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点

    林立拦住何艺：“别别别。”
    “为什么？”
    “臭气已经把人熏得够呛了，你再喷上这玩意儿，又香又臭就真叫人没法活了。”
    何艺把清新剂放下。
    何力出来说：“没道理。人家制造香水时都要加一点恶臭的东西，因为臭气穿透力最强。所以，香水味都是通过臭味来扩散的。你看，人放个屁，一教室的人都能闻见，哪一种香水有这么厉害？”
    林立说：“这孩子竟然对香水还有研究。”
    何力得意地坐到沙发上：“那是。你们别站着呀，坐下听我说。”
    何艺和林立坐下。
    何力得意地说：“气味的散发还跟温度有非常大的关系。你们说，涂香水应该涂在哪儿？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一般涂在手腕的内侧和脖子的两侧。为什么？
因为这些地方血管比较丰富，体温比较高，便于香水的挥发。一只臭鞋垫如果不放在暖气片上加温，加上空气的对流，那是绝对不能发挥今天这样大的威力的……”
    林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的！”
    何力自知失言，连忙辩解：“我以唐老鸭、肯德基、麦当劳起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然后赶忙转移话题：“这个，所谓某种气味，实际上就是这种物质的分子散布在空气中，进入我们的鼻子，我们才闻到。如果我们闻到屎的味道，从理论上讲，我们已经把屎通过鼻子吃进嘴里……”
    林立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3
    马前和李兰走到临窗的一张小餐台前，马前抢先一步给李兰拉出椅子，待李兰人位后，他把椅子往里推了推。
    李兰说：“谢谢。哪位淑女把大艺术家调教得这么乖？”
    “又拿我开涮？这是每个有教养、有品位的男人的基本训练。尊重妇女，英国绅士风度！”
    “啊，难怪一向没见你的人影，原来是去绅士培训学院了？”
    “哪有这种学校啊！”
    “有啊，瑞士就有。学一些如何摆餐台呀，报纸必须熨烫平整才能送去让主人阅读呀，信件必须用托盘送上呀，等等等等，我都记不清了，反正挺琐碎的。不过，那些严格训练出来的绅士都是去管理旅馆、酒店，或者去给达官贵人当管家。”
    “那不是培养训练保姆、佣人吗？”马前片刻才反应过来，“又拐着弯刺儿我？”
    李兰笑道：“刺儿你干吗？你这样挺好的，应该跟妇联写封信，号召全国人民向你学习。真的，你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打电话了。”
    马前笑着说：“看，你们女孩都这德性，老打电话吧，觉得我烦，带理不理的；不打电话吧，又成我的罪过了。我不打电话，咱们怎么坐这儿了？”
    李兰笑着说：“不是关心你嘛。咱们不见是不见，一见就是吃饭。还非要来这种挺贵的餐馆。这样，咱们不成了酒肉朋友了。”
    ‘不就吃顿饭嘛。钱算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你越是不想钱，钱越是往你口袋里钻。待会儿点菜，你捡贵的点！“
    “哟，发财了？”
    “发财谈不上。最近事业吗，倒是有发展。一家房地产开发商请我做他们的宣传策划；一位台湾的资深画商非常欣赏我的艺术，准备跟我签约，包我3 年！”
    李兰笑着说：“我光听说过前些年台湾、香港的一些商人在大陆包一些二奶三奶的，没听说连艺术家也包，还签合同？”
    “嗨，你的想像力挺丰富的。包艺术家跟包二奶三奶是性质根本不同的两回事。
包艺术家就是签约，就跟签约歌手是一个道理。老板跟你敲定一个方向和路线，签约，预付一笔钱，然后你就不操心画的销路，专心按合同的要求画画就是了。但是在签约期间，你不能和其他画商接触，不能把画卖给别人……”
    “我还是分不清这些东西……看样子，中学教师你是不想干了？”
    “我还是挺喜欢为人师表的。课堂上那么多人听你滔滔不绝地传道授业、指点迷津，也是有一点成就感的。那么多人管你叫老师，也觉得挺受尊敬的。再说，老师、教师离大师也不太远……挺好的……但是，光注意这个……但是，光自己感觉好也不行啊，到社会上谁瞧得起啊，教授满大街都是，都没人理，还别说一个破中学教师了。就是家长对你还客气点，那还是因为也指望你对他的孩子多费点心！当老师别的都好，说到底，就是挣的钱太单薄了点。如果挣的钱多点，也不多说，年薪12万，老师的地位‘嗖’就上去了！”
