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

第38章


他没有电话、呼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一天、两天不见踪影。我就很恼火。我们的关系很僵。
    93年年底,我们的一个同学在广州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公司做工程部的主管,希望他过去,他就不管不顾地去了、我留在石家在。我后来才知道他对我的那个同学说离开石家在是因为跟我已经不能挽回了。
    他是94年3月份去的广州,五月份我休年假去看他。从来没有分开过,我确确实实不放心,他是被我照顾惯了的人呀!到了广州,看到他那种情况我特别难过。
    松雨又哭起来,忍都忍不注。我很想问她,现在的眼泪是为什么流的。我猜想她不是因为又在心里重现了她前夫当年的窘境。我有些希望她是为了她自己的纯情而流泪。
    真正住下来,我发现他的工作很累,经常出差,而且公司规定四百公里之内必须当天往返,所以有时候他半夜两点回来,第二天早上还要上班。
    我从广州回的北京。七月份他到北京培训,一起待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他好像也有了改变,给我写了一封信,检讨了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影响了我们的感情,他在信里说陪着别人玩儿无形中也成了别人拉关系、往上爬的阶梯。我看到这些当然很高兴,那时候很多人不赞同我和他一起去广州,因为他还没有立住脚,但是我觉得他的生活实在需要我,就办了停薪留职。这个停薪留职几乎到了我上火车的时候才批下来,当时如果不批我也走了,心里只想着去找他。
    他让我先不要找工作,我就到了广州外国语学院国际贸易系,那是一个三年制的大专,我直接上了三年级。父母给的3500块钱仅仅够我的学费。他的工资每个月4000多,我们自己找到了房子,加上我在学校的开销和家用,日子过得挺紧张。那段时间我们不富余,但是这么多年我觉得他在这个时候对我最好。我上学他总是让我打车去,路上要花60多块钱,因为他觉得坐公共汽车要换很多次车,太累了。
    我的毕业成绩很好,为了不再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个家,我急着找工作。那是95年,我考进了一家公司,老板非常欣赏我。我来广州的目的就是找他,对工资之类的都不知道怎么提要求,给我1500块钱已经很知足了。我在公司做得很好,本来我是学计算机的,因为我的工作出色,几个月以后就买了一台电脑给我一个人用,我编了一些材料管理之类的程序。这个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很任性的老头,当他发现我的确做得很好的时候,就利用年底加薪的时候给我把工资涨到3000块钱。我自己也非常高兴。
    松雨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儿放松的表情。我发现她笑的时候也是羞涩的,和她的年龄与阅历极不相称。想到这些,我多多少少有点儿难过,那些接受我的采访的所谓曾经沧海的人,却常常带着一种出人意料的纯真表情,而纯真是多么的易碎和脆弱。
    我的全部精力还是在家庭上,和单位的关系很一般。每天下了班就急急忙忙地去买菜、做饭,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很温暖也很有责任感,他因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工作充实而且心情也不坏,我们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周围一些同样来南方闯世界的人都很羡慕。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96年的4月份他的两个同事经过广州。
    那天他请这两个人吃饭,让我先回家。这也是我的老板惯用的手法,下了班女孩子都回家,男人留下来一起去歌厅或者酒吧。他的同事可能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事,一定要我一起去。这样我们就到了一家啤酒城。坐下来开始喝酒,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时候,他喝酒不要命的,可是碍着面子我又不能说。他让我到国际大厦去取钱,说他今天要喝个痛快。我去了。
    回到啤酒城那一刻……
    松雨把脸转向一边。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搂着一个小姐。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很漠然地坐在旁边。他的同事问我:“你怎么不抽他?”我还是没有话可说,这个社会或者说广州就是这样的。
    我们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把他拖上楼。他什么也不说,我坐在客厅里,从他兜里摸出一包烟来,一支接一支地抽,第二天我去上班了。他在九点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我知道我错了,你也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那天我提了一个要求,嫁给他这么多年,我哪儿也没去过,想跟他出差去北海。是下午两点钟的飞机,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到了北海他陪着我玩儿,就跟平常闹别扭一样,过去了。我们之间也有过不愉快,但是从来不超过一夜。这一次大概是我们都不能割舍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吧。毕竟没有到了要决裂的地步。我告诉自己是因为他过去玩儿惯了,在这边也很寂寞。这样我开始把他带进我的朋友圈子,他和我的一些同事都成了朋友。
