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点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分之一要睡去，再除去幼年玩耍的时间，学习与工作大约只有30几年，1 万多天。虚度一日就等于耗费生命的万分之—……”
    李兰说：“先念到这里。你们不觉得这段课文有什么问题吗？”
    教室沉默片刻。
    机器说：“老师，是不是作者的数学不好，计算方法不对？你看，他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分之一要睡去，”’计算起来，“那就是70减去1 ／3 ，等于46．667 年，再减去幼年玩耍的时间，应该是上小学以前的7 年吧，那就是46．667 减7 等于39．667 年。39．667 年乘以每年的365 天等于14478 ．455 ！可作者说学习与工作只有30几年，l 万多天，由此得出‘虚度一日就等于耗费生命的万分之一’的结论是极其不科学的！”
    袁圆说：“晦，你没注意人家作者对生命的定义是纯学习与工作的时间！你应该把退休以后的那些年减去，作者认为幼年和老年都不是生命！”
    何力说：“黑子的理想——睡懒觉已经减去了……”
    同学们哄笑。
    何力说：“可是吃喝拉撒还没减呢！另外，既然作者对生命的定义是纯‘学习和工作的时间’，那还应该减去双休日和所有的假期，包括生日、圣诞和什么情人节！嗨，干脆，造出一批24小时连轴干活。不吃不喝的机器人多好，那是百分之百的生命！我觉得这作者的观点比希特勒还反动，简直是老鼠药嘛I ”
    显然王珠在教室外已经窃听好长时间了，这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看看手表，匆匆离去。
    李兰说：“很高兴你们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能力！现在我们来判断判断，这一篇课文是不是一篇优秀的议论文？”
    “不是！”
    “是不是像我们课本提示所说的‘道理讲得透彻，用做论据的事例又充分又恰当’？”
    同学们：“不是！恰恰相反！”
    李兰：“这说明什么？说明议论文的写作，最重要的是立论要正确，如果立论立不住，举例也恰当不起来；另一方面，即便立论是有道理的，但用做论据的事例不恰当，也会使正确的立论丧失说服力！”
    黄青站起来：“老师，这篇课文是拙劣的，教科书为什么还要选它？”
    陈龙：“对呀！难怪我功课学不好，原来是课本把我给害的！这不是耗子药嘛！”
    同学们哄笑。
    李兰也笑了：“我们知道人难免会犯错误，编教科书的老师也是人呀！也难免出点错。这篇课文是选自1979年第5 期的《中国青年》，20年过去了，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前进的步伐很快，这篇文章显然落后于时代的发展。我们课本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是优秀的，这只是极个别的情况。相信这篇文章以后会被删掉的！”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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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力横卧在长沙发上正起劲地看着足球赛。
    何艺对他说：“做会儿功课吧！人家球星们忙着在那儿挣大钱，你跟着人家起什么哄？跟你说过多少遍，有时间自己去踢会儿球，锻炼锻炼身体比什么都强，我决不反对。别花这么多时间跟电视机较劲！”
    何力还是目不转睛，但坐起身子：‘称不是也老看网球比赛什么的，跟人家网球明星起哄，我也没说过你呀？“
    何艺说：“嘟，大胆！犯上作乱！看来民主有点过头儿了，我得来点儿集中了！”
    何艺走过去把电视机关了。
    何力无奈地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嘴里嘟哝着：“凭什么民主都让你集中了？”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老爸，就凭你小毛孩儿分不清好坏！”
    何力进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头枕双手眼望天花板，忽然灵机一动，一骨碌爬起来，从书桌上的书包里抽出语文课本，一边翻书一边往书房走。
    何力“谦虚”地问：“老爸，明天有人到我们班听语文课，老师让我们把课文好好预习一下，您是不是给我指点一下？”
    何艺眼睛没离开显示屏：“自己的事儿自己干嘛，你不是整天嚷嚷独立思考吗？
怎么还用问我呀？”
    “晦，老爸学问大嘛，跟我稍微指点一下，明天我好在班上出点风头嘛！”
