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点

“
    王珠说：“对嘛！为这30块钱，我们要吃不少粉笔灰呢！”
    席老师说：“那咱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嘛。再说扣奖金的事儿是经常发生的，王老师带6 班时分数也不高嘛，也扣过钱嘛。不能把这事儿怪罪到李兰头上，你少拿钱，李兰也少拿钱，只能说学校定的制度不合理……”
    王珠说：“我觉得这是个职业道德问题！她少拿30块，可她让学生们请她到大酒店去吃一顿，到舞厅里去跳一回‘摇摆舞’，不又捞回来了？”
    师老师有点吃惊：“真的？”
    王珠说：“我倒不在意她让学生们请她吃饭、跳‘摇摆舞’，但作为一个老师，刚来几天就和马前打得火热，跟学生们一块儿去吃饭、跳舞，给学生们做的什么师表？这是鼓励学生们早恋嘛！”
    面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教师相互做了个吃惊的小鬼脸。
    王珠：“……我什么没吃过？我还会跳‘国标’哪！……我觉得气愤的是这会破坏学生们的学习空气，误人子弟！怎么样？这次期中考试，成绩还在原地踏步嘛！
我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
    师老师感兴趣地问：“你说李兰让学生请她和马前到哪个酒店消费？是去跳的迪斯科吧？你咋知道的？”
    “现在什么年月了，信息时代嘛！”王珠欲盖弥彰地说，“这种事我还是替人家保密一些，如果让学校知道多不好！是个作风问题！哎，别看李兰年纪轻轻，社会上的什么事儿都懂！胆大着呢！”
                 1
    马前站在画架前画一张大幅油画，他的朋友大冯在一旁看着。
    电话铃响起。马前扔下画笔，扑到电话机前，一把抓起话筒，语速极快地问：
“李兰吗？到哪儿去了？我一直等你电话……”
    玉珠在大街上的电话亭里拿着话筒气急败坏地骂道：“马前，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搞艺术的都这样儿！……什么？……我早干吗去了？你说话不要没良心！一个小狐狸精李兰，一下就把你迷得晕三倒四的……好，你要这么绝情，也不要怪我不客气！把淫秽的美术画挂到神圣的课堂上，诲淫诲盗；和李兰带上学生们去娱乐场所，骗吃骗喝，败坏教师的职业道德！学校知道后会怎么处理？咱们走着瞧吧……你会后悔的！”
    马前狠狠地把话筒挂上，愣了一会儿，快步走到画架前，往画板上挤了几支大管颜料，换了一只大板刷，狠狠地剜起颜料往画布上猛涂起来……
                 2
    李兰和女友张潮拿着网球拍和毛巾边走边聊着。
    “这年头还有像你这样傻的人吗？教教课对得起自己那点工资就行了，当什么班主任呀？费心、费力、费时间，还有教师之间的竞争和是非。你还考不考研了？”
    “刚开始我就是那么想的，代几节课，照本宣科，可是跟学生们一接触，就不由得我不上心去教课……”
    “现在的孩子好教吗？”
    “我不知道你上中学时怎么样，反正比我上初中时狂多了，也更有意思了，可是我挺喜欢他们的……教学中发现不合理的地方，我就不由自主地要去改正……陷进去后，却发现是出力不讨好！”
    “古人说，人之过，在于好为人师！李兰，你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嘛。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理想是将来自己办一所学校？！”
    “没错！我知道这是我的一个致命的缺陷，不过一个人如果生活里没一个目标是不是也挺没劲？”
    “那当然，不过我的目标没你那么崇高。女人嘛，找个好丈夫就行了。男人嘛，要征服无数的人才能打下一份天下，女人很轻松，只要把这一个打下天下的男人征服，就得到了天下！”
    “那你干吗不到美国去？没准几年后还能争取个‘第一夫人’呢！”
    “克林顿倒是挺英俊的。不过这些年他的花花事儿也太多了，我就不去添乱了！”
    “德性！”
    两人哈哈大笑。
    李兰问：“你的男朋友还是王伟吗？”
    “早被我淘汰出局了！”
    “你不是发誓要找一个博士后吗？”
    “你没听过那句名言吗？男人学历越高，性欲越低下！”
    “是吗？你恐怕是让人家甩了，吃不上的通通都是‘酸葡萄’！”
    “我有那么酸吗？……我的现任是个企业家……”
    “不会是个乡镇企业家吧！”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开车来接我出去吃饭，咱们一块儿去，也给我参谋参谋……”
    “我才不给你们当电灯泡呢！”
                 3
    李兰从教室里出来，把门在身后掩上，往旁边走了两步。