    老板们还是原来的习惯,吃完饭女孩子回家、男人留下。他也一起留下,我很反感,但是也没办法,那里的男人就是这样一种生活方式,这样他们就开心。8月的时候我的老板过生日,他也一起去吃饭,之后到了歌厅。我的老板在这一天认识了他的女朋友。
    松雨的嘴角斜着,有些嘲讽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卡拉OK的小姐。
    9月的一个星期天,我让他跟我一起去买菜。在广州买菜是很辛苦的,路远、而且每次我的手指都要勒断了。他不肯,我生气一个人出去,在外面吃了饭又买了新衣服,好像真的潇洒了一回似的。回到家里,他不在。我一直等到十点多,还没有回来。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是十二点多回来的,进门就拉起客厅的沙发躺在上面。一句话也不说。我问我做错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有。我一下子就想到他这段时间几乎一直在挑我的毛病,于是我问了一句平时想也不敢想的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他说“是的”。我真的是五雷轰顶,这么信任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说感情上的事没办法说得清。他说他已经冷静地考虑过一切:“这个女孩子是我一生中没有遇到过的好女孩。”我问她是干什么的,他就开始编造,什么卖化妆品的、在推销的时候认识的,等等。他说:“这个女孩想笑的时候可以笑得不管不顾,想说话的时候会一直说下去……”我马上问是不是个“小姐”,他否认。其实我不用做任何调查,就知道一定是一个“鸡”。
    第二天我和同事去跳舞、喝酒,大家都觉得奇怪。九点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家了。他在,我晚回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坐在客厅里,BP机和手提电话放在一边。我说我们再谈谈吧,可能是我的生活太单调了,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洗衣服、擦地板……没有什么娱乐,也许对他来说是太压抑了,但是我确实是想多照顾家里一些。他什么也不说。十一点多的时候BP机突,然响了,他就到阳台去打电话,是那个女孩子。我想这么晚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帮忙,他说没事。关上灯,躺下也睡不着。到了一点多,BP机又响了,他又去阳台打电话。我问到底怎么了,他说:“没事,她只是想我。”
    松雨笑出了声音,空空洞洞的笑声。眼泪无声地顺着面颊流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胸前。
    我当时很气愤,就质问他:“她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她知道我的存在吗?”他说她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在我面前这样做很过分。这之后女孩子又打了一次电话。第二天我的心情很坏。我的老板问我,我就说了。晚上,同事们请他吃饭,就是劝和吧。他不置可否。我的老板也认为那个女孩子不会是什么正经人,因为要比贤慧,谁也比不过我,要找有文化,周围的都是,为什么这个人就会让他觉得这么新奇呢?我的老板问他,他很坦率,说就是他常去的那家卡拉OK的小姐。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别人送他回家的时候他死活不上楼,坐在马路边上大声哭,说谁都骗他、害他。我以为是那个女孩子变心了,走过去搂住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和原来一样。”他还是不肯回家。我的一个同学让我先回家,就跟着他走了。我等了一夜他都没有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去了那个女孩子的住处。
    从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家。这中间不断地有朋友劝他跟我和好,人家没有明白讲出来那个女孩子不可靠,但是就是那么个意思吧。他只是讲我的不好,说没法和我沟通,因为我抵触他出去玩儿。我的同事觉得他不太成熟,就劝我改变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处处只为他想,也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我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懂得要善待自己,给自己买一些像样的衣服,和朋友一起在外面吃吃饭、逛逛街……
    但是我的感觉依然是很不好,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那时候我每天睡不了觉,吃七八片安眠药,还是不行。我的老板从香港带了BLACKLABEL送给我,那是一种很,烈的酒,让我每天喝一点。但是我几乎两天就喝完一瓶,这样才能让自己麻木、才能睡觉、才不至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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