    “今儿这么谦虚？”何艺转脸看了几眼何力，伸手接过何力的课本翻看，“就这一课，《理想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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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父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语文课本。陈龙翘着二郎腿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古装武打片，不时瞟上老爸一眼。
    陈龙坐起身：“是吧！不是我不用功，是这破课本把人教傻了！”
    “你别拉不下屎怨茅坑不好！这一篇课文像是不大灵，但让你们抓紧时间学习总归也是不错的。再说，不一定每一课都不灵吧！就说课本全不灵，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没傻，就你一人傻了呢？”
    ‘你小子别跟我东找借口，西找借口。你说电脑能促进学习，不是给你买了？
现在又挑人家课本的毛病，儿子，我告诉你，在社会上打交道，如果你有求于人，那你就要投其所好！咱老陈家祖宗八辈还没出一个大学生……“
    陈母说：“儿子，你好好学，你要是考上大学了，咱这家产还不都是你的！”
    陈龙笑道：“以后我万一考不上大学，这家产还不也是我的？”
                 2
    何力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手舞足蹈地宣讲。
    “这篇课文从内容上讲，陈旧、落后，甚至有点反动……对，根本就是反动的！
抹杀了我们，不，抹杀了人类生存权利，好像我们，不，好像人类除了学习，其他的一切活动都是没有意义的，你看，他不是要把人类睡觉的时间、童年玩耍的时间和退休以后的时间都要减去吗？等等等等，总而言之，内容是不可取的，是犯法的！”
    何艺饶有兴趣地问：“犯什么法了？”
    何力挠头：“犯……犯……”
    “饭桶？
    “哪呀！别打岔。我们政治课学过来着……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人民有工作和休息的权利！还有……还有……《妇女儿童保护法》，肯定犯了这些法！
难道我们除了学习、学习、再学习，就没有玩耍、打游戏机、看电视的权利吗？雇佣童工干活是犯法的，我们一天学习超过12个小时，还不准我们玩，不准我看电视，肯定也是犯法的！”
    “得，我成被告了！”
    何力忙安慰老爸：“哪里哪里，我们这不是预习课文吗？您还是比较遵纪守法的！”
    “你别老抓住人家内容的小辫子不放，这一课的重点不是议论文的写作吗？就学学议论文写作的方法不就得了！
    何力摇头晃脑地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内容不成立，写作技巧不全都扯蛋了吗？不过，可以把它作为一篇很好的反面教材，也能学到作文的方法！
    “我怎么觉得你这不像是在请我指点，倒像是你在给我上课呀？
    何力得意地说：“听出来了？
                 3
    教研组里，王珠绘声绘色地说着：“……我听得清清楚楚，是她班上那个捣蛋鬼何力的声音，说，这课文简直比希特勒还法西斯！学生嘛，年幼无知，一时心血来潮，说句过头的话，有情可原。你想想，这句话其实是很反动的！
    正批改作业的席老师眉头一皱，抬头往王珠那儿瞥了一眼。
    王珠说：“你想，这篇课文是讲革命理想的，说这篇讲革命理想的课文比希特勒还法西斯，这不是反动是什么？”
    席老师说：“不就议论一篇议论文嘛，怎么就牵扯到反动上面去了？”
    王珠说：“当然，现在毕竟不是‘文化大革命’那时候了，拿这个去揪学生的小辫子、打棍子……但这种言论毕竟是有问题的，学生说这种话不奇怪，发泄对学习压力的不满嘛！但李兰作为老师不仅不制止、不批评、也不加以正确的引导不是有点奇怪吗？
    席老师一本正经地说：“查一下李兰家是什么成分，她家肯定是个老地主！
    屋里的老师们都笑了。
    王珠也尴尬地笑了。
    席老师说：“王老师，谈教学就谈教学，不要动不动就是政治。人家政治课的教材现在都改得不错了，给学生们教一些实在的法律知识什么的，挺好的……”
    王珠说：“那当然。咱这儿不是没外人嘛，我也是关起门来说一说，为李老师好。这事让学校知道了，对李老师总归是不好的事……她毕竟年轻，有点高傲……
你看，她没事从来不在咱教研组待，谁都瞧不起……”
    席老师说：“人家李老师要是待在这儿，你还会这样说话吗？”
    “我，我，我怎么不会说？交流交流对教学的看法嘛2 李兰把教科书批得一无是处，我就不相信人家编书的那么多的专家、学者就不如她一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小姑娘！我们这些老教师把这课文教了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毛病，她一眼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