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戏珠

    残疾在所难免，如果可以行动无碍也算四九大功一件。更何况，皇上有意试探，有意给四九露脸建功的机会，如若不成，顶多是那畜牲的命，而不至于伤到四九分毫，何乐而不为。
    “还需大殿下配合，不然小的无能为力，如果一切都遵医嘱，到头来还是不行的话，小的愿替小黑领罚。”四九信誓旦旦的道。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少年无知无畏，还是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相关人等暗暗交换眼神，远一点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阿古拉孟和却觉得四九没有胡言，应是有把握的，但也感念四九为了小黑，或者说为了小白的伴侣如此以命交换。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如若失败，要的是那畜牲的命，以你命换它命，值得吗？”皇上惊了，这是什么思维逻辑，众目睽睽的，啥话都敢说呢，这样一来，如若失败，皇上都没法挽回了。
    四九要的就是众目睽睽，就是无可挽回，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抵赖了。
    “准了！”皇上不能再说什么，再说就太明显的偏袒四九这个无名小卒了，再说下去，不知四九还会如何语出惊人。
    不过皇上对四九这份慈悲心倒是印象深刻。
    “四皇子、刘御医，负责监督，奇珍异草任取，有任何差池，也唯你二人是问。”皇上说罢，也无心继续阅兵，带着大殿下火速回宫，准备治疗去了。
    话说，皇上还是偏心，叫大皇子的时候就是龄允，叫四皇子的时候就只是四皇子，连名字也没有，不知为何。
    四九骑马跟在四皇子身边一起护驾回宫，“多谢四殿下出手相救，说起来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四九道。
    “三次！”四皇子道。
    “哪三次？”四九问，明明是两次嘛。
    “明明是女儿身，偏偏要做男孩子。”这是四皇子说的为数不多的长句子了，除了讨论政事，吩咐命令等必不可少的言论，生活上很少见他说这么多字。
    这也是四皇子疑惑的，好好的娇滴滴的女儿不做，却做这有脏又累的男人，遇到危险还上去拼命。
    确实，知情不报，往大了说是欺君，四皇子没当场言明，算是以自己欺君掩饰了四九的欺君，也算一次吧。
    四九没有应答，也不知如何应答，只在心里暗暗吐槽四皇子斤斤计较，算这么清楚干嘛，要还吗？
    心里却也安定下来，四皇子不会揭发他了，毕竟早知道早不说，以后再说也是欺君。
    一向秉公正直的四皇子也没意识到自己待四九的特别。
    路途不远，一溜烟尘落定，地上只余杂乱的脚印、车辙印、马蹄印……
    没人知道此刻躺在皇帝仪仗内的大皇子是什么心情，后悔逞能下场驯马？后悔驯服小黑之后的粗心大意？
    由于治疗后不宜搬动，大皇子直接送回皇子府，四皇子、刘御医、四九也直达大皇子府。
    皇上派了贴身太监随时回禀治疗进程，也方便取用药材等物。
    皇家的条件好很多，冰块这样罕见的物事在夏天里也是有的，这就比深井水好用的多了。
    大皇子的寝室内，皇子妃及儿女一群哭成个泪人一般，大皇子忍痛挥散众人，“父皇说，你有办法让我行走自如？”
    “方法是有的，很痛！也非常人可以理解的，不知大殿下可愿一试？方法大概是……吧啦……吧啦……”
    四九一边说，刘御医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四皇子还好，平素表情管理得就比较到位，依然一脸淡淡的表情。
    “大哥三思！”待四九说罢，四皇子道。
    “大殿下三思，此法医书上也未曾记载过！”刘御医也道。
    “不必了，听起来比刮骨疗毒轻松许多。
    四九小兄弟但做无妨，反正是要残废的，要是真的废了也不怪你，我自会向父皇求旨保你一命。”大皇子貌似轻松道。
    四九不知大皇子何意。
    是真的通情达理，还是觉得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表面客气，待雨过天晴会不会露出獠牙，这都不好说。
    四九还真是双标，对男对女不是一个评判标准啊。但是伴君如伴虎，这是个小君王，也一样危险重重，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既然大皇子已经决定了，四皇子、刘御医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身负监督之责，但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他们只要保证四九的医嘱顺利、准确的执行就好。
    一切物品准备就绪，刘御医负责打下手，虽心有不服，但此等医术难得一见，对象又是皇子，只得沉下心来仔细应对。
    常规冰敷消肿，高度酒消毒。
    四九想起阿绣的银针麻醉法，想尝试给大皇子也麻醉一下，减轻疼痛。
    于是就在大皇子、四皇子、刘御医的眼皮子底下，在大皇子的大腿根儿上前后左右扎了十几根银针。
    最后的效果就是只有小腿和脚趾没有痛感，大腿还是很痛、很痛。
    无法，只得掏出一包药粉溶于茶杯，给大皇子喝下，大皇子见过了那十几根银针，将信将疑的喝了下去，随后就没了知觉。
    “你给大殿下喝的什么？”刘御医急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会受牵连。
    “没事，睡着了而已，减轻点疼痛嘛，不信你找人试试？”四九递过来的杯子里还有大皇子喝剩下的一点。
    “我会验证的！”刘御医说着收起杯子放在一旁。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四九也没做过，只有理论而已，但是四九觉得这理论可行。
    不知道皇上知道事情真相，会不会想要杀了四九。
    四九执刀在大腿的中上部竖着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进行钝性分离，间断使用刀具切割，直到触及碎裂的白森森的骨头。
    四皇子已经不忍直视，伴随着面色惨白、呼吸困难、周身冷汗，已经被扶出了房间。
    要不是刘御医身经百战，对这种剖肉见骨了如指掌，恐怕早已经跟四皇子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