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赵师爷。”苏未晞淡笑着说。
闻言,中年妇人摇头,“我不认识他。”说着就要关门。
苏未晞伸手挡住门,沉声说:“赵师爷即将惹上大祸,你难道要看着他身首异处?”
中年妇人面上大骇,迟疑半晌,最终还是侧开身子,让苏未晞与贺云廷进门,并打发儿子去找赵师爷。
招呼着苏未晞和贺云廷坐下,中年妇人就去烧水沏茶。
贺云廷这才压低声音问:“你怎知这妇人认识赵师爷?”
他查过,赵师爷的妻儿已经被布局之人抓走,若不是这样,赵师爷也不会黑龙寨联系土匪,平白担下这通匪的罪名。
“偶然听苏老爷提起。”苏未晞随口道。
贺云廷明显不信,却也并未再追问。
半个时辰后,赵师爷匆匆赶来,一见到苏未晞和贺云廷,赵师爷腿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见过侯爷。”
贺云廷道也没叫他起身,就让他那么跪着,看向苏未晞。
苏未晞轻挑眉梢,这是等着她说话?
“侯爷,您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
贺云廷道:“本侯今日担的是护卫之责。”
其实他早就想到破局之法,只是在救下苏未晞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这位苏二小姐身上处处是谜团,或许他能借着此事看透一些?
苏未晞笑了笑,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玩,问赵师爷:“赵师爷,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是杀头的大罪?”
赵师爷额头触地,“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苏未晞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赵师爷终于直起腰,脸色灰败,颓然道:“下官也是被逼无奈,那人不仅抓了我的妻女,还对永阳县的百姓用了毒,我……”
他抱头哽咽道:“我实在是没有法子,刺杀朝廷大员是砍头的大罪,事成之后,那人定会杀我灭口;若是不成,待他日侯爷清算,得知黑龙寨的土匪是我出面斡旋,我也是死路一条,左右都是死,替他们办事,我好歹能保全妻儿。”
苏未晞哂笑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抛却忠义良知?即便今日侯爷亲自来见你,都不肯回心转意?”
“望侯爷见谅。”赵师爷对着贺云廷恭敬的拜了一拜,苦笑道:“我本以为择一小县,当个碌碌无为的师爷应该可以多活几年,没想到会落入今日这两难的境地,罢了,这就是我的命罢。”
说着,他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赵师爷知道武侯还没找到幕后之人,不会对他下手,况且院外还有他带来的差役。
“且慢。”苏未晞起身,绕到赵师爷身侧,右手突然伸向赵师爷腰间,等他反应过来时,被他藏在怀中的纸包已经落入苏未晞手中。
赵师爷脸上带了急色,“快还给我。”
苏未晞退后两步,展开纸包看了眼,交给贺云廷,说:“你若是真认命,打定主意助纣为虐,何必买这剧毒之物?”
赵师爷一进屋,苏未晞就通过系统看见一副画面。
县衙的致明斋中,赵师爷将藏在腰间的毒药放入茶水中,献给站在窗边的人,那人接过茶盏,还未入口就已识破茶中有毒,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接杀了赵师爷。
站在窗边那人五官极为普通,双目暗含杀气,明显是从尸山火海中爬出来的死士。
苏未晞很熟悉这样的人。
“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赵师爷看向贺云廷,愧疚道:“我若是不听从他的吩咐,我的妻儿无法活命,这一城的百姓无法活命……可侯爷征战多年,战功赫赫,我如何能因一己之私便害了您?黑龙寨走了一趟,我心中已是十分不安,无奈出此下策。”
“眼下侯爷就在这里,你若是肯助侯爷一臂之力,你的妻儿自有侯爷的随从去解救。这满城的百姓亦有法子能救。”苏未晞放缓了语气,声调柔和,仿佛是真心实意为赵师爷考虑,“你如今是赵家的当家人,若是立下大功,莫说是你,便是伯尧先生的妻儿都不必再躲躲藏藏。”
哐当一声,中年妇女满面惊惶,手中的木盆跌到地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赵师爷全身一震,吓得额头冷汗直流,说话都结巴了,“侯爷,侯爷……他……”
苏未晞压下最后一根稻草,道:“侯爷全部都知道,迟迟不点明,也是看在你这些年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的份上。”
赵师爷闭了闭眼,最终跪伏在地,“下官愿听侯爷差遣。”
伯尧先生是何人?
贺云廷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始终没什么印象。
先前贺千寻到赵师爷,也是一番威逼利诱,赵师爷却始终没低头,眼下他能同意,多是因为苏未晞提到了伯尧先生。
从匠人胡同出来,苏未晞总觉得贺云廷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到自己身上,似在打量。
她无奈道:“侯爷心中有疑问?”
贺云廷点头,“不错,伯尧先生是何人?”
“侯爷可知赵师爷祖籍京都?”苏未晞问。
“这倒不知,时间紧急,我只查出他妻儿被绑,受人要挟。”贺云廷回道。
苏未晞客气的说:“也不怪侯爷,您在边关多年,接触的多是武将,对文官之事知道的自然少,何况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面上有些感慨,徐徐道:“伯尧先生是赵师爷的兄长,曾在刑部任文书,十年前永王之案,伯尧先生也牵扯其中,案件还未审理就死在狱中,今日你我所见那妇人就是伯尧先生的妻子,那孩子就是他的遗腹子。”
贺云廷沉默片刻,问:“既是刑部文书,你为何又尊称他伯尧先生?”
苏未晞解释说:“伯尧先生擅画,苏老爷那里有许多收藏,我很喜欢。”
在苏未晞这里,苏老爷就是一块砖,到处能搬,只要情理说得通就行。
贺云廷似笑非笑道:“听你所言,苏家其他人对你一般,苏老爷却把你当亲女。”
伯尧先生的事情肯定不是从苏正明那里得知。
苏未晞笑了笑,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暗讽。
赵师爷说,那幕后之人白日不在县衙,晚上才会出现,贺云廷便吩咐赵师爷嘱咐赵师爷,让他晚上将那人骗到致明斋。
在赵师爷的安排下,贺云廷和苏未晞顺利进入县衙,躲到致明斋中。
致明斋空无一人,苏未晞觉得有些奇怪:“苏老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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