    “什么事？不能另找时间说吗？我正上课呀。”
    马前说：“我没办法了，你又不接我的电话，事情又比较急……”
    “怎么了？”
    袁圆离开座位，蹑手蹑脚地跑到教室门前，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似乎听不清，他又慢慢地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再把耳朵凑上去。
    “……王老师要到学校去告我！”
    “为什么？”
    “说我把黄色绘画挂到课堂上，说我‘诲淫诲盗’……”
    “嗅，那事儿，我听学生们说过，不就一幅工笔画吗？”
    机器试图用手势阻止袁圆的“窃听”，袁圆向他摆手不予理睬。
    班上的同学们对袁圆的“窃听”既觉得不妥，也觉得兴奋。
    大个儿也忍不住跑到门前，把耳朵往门缝上凑，袁圆和他推推揉搡。
    “……问题是她要把你也牵扯进去！说你和我谈恋爱，带学生去娱乐场所，还让学生们出钱……”
    ‘可笑！“
    “她要真告到学校我也不怕，就是给你添许多麻烦……”
    “行得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她这么无聊的话，我倒真想气气她！我进教室了…
…”
    袁圆和大个儿一溜烟蹿回自己的座位。
                 4
    “……这么严重的问题，啊，为什么，啊，现在才来说？”
    王珠说：“侯主任，您也知道，我和马老师平时常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抹不开面子；李兰嘛，小姑娘贪玩，现在社会上五颜六色、灯红酒绿的诱惑又多，咱们当教师的收人又不高，贪图学生们一点小便宜，很正常嘛……”
    一男老师插话说：“既然很正常，您又何必来给侯老师汇报呢？”
    “因为……但是，我又一想，我们是人民教师啊！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这样一来，通过言传身教，会对纯洁的青少年带来严重的身心伤害，这关系着整整一代接班人能否健康成长，关系着祖国的前途、人类的命运。这就是之所以我内心矛盾了很长时间才来向您汇报这些情况的原因。另外，也是替马老师、李老师本人以及咱们学校考虑，你想，这事儿如果让学生或家长捅到教委——其实捅到教委关系倒不大，您知道，教委的吕主任对我一向很关心，有我跟老吕说句话，事情也能压下来。但万一有人给捅到报纸或电视台，事情就不好办了，那将会给我们学校造成多么恶劣的社会影响！”
    “啊，这件事，啊，虽然不像你说得那么上纲上线，啊，也是十分严重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啊，我们还要做调查研究嘛，你先回去，啊，先不要扩散，啊。”
    “那当然。虽然我还不是党员，但组织原则我还是懂的！我跟任何人都没说，先来向学校汇报……”
    “王老师，啊，你可以走了。”
    “侯主任，要不要我现在去把马老师找来，您调查研究一下？”
    “啊，这个，”侯主任愣了一下，“由你去叫马老师，啊，是不是不妥？”
    “谢谢侯主任对我的关心！这个，侯老师不必多虑。我做事光明正大，是出于对同事的爱护，我跟马老师的私人关系还是很好的，由我去通知他没关系！”
    “既然如此，啊，那你就顺便找他来吧。”
    王珠兴冲冲地走了。
                 5
    王珠趾高气扬地在走廊里挨个从教室门玻璃查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分外清晰。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一间教室门，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她身上，她扬了扬头对里面讲课的马前大声宣布。
    “马老师，恐怕您的课得停下来，我谨代表教务处侯主任请您立即到教务处去一趟，把你在课堂上公然悬挂色情美术画的严重问题交代清楚！”说完，她转身傲然离去。留下一串高跟鞋的响声由近及远。
    马前站在讲台上张口结舌。
    学生们议论纷纷。
    一男生起哄说：“晦，马老师，什么好画儿也让我们欣赏欣赏，别偏心呀！”
                 6
    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何力就站在自己的座位旁侃侃而谈。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王珠是掉进山西老陈醋的大醋缸里了——醋劲儿大发，借茬儿整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