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未晞说话,贺云廷又接着说:“根据牛浩尸身的僵化程度和粮店老板的供词,可以确定牛浩是在昨日巳时被害,而那时,你已经在帘子胡同,你的丫鬟青柑跟在你身旁,所以你无法意外撞见牛浩遇害。”
苏未晞扶额,心道果然好人难做,她好心好意来保他一程,却反遭怀疑。
“侯爷,我身边并不是只有一个随从。”
贺云廷笑了下,“昨日祥嫂子以及齐峰并未出门。”
“看来今日侯爷找我过来,不是为了找到杀害牛浩的凶手,而是要逼问我的底细。”苏未晞被人如此逼问,竟然丝毫不紧张,反而勾起一抹笑,调皮的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说:“许是我身后有个势力庞大的地下组织,时时给我通风报信呢?”
贺云廷目光一沉,随即摇头,“不会,再庞大的组织也无法在牛浩被杀死时,立即将消息传给你。”
他凝着苏未晞的脸,“我有种直觉,你的怪异之处不在于身后的势力,而是你本身,你总是能事先知晓一些事情。”
苏未晞罕见的沉默下来。
倒不是被逼的无话可说,而是觉得惊奇。
当年在观音山,也曾经有一个人找过来,跟她相处半月,也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
后来,那人成了青柑和祥嫂子口中的“主子。”
她本以为那人会是唯一一个看穿她的人。
苏未晞赞赏道,“不愧是在边关御敌多年的武侯爷。”
话落,她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模样,“侯爷说的没错,没人给我传递消息,我之所以知道牛浩会遇害,是因为我能看见。”
贺云廷挑眉,开玩笑说:“难不成苏二小姐有先知不成?”
谁知苏未晞摇了摇头,郑重的说:“不是先知,只是能窥灾见厄罢了,那日在府衙中初见侯爷,我便是看见了侯爷会被人刺伤,这才出言提醒。”
贺云廷敛起笑,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似是震惊又似是试探,“这可是鬼神之能……”
“不是鬼神之能,只是能看见身边有过接触的人罢了。”苏未晞纠正他。
她太清楚自己的这项能力,若是让别人知道,她能不能保全自己还是个问题。
可是她想要护住贺云廷,就得让他相信她,愿意听她的话,总是互相猜忌,想要协力抓住那个何伯,怕是不太容易。
何况,她往后还得靠着贺云廷增长精神力。
经过几日的接触,她也算是了解贺云廷的处事风格,心怀善念,对待敌人也丝毫不手软,虽然是武将出身,论起心眼来,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真要玩起阴谋诡计来,这位侯爷未尝不是朝中那些文臣的对手。
好半晌,贺云廷审视的目光才从苏未晞脸上挪开,“这就是你当年从苏家离开的缘由?”
苏未晞叹息道:“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若是让苏家人知道我能看见那些,只怕是会百般利用我,我的亲娘也不会护着我。”
小小年纪,得知身上的异能,定是十分惶恐却又无人诉说,还要担心被看破遭了算计。
贺云廷这么想着,心中对苏未晞也有了些许怜惜,想着苏未晞救了他的命,如今又是他把她牵扯进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里,不免又有些愧疚。
看出他的愧疚,苏未晞握住他的手,神情忐忑道:“不知侯爷可否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这是自然。”贺云廷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我绝不会对旁人吐露半个字。”
苏未晞展颜一笑,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行礼道:“多谢侯爷。”
贺云廷被那笑晃的有一瞬间的失神,心头微微发热。
他轻咳一声,问:“那你可看见杀害牛浩的凶手?”
“看见了。”苏未晞正色道:“是何伯。”
贺云廷沉下脸,“当真?”
苏未晞点头。
“如今我正四处找他,他竟然还敢作案,真是不知死活。”贺云廷的声音有些冷,思忖道:“何伯不惜冒险杀人灭口,牛浩定是知道些什么,若是顺着牛浩这条线查拿下去,兴许能找到何伯的踪迹。”
说完,他歉意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苏二小姐见谅。”
苏未晞摇摇头,再次握住贺云廷的手:“侯爷说的是哪里话,如今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况且我已经离了苏府,往后便叫我的名字如何?”
“未晞……”贺云廷顿了顿,感受到手上柔软的温热,指尖微微蜷缩,“未晞小姐。”
触到苏未晞含笑的目光,贺云廷觉得库房中有些热,热的他口干舌燥……
“主子,库房周围无异常。”贺万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贺云廷轻咳一声,压下心中的异样,跟苏未晞说:“未晞小姐,我让贺万送你回去。”
贺万身形一顿,他就去库房周边转了一圈,怎么感觉主子跟苏二小姐的关系近了许多?
“侯爷可是要回府衙审问一干人证?”苏未晞问。
“是。”
“可否允我同去?”
贺云廷沉吟道:“可以,竖个屏风便是了。”
苏未晞道谢:“谢过侯爷。”
看来传言是真的,主子是真看上苏二小姐了,只是苏二小姐这出身,怕是当不得正妻。
贺万叹口气,心中走了个九曲十八弯。
……
回到府衙,贺云廷立刻命人将牛浩妻女带上来。
“牛浩这几日可有异常?”贺云廷问。
李秀莲抱着女儿,细想了半天,摇头:“并无异常,每日清晨出门去上工,天黑才回来,他昨天离家时,还跟青青说晚上给她割五花肉吃……”
李秀莲泣不成声。
“割肉?”苏未晞看着李秀莲和牛青青的穿着,又回忆着牛浩身上的衣服,说:“李氏,牛浩这几日挣得钱可是比以前多了?”
无论是李秀莲母女还是牛浩,身上的衣服都很旧,足可见生活清苦,这几天不年不节的,怎么舍得割肉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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