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点

    “……好吧，那就后天晚上……不会找不着的，我向黄青把路问清楚就行了…
…再见！”
    李兰把电话挂上，把桌上的本子翻翻，找着一个号码，又拿起电话拨号“……
喂，你好！是陈满堂吗？……我是李兰，是陈龙的班主任……对……我想家访，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没有时间？生意特别忙？那好，我也不是时间多得没法打发了，刚好节省一点时间…”
    正在批改作业的席老师笑了。
    “……什么？有时间？……好吧，再见！”
    李兰挂上电话，拿起桌上的本子，走到自己的桌前。
    席老师说：“看不出，李老师还有些棱角！”
    李兰笑了：“有些家长也挺气人的……挺打击人的积极性！”
    席老师说：“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教学的事儿还是悠着一点，心不能太急了……”
                 4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谈谈我对美术课教学的想法和打算。”马前侧身坐在讲桌上，看看教案本，“先问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我今天上课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黑子说：“不挂画了！”
    有几个同学发出了笑声。
    马前：“这个，是人都能看得见。还有呢？”
    大个儿：“给我们集体戴高帽子！”
    马前装做不懂，环顾台下，摊开双手：“没有啊！没见你们谁被戴上高帽子了？”
    帅哥说：“您说话不太用胸腔共鸣了，不像以前那么……”
    何力接着说：“装腔作势！”
    林菲小声嘀咕：“怎么学得这么刻薄！”
    帅哥点头：“是这个意思，但不是这个词。”
    马前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还有呢？”
    机器说：“以前您没有教案，现在有教案了。”
    马前说：“呵，也算是吧。还有呢？”
    学生们提不出来。
    马前从讲桌上下来，手里拿着教案本走下讲台：“你们没发现我今天不像在上课，而像是开一个讨论会；像是一个朋友或哥们儿在跟你们聊天儿？”
    同学们：“是——马前在课桌间的走道里来回缓慢地走动着：”对了！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以后美术课不再老给你们讲一些是人都能记住的名词，什么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什么我国有几大石窟，最大的是哪个，最小的是哪个；敦煌一共有多少个洞窟，多少张壁画，最大的是哪一幅，长多少，宽多少，一共画了多少个人物，费了多长时间；“他看看教案本，”记住顾恺之、吴道子、徐悲鸿生于几几年，死于几几年，活了多长时间；代表作是什么……我跟你们说，光讲这些没有用！“
    学生们：“……”
    “这些玩意儿，无论你们记忆得有多精确、多渊博，也不能丰富你们的想像能力，”又看看教案本，“也不能培养你们的形象思维能力，更不能提高你们的创造性！费工夫把这些知识塞进你们的脑瓜里，甚至连提高你们穿着打扮的品位作用也达不到！”
    机器说：“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
    “这话没错儿！但我问你们，一个人知道有关足球的所有知识，什么英格兰甲A 联赛、法国世界杯、罗纳尔多的那对板儿牙多有魅力、巴塞罗纳俱乐部以8800万美元将其买下……等等等等……”
    何力说：“马老师，您等等等等，西班牙巴塞罗纳俱乐部花8800万美元究竟买下的是罗纳尔多，还是罗纳尔多的板儿牙？”
    林菲嘀咕：“明知故问！”
    何力对林菲说：“嗨，你的偶像不是莱奥纳多吗？换人了？”
    林非没理他。
    马前说：“当然是罗纳尔多，怎么会是他的牙口呢？他又不是拿他的门牙踢球！”
    何力说：“那您刚才说‘罗纳尔多的那对儿板儿牙多有魅力，巴塞罗纳俱乐部以多少多少美元将其买下’……”
    马前走回讲台：“看看，又抠字眼儿不是？又是语文课把你们闹的！你们要理解我的精神，不是让你们检查我的造句是不是合乎语法！我的意思是说，无论这个人是多么能侃足球，并不等于说这个人就会踢球！是不是说因为这个人花时间把一部体育百科全书倒背如流，他的身体素质就比别人能好一点呢？”
    学生们：“不——会！”
    “这就对了！让我说，你们如果把用在侃足球时间的十分之一，用来自己去踢，身体组织就会提高……”
