谢谢又一声谢谢。
    “还有一件事，婠婠说她怀疑是那个帮你拿手机的胡秘书删除了晓来发给你的信息，并故意不向晓来解释清楚。我记得晓来上次也说过她怀疑胡秘书在工作中有陷害同事的行为。我对胡秘书了解不多，不方便评论，但我相信晓来也不是只凭一点点个人喜好就妄加猜测的人，你自己考虑是否需要调查。”
    白玉琥放下电话，陷入了深思。他并不是因为吴峻的话就怀疑胡琪真，只是他仔细回想当日的情形，记得似乎是有听到手机发出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只是因为忙着出门便忘了去查看，再后来则又忘了带手机。
    可单凭模糊的回忆并不能证实事件的真实性，即使他相信吴晓来的判断，也不能就此质疑胡琪真的职业操守。他自认是一个公平公正的领导人，没有确凿的人证和物证，他不可能给任何人以任何处罚，尤其是像胡琪真这样公认的工作出色的员工。
    但如果她真的做了其中一件，那另一件就很可能也是真的，即使没有影响到正常工作，他也不能容忍自己身边有这样公私不分的职员。白玉琥认真回忆胡琪真在这几段时间的各种表现，希望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深思熟虑之后，他把盛锐锋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神情严肃地说：“小盛，我有个工作要交待给你，由你亲自操作，而且要秘密进行，不准透露给任何人，有情况直接向我汇报。”
    “总裁放心，我一定做好保密工作。”
    “我要你调查一件事……”
    接下来的两天，白玉琥一直都很忙，但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于个人私事。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花在个人私事上的时间和精力超过了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不过算一算还是值得的，有盛锐锋、何孝深等等得力干将，工作上少花点精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可个人感情方面谁能够代劳？花的精力少了，美人可能就真的飞走了。
    “总裁，您上次让我查的事情已经全部查清楚了，这里是最后的调查报告。”盛锐锋把一个文件袋交给白玉琥。
    白玉琥打开一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总裁，我明天可以休息吗？” 为了能按照白玉琥的要求在两天内完成这项任务，他可是没日没夜地工作，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不行，明天开始我要休假。”
    “总裁……”
    “我要去泰国，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以为他不知道许萌休假的真正原因吗？哼，就是不让你们独自快活！
    盛锐锋垮着脸，总裁的爱情当然很重要，可他的爱情也很重要啊。可惜总裁才是老大，他只能委屈自己，还好每天都可以看到许萌，不至于像总裁这样要千里寻佳人。
    “小盛，接下来的几天只能靠你一个人了，所以还请你挺住啊。”白玉琥语重心长地说，“等我从泰国回来就让你休假。”
    “我一个人？总裁的意思是……您已经决定了？”
    白玉琥点了点头，拍了拍调查报告，“发生这样的事，我不可能还有别的选择。你让胡秘书进来，另外再打电话给何经理，让他有所准备。”
    盛锐锋领命而去，很快，胡琪真就迈着她贯有的优雅步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明亮的微笑，但白玉琥知道，这微笑很快就会黯淡下去。
    “总裁找我有什么事？”
    白玉琥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胡琪真打开里面的文件资料，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这里面记载的是白玉琥与苏兮协议恋爱事件外泄的调查结果。她自己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白玉琥怎么会想起来调查？
    “总裁，这、这些记者为了搏新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您怎么能相信他呢？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相信。”白玉琥的态度冷淡而又坚决。
    “总裁……”胡琪真傻眼了，她本是想着这里只有记者的一面之词，只要她抵死不承认，白玉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知道白玉琥是一个讲求证据的人，不会仅仅因为怀疑就处分她。
    “你刚才也说记者为了搏新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知道你们的谈话都被他录音了吗？《海城晚报》不比《海城生活早报》，他们不拒绝新闻，但决不欢迎法律纠纷。所以王大记者很谨慎，习惯把报料人的报料过程进行录音，以免出现死无对证的局面。录音资料的真实性已经得到确认，所以我相信这份调查结果。”只要给点压力，这些记者也就不再坚持保护消息来源的权利。
    录音！那个该死的记者居然把她的电话录音了！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擅自录音，这是违法行为。可她能怎么办？上法院起诉吗？这不是等于向全世界公开她泄露公司总裁私人生活的行为吗？
    胡琪真的脸色更为苍白，嘴唇也开始发青，心脏也锢得难受，好像心脏病就要发作了。她的手指在调查报告上不停地来回摩擦，狠不能立刻把它投进火堆燃为灰烬。
    “我不想再去调查你有没有删除我手机上的信息，也不想再去调查你有没有故意误导行政组上一次的接待工作。但我想，给我父亲的那封揭发信是你弄的吧。”查出了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也就可以推理出来。
    “我、我也是为您着想啊！苏兮靠男人的地位为自己增加知名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甚至不惜制造男方的丑闻来提高曝光率，这对您的声誉绝对没有好处，也会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没有证据的指责她是不会承认的。至于这一件，她可以肯定她的确是从维护白玉琥的角度出发，她没有做错。
    听了胡琪真的辩解，白玉琥有些遗憾。“胡秘书，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公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高薪聘请你。可我需要的是你在工作职责之内做好你的工作，至于工作职责之外，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哪怕你的动机的确很高尚，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无权干涉我的个人隐私，更别说把它泄露给媒体。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和专业能力的高级秘书，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当然明白，但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她就不再是那个让人羡慕的胡秘书，而是必须夹起尾巴做人、忍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丧家犬。可当白玉琥把最后的遮羞布也撕破时，她依靠骄傲所集聚的勇气也化为无有了。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这本是她最看不起的非职场行为，可此时却再也止不住了。“总裁，能、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从没有想过要损害您或是公司……”
    白玉琥依然遗憾地摇摇头，“我们都是职业人，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处理手段。不过看在这么多年你一直兢兢业业为公司服务，也没有造成公司的直接损失，我把解决问题的主动权交给你。你考虑清楚了，就直接找何经理吧。”
    胡琪真明白白玉琥的意思，这是让她主动请辞。这的确算是给她退路了，按照她的所作所为，白玉琥完全可以解雇她。可是这样一来，必然会给她的职业生涯带来阴影，如果再让别人知道她被解雇的原因——谁会愿意聘请一个故意泄露总裁个人隐私的秘书？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谢谢总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胡琪真准备离开办公室时，白玉琥忍不住又叫住了她，“胡秘书，你本来应该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想你还是可以发展得更好。”
    “谢谢总裁，我……会努力的。”胡琪真泪中带着笑，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这样的教训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