    “一说起钱，你的想像力就丰富了，年薪12万？你说的是日元吧？”
    “差不多。你说我不发挥点余热，这日子怎么过？哎，假期你都忙些什么呀？”
    “我能忙什么？复习复习考研的功课，看看VCD ，准备买台电脑……”
    “上网？”
    “先练习练习文字输入……”
    “电脑还没买呢，词汇都不一样了。瞧瞧，文字输入，不就是打字吗？”
    李兰笑了：“你这人，几天没见，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友好？”
    服务员过来问：“哪位点菜？”
    马前把菜单递给李兰：“你来吧。”
    李兰看看菜单：“来上1 斤澳洲大龙虾、1 斤荷兰三文鱼、1 斤水鱼……”
    李兰看看马前，马前下意识地摸摸口袋里的钱包。
    “没事没事，点吧。”
    “我哪有那么大胃口？逗逗你。我就要一碗汤就行了。我已经吃过饭了，就是跟你说说话！”
                 4
    何力在餐桌上问林立：“林阿姨，我听您刚进门时说，你们家林菲去上钢琴课了？”
    “啊，是的。”
    “林菲学的怎么样啊？”
    “还行。我呀，也不指望她将来当什么钢琴家，有点音乐修养就行了。现在学钢琴的孩子多如牛毛。”
    何艺说：“我那时候想让何力学二胡……”
    “别提那二胡了！多凄凉啊，一听就想哭……林阿姨，我怎么老听你们家林菲说，她最恨学钢琴了，一看五线谱，眼睛就花了，那豆芽菜满世界跑；一弹琴，就恶心想吐，好像那键盘是一副白花花的大排骨。”
    “她跟你也说了？”
    “没错！她还跟我说，如果你再逼她去学钢琴，她就去上吊！把你吓得再不敢让她弹钢琴了。她怎么又开始学钢琴了？”
    “这个……啊”
    林立背过身打了个大喷嚏。
    何艺忙问：“感冒了？我给你拿点药去？”
    林立拿面巾纸擦鼻子：“没事，我是过敏性鼻炎，对气味过敏。”
    何艺问：“不是通过风，换过气了？”
    何力指着桌上的花问：“是不是这玫瑰的香味儿太罗曼蒂克了，您对罗曼蒂克过敏？”
    林立膘了何力一眼：“没事，一会儿就好。”
    何艺说：“来来，吃点菜。光顾说话了，菜都快凉了。”
    林立拿筷子夹菜：“没想到何工的烹调技术这么高，色、香、味她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手里的筷子也落到桌下，她忙离座蹲下去捡。
    何艺说：“没关系，我重拿一双……”
    林立在桌下捡起筷子，一抬头看见几只臭袜子用胶带固定在桌子下面。
    林立起身说：“就说嘛，我怎么喷嚏打个不停。何工，你看看这餐桌下面是什么东西？”
    何艺俯身一看：“何力，这弄得不好玩了。快拿走！”
    何力钻到桌下取袜子。
    “真不好意思，这孩子恶作剧！”
    “男孩嘛，调皮一点长大有出息。”
    何力拿着袜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请坐请坐，真不好意思！”
    林立坐了下来：“没关系。看样子，这个何力对他妈妈还挺有感情的？”
    “平常也就一般，甚至还说几句不恭敬的话……”
    林立感兴趣地问：“说什么呀？”
    “多了。比如说什么，现在老土的人才嫁老外，他妈妈嫁给个美国老头让他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之类的……”
    林立高兴地说：“这话说得有点道理，老外到中国娶老婆，就跟城里人找不着对象、娶个乡下老婆一样。现在中国人不像以前那么穷了，很少有聪明、漂亮的女人嫁老外了。”
    “还真是！这个何力今天怎么……想起来了，前几天他妈妈来信说给他买了一双最新款式的运动鞋，马上就能收到了。”
    林立笑着：“怎么跟我们家林菲一个样？这些孩子呀，跟我们家的狗一样，谁给它的骨头大一点，它就冲谁摇尾巴。”
    “一点没错，有奶便是娘！”何艺冲何力的房间喊，“何力，何力！”
    何力出来问：“什么事？”
    “什么事？也不跟林阿姨道声歉？”
    何力走过来：“对不起！”
    林立笑笑：“没关系。很有点幽默感。”
    何力刚要走，何艺说：“坐下坐下。饭也不敢吃了？”
    何力一笑在餐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