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地带(全)

第11章


 
 
    在这些她编织的缤纷的梦里,她迷失了自己。 
 
    或许,爱(一种未知的爱)就是在迷失中发生的。      在林灵上初中之前,她的父母带她来过一次动物园(也许以前也来的,只是她有记忆的就是这一次)。像其他许许多多在城市中长大的女孩一样,林灵也很喜欢动物(写到这,令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了。我的一个堂妹,自小在天津长大,在我初三的时候,她和父母回到家乡,于是见到了牛,她问奶奶:这是什么?后来她竟要去放牛!我不知她怎么想的,反正我讨厌放牛。诸如此类,她见到了许多在乡下本来是平常之物,然而她都一无所知;一切在我眼中是使我厌倦的,到了她的眼里却成了新奇有趣的。我那时不能想象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一如在城市里生长的孩子不能想象乡村的苦!)。 
 
    因为不是周末,来动物园的人并不多。陈重对这个动物园不熟,他也没什么心情欣赏什么动物;在这里,他觉得有些悲哀:好好的生命形式,却失去了自由,被关在这人造的所谓的小自然里任人玩赏。 
 
    整个下午,都是林灵拉着他,满园地走。她给陈重的感觉,不是她在观赏动物,而是她来让动物们观赏她似的。陈重忽然觉得自己也成了动物界里的一头牛,被这个名叫林灵的小女孩牵着鼻子走。 
 
    如此,林灵放了半天的牛(无疑的,陈重真的成了牛了),也发觉这“牛”好像不怎么喜欢这动物园的,而她也过足了“放牛瘾”,于是说:你不喜欢动物? 
 
    陈重:我喜欢动物,但我不喜欢动物园。 
 
    林灵:那你为何装出很高兴的样子? 
 
    陈重:因为既然来了,就想让你玩得开心些,不过,这里的动物实在没劲,比我还没有精神,可能它们还没睡午睡吧。 
 
    林灵踮起双脚凝视着他的脸,突然亲了他一下,然后转身蹦跳着跑前去。 
 
    陈重急忙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看见! 
 
    他摸了摸被林灵亲过的脸,追了上去,说:让人看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灵说:你今日陪了我半天,我很开心,送你一个吻作为酬谢都不行么?再说了,女孩亲男孩也是极平常之事,别大惊小怪的。 
 
    陈重:可你是小女孩――林灵大声抗议:和你说多少次了,人家已经长大了。 
 
    陈重问:那你说你多少岁了? 
 
    林灵有些泄气,答:就快十五岁了,过些日子就是我十五岁生日,是了,到时你和我过生日好吗? 
 
    陈重:那时再说。 
 
    林灵:我当你答应了。 
 
    陈重: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林灵不答反问:待会你去哪里? 
 
    陈重也来个不答,问:你呢? 
 
    林灵:我当然回家了。 
 
    陈重:我找个地方睡觉。    诚实与欺骗,人们一般选择的是什么呢? 
 
    林灵怀着不安的心情进入家门,她的父母正在吃晚饭,他们叫她吃,并且问她为何这么晚才回? 
 
    林灵说:我不吃了,我刚才去了同学家里,我吃过了。 
 
    接着,她进入浴室,从浴室出来,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趴在床上,看着墙上贴的六幅画,不时地傻傻地笑,有时会用手指摸摸她自己的嘴唇。 
 
    她想起刚才吻陈重之时,那心跳的加速,此刻的回想,依然令她觉得心跳的速度不大正常,她想:我那时没有脸红吧?但愿没有。 
 
    她于是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陈重回吻了她。 
 
    这梦里的一吻,令她惊颤:陈重吻落她的唇,舌头进入她的嘴里捣着她的柔软(的梦)。 
 
    这是她的初吻,她相信。在梦里。      大学生在校外租房,似乎是一种时兴,杜凌风也不例外。 
 
    陈重看见杜凌风的时候,也看见了杜凌风的(第几个?)模特,他说:你又画裸体画了。 
 
    (杜凌风最喜欢画女人的裸体,他说,这是最原始最真切的艺术,对于创作裸体艺术,他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感,原因可能是他的模特顶多,他还说他在作画的时候绝不会往其他方面想诚然也不会做其他的事,他说他是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未来画家,然而这些话让陈重很怀疑,因为据陈重所知,每个给他当过模特的女孩,都曾经和他做爱过,这就令人难以解释他的纯艺术学说了。) 
 
    杜凌风说:你来得太早了,我还没画好。 
 
    陈重看看垃圾筐里的卫生纸和很是显眼的避孕套,摇了摇头: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杜凌风说:你向来都不会选择时候的。 
 
    陈重说:你继续画,我借个地方睡觉。 
 
    杜凌风:喂,你没见我有事忙吗?要睡你回学校睡。 
 
    陈重仰着倒在床上,双脚相互把鞋蹬去了,说:你画吧,我睡觉不会吵你们的。 
 
    杜凌风:这里只有一张床。 
 
    陈重:画画需要多余的床铺吗,纯艺术家? 
 