    黑子问：“马老师，您是不是改行教体育了？我怎么觉得是在上体育课？”
    学生们笑了。
    马前有点恼火，用手里的教案本拍一下讲桌：“无知！我这叫比喻，懂吗？”
                 5
    马前和李兰正在一家饭店里吃饭。
    马前说：“尝尝这个！……有事情打个电话招家长去学校谈就算工作相当负责了！你们这拨人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恐怕不多吧？应该评你当劳模……味道还行吧？”
    李兰点点头：“……我也不完全是理想主义，但我觉得要干，就应该尽自己的能力干好。再说，我要跟学生们沟通，通过家访也许会得到一种‘立体感’，就跟你们画画要画背景一样吧。”
    “瞧瞧，满脑门子的工作，你这不算理想主义，什么算？”
    李兰笑了：“好了，不谈这些了！哎，跟你说好了，待会儿咱们各付一半账呵！”
    “你也忒认真了，账还是让我付！我刚刚发了一笔小财……没听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就说嘛，你非要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卖画儿了？”
    “没。一家房地产公司请我帮忙，给他们做沙盘模型，本来我不想干，这哪是艺术家干的活儿呀！跌份儿……最后还是给他们帮了这个忙。唉，谁让我心太软呢！”
    “你呀，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对！明天没酒喝凉水！”
    “既然这么豪爽，就应该给我打打气，别打击我的积极性。”
    “我还想让你给我打打气儿呢！我今天极其认真地给你们班上课，但学生们似乎并不领情，还有点儿拿我开涮的意思，我差点恼了……据说，这还有你一份功劳……”
    ‘此话怎讲？“
    “你不是怂恿学生给课本挑刺儿吗？现在挑刺儿挑到大师头上了！
    “我太高兴了！工夫没白费！”李兰举起啤酒杯，“来！干杯！”
    “当然，调皮的是个别人，绝大多数人对我的课还是相当欢迎的！”
    “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
                 6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体育老师看见尼娜等几个女生穿着高高的厚底鞋，“瞧瞧，上体育课你们就穿这种鞋！跟踩高跷一样！”
    尼娜说：“老师，这种鞋弹性很好，特别适于跳高！”
    “谁跟你说今天练习跳高了？今天我们要测一下1500米……”
    学生们哗然。
    林菲做了个晕倒的表情：“要命要命！”
    尼娜说：“老师，这不是突然袭击吗？
    “立正——！稍息！这不114 突然袭击！我给你们15分钟先慢慢活动活动，换换衣服，热热身……对了，踩高跷的同学可以借其他同学的鞋穿穿，或者跟我到器材室拿跑鞋，不要把脚崴了……”
    学生们仍有怨言。
    一男生说：“得！跑个1500，今天就算完了，到明天都不一定能缓过劲儿来…
…”
    “你们别以为体育课浪费你们的时间，我也不跟你们再讲什么‘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了！你们不是爱分数吗？现在教委正和体委研究，以后中考要加试体育，而且要算分！
    学生哗然。
    一女生问：“算多少分？
    “30分还是50分现在还没定下……我也算提前给你们泄露一点机密，让你们提前准备！
    黑子说：“太他妈好了！
    “立正——！”体育老师看看挂在脖子上的秒表，“测验15分钟后开始！解散！
    机器垂头丧气地看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秒表。
    黄青和王娟走到老师跟前。
    黄青说：“老师，我们俩今天身体不舒服……”
    “好吧，你们休息。
    黄青走到机器跟前：“MONITOR ，我们回教室。
    机器把脖子上挂的钥匙取下递给黄青。
    何力也跑到老师跟前，学着女生的姿势和腔调：“老师，我今天也不舒服……”
    体育老师佯怒，虚张声势地扬起手里的写字板要拍何力的屁股。
    “你这个捣蛋鬼！
    何力早已逃之夭夭了！
    黄青对正在热身的尼娜说：“能不能听一下你的WALKMAN ？”
    “没带来，在教室呢！
    “我就是要回教室呢！
    “那你自己到我课桌上去拿吧！
    教室里，黄青问王娟：“……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倒过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