    他闭上了双眼,模特终于开口了:陈重,你把衣服脱了。 
 
    陈重猛地睁眼,惊问:啥? 
 
    模特说:以前有睡美人之说,我要画个“睡男人”。 
 
    陈重这才惊觉原来这“模特”是系里的才女,和杜凌风一样,都是喜欢裸体艺术的。 
 
    他说:你画杜凌风吧。 
 
    模特:我已经画过他了,现在想画你,你比较有肌肉感。 
 
    陈重看着杜凌风,说:你也当模特? 
 
    杜凌风:客串的。 
 
    模特不耐烦了:你到底脱不脱? 
 
    陈重只好答应了,赤裸地侧躺在床上。 
 
    模特说:在《铁达尼号》里画画的那幕最美,你觉得呢? 
 
    陈重没有回答,杜凌风已经抢着说了:陈重,今天秦露妮来找过你。 
 
    陈重:她找我? 
 
    杜凌风:她看起来很有问题,这突然找你,我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事,见你不在,就走了。 
 
    陈重坐了起来,模特说:躺下去,躺下去,我要画的是“睡男人”。 
 
    陈重又躺了回去,问杜凌风:她没有给你留言? 
 
    杜凌风:没有。 
 
    模特插嘴:一个离开的女人回头找她以前的男人,一定是有事相求。 
 
    杜凌风:多嘴。 
 
    模特:你不是说去买晚餐吗?出去! 
 
    杜凌风对陈重说:你要不要一份? 
 
    陈重说:我逛了一圈动物园,又困又饿的。 
 
    杜凌风就出去了。 
 
    陈重说:你慢慢画,我要睡了,他买饭回来的时候若我还在睡,让他不要叫醒我。    我常常在想:到底是男人的裸体具有魅力,还是女人的裸体更具迷惑力? 
 
    按照杜凌风的观点:女人的裸体是上帝最杰出的艺术创作。 
 
    探索《红楼梦》里的观点:男人是泥捏的,女人是水做的。 
 
    泥捏的,自然就踏实,为实用而存在,表现着一种力的坚持;水做的,怎么说呢?一种多变的形式,有着无数种可能的形态,令人无法猜得透的,具有恒久的秘密以及对人的心的好奇的引诱。(这就说明为何在两性的选美的不同:男人以肌肉来衡量,女人以曲线来表现。) 
 
    一种坚持,是为一种常见形态,无法令人保有恒久的好奇与兴趣;只有多变的形式,方能使人(像它本身保有恒久的吸引力一样)保有恒久的好奇与兴趣。由此,女人的身体像她们的心灵(多变)一样,有着魔术般的魅力。正如某人所说:女人是上帝的艺术。 
 
    在未真正体验女人的身体的时候,陈重就对女人的身体有着许多幻想。他以前在梦里看到的女人的裸体就是他的幻想。他把从书里的有关描述以及从影视图画里见到的一些片面,在梦里重复,并且把这种“经验”所造成的“假象”强加给秦露妮。就他那时以为秦露妮是女人,应该有着这样的身体的:挺立的半圆的乳房,均匀平坦的腰、修长性感的双腿以及双腿之间那浓浓的黑。 
 
    然而事实却并非他所想象的;直到秦露妮献出(这在女人是很宝贵的一晚,所以用隆重的词“献出”来表达)初夜的时候,他才清晰地看到秦露妮的一切:她是有着挺立的乳头,但乳房却不大(更不用说半圆球体之类的形容词了);腰腹生得很是均匀却不是平坦的,看起来整个腰身似乎略偏圆;她的双腿是修长的(这在以前他就知道),很直,给人一种圆滑的结实感,在双腿之间却没了(他一直都认为应该是这样的)那浓浓的黑,只是稀疏的体毛偷偷地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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