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
“外公,您为什么要请那个贱丫头来家里啊,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又不是您的亲外孙女,而且她还害死了姨母,您不恨她,杀了她,还把她往家里弄,您这……”
“小离。”殷媚儿瞪了一眼,制止女儿的口无遮拦,她知道父亲是深谋远虑的,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只可惜她不是大姐,不能够猜到他的心思。
“娘,我又没说错,外公,表姐还在这儿呢,您这么做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甄离提起了这两天刚来的柳如。
柳如经此大变,性情稍稍收敛了许多,但她依然瞧不上甄离的没脑子,她苦涩中夹杂着孱弱,“小离,我相信外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甄离和柳如的姐妹情深,早已经名存实亡,毕竟甄离如今名声败坏,也跟这位表姐脱不了关系,只是眼下两个人不得不住在一个屋檐下,表面上安好罢了。
小女儿家的吵吵闹闹,殷鸿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要的就是她们一致对外。
殷鸿点点头,“不错,还是如儿懂事,跟你娘……唉,罢了,不提了。”
柳如眨了眨眼睛,适时的流出了一滴眼泪。
“外公,您到底是想怎么样啊,是不是打算把那丫头弄进府里来,然后给她下药?”
殷鸿瞪了她一眼,忍不住骂道:“蠢货。”
柳如撇撇嘴,如今家里没了倚靠,她自然要在外公跟前争个高低,说不准以后还能成为殷家的继承人呢。
殷媚儿虽然没有殷妙儿聪慧,可那也是殷鸿的女儿,却不想怎么自己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出来,要不是自己的闺女,她怕是也要翻白眼了,难怪这样会被人坑、被人骗了。
“小离,你不要说话。”
甄离自然看到了大家嫌弃的眼神,哼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坐着。
“小幸那丫头怎么样了?”殷鸿对这个小的外孙女并没有过多的疼爱,一想到江世显那个王八蛋干的那些事,就恨不得把那个孩子丢出去,可她毕竟是殷妙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殷妙儿舍不得。
“已经可以自己坐着了。”殷媚儿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命,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没爹。
“说到底她也是姓江的,跟那丫头血浓于水。”
“那就让她们去养啊,不是有钱吗?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甄离刚安静没多大会功夫,又忍不住插嘴了。
殷鸿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多嘴多舌的毛病,没规矩,跟你表姐学学。”
甄离知道她不如柳如聪慧,可是同样是外孙女,也不能这么偏心吧?
“外公,您说的对,我是得跟表姐学学,学学讨人喜欢,怎么跟男人……”
“住口!”殷鸿厉声喝道,愤怒的拍着桌子,盛怒中的样子吓得甄离脸都白了。
殷媚儿赶紧去打圆场,柳如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哭就行了。
她的眼泪也的确惹来了殷鸿的心疼,甄离也被吓的不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来。
“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她是你表姐,如今又没了娘,你不心疼他也就罢了,还往她伤口上撒盐,你……媚儿,好好管管你的女儿。”
殷媚儿赶紧安抚老爹,“爹,您知道小离没什么心眼,说话不中听,别跟她一般见识,如儿,你跟小离一起长大,最是知道她了,她没什么坏心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殷媚儿大步走到甄离跟前,强硬的扯着她的胳膊,“小离,还不给你表姐道歉。”
甄离一直被数落,心有不甘,而且她自认为没有说错,硬着头皮不道歉。
殷媚儿着急,可不管怎么说,甚至用力掐她了,她依旧不为所动。
柳如也不是真的要她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又不是发自真心的,与其闹的不欢而散,还不如接机在外公跟前讨巧卖乖呢。
想到此,她先用帕子擦掉眼泪,柔声道:“外公,您别生气了,小离表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都习惯了。”
这话说的妙,一句习惯了,里面有太多的东西。
殷鸿听出来了,可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真的怎么样,便烦躁的挥了挥手,“赶紧把这个头疼的丫头带走,好好教教怎么说话。”
“是,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如儿,你别难过,小离真的不是有意的。”
殷媚儿生拉硬拽的把甄离给带走了,可出了房门,甄离就又忍不住说话了,“我就是故意的,娘,都说恶有恶报,表姐这样算不算老天开眼。”
“闭嘴,你还乱说。”殷媚儿恨恨的道。
“我哪里乱说了,我说的是事实,之前就是我太傻,现在想想,她让我出面去做坏事,自己藏在后头落个好名声,这也就罢了,我们是姐妹嘛,可她最后连我都算计了,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这么丢脸。”
殷媚儿叹息了一声,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之前碍于大姐的情面,不好说开罢了,可今天再看柳如,那心眼都使在她跟前了。
“知道这样,以后留心点就是了,她让你做什么,你不去做不就行了。”
“还想让我给她当狗腿子,她做梦去吧!”甄离道,傻一次就够了,傻两次……哼。
柳如却不这么觉得,有些人就是会同样的坑跌倒两次,就比如甄离这种没脑子的蠢货。
“娘,您说,外公叫那个贱丫头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啊?”
殷媚儿摇摇头,“这个娘也不知道,不过该你问的你就问,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你外公深谋远虑,一定有她的安排,你也好几天没看看你妹妹了,走跟娘去看看你妹妹去。”
“我不去,都说了,她姓江,等长大了也跟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爹一样讨厌,娘,您有我还不够吗?要我说就把她扔给那几个女人算了,不是血浓于水吗?她不养就饿死。”
虽说江世显对自己不好,可到底小幸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要是还能生也就算了,可以后再不能生养,殷媚儿就舍不得了。
“她也是你的妹妹。”
“我没有妹妹。”甄离冷冷的道。
殷媚儿摇摇头,对着她挥了挥手,让她自己去玩了。
甄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里能玩的下去,带着丫鬟就出府去了。
许是殷妙儿和柳如的事儿风头太过,完全的盖过了她的事儿,眼下议论她的人倒是少了,不过大家还没这么健忘,要是她故意找事儿,肯定会想起来的。
“小姐,咱们去哪儿?”之前在江府的丫鬟虽然都带回来了,可是知道的事情太多,早就打发了,如今的丫鬟宝珠是最近刚买的,胆子小,尤其是知道这位主子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更是小心翼翼。
甄离白了她一眼,不悦的道:“本小姐去哪儿还得跟你报备吗?你还想着不去?”
“不……不是,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叽叽歪歪的,看着你就烦,外公怎么就选了你给我呢。”
殷鸿选这个丫头给她,也是用新良苦,胆子大,心机多的丫头,怕是要在背后出谋划策,让她干出更大的事儿来。
选这么个丫头,什么都不敢做,殷离这性子没人给她出主意,还能收敛些。
宝珠被她凶了一通后,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也不敢再问了。
甄离先是逛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可是心里的那团怒火还是散不去,不是说钱是万能的吗?
怎么还买不来快乐了呢?
她烦闷的想着,抬头却看到了江小团的卤肉铺子,隔壁的香水铺子依旧红火,进进出出的好些面孔她都熟悉,都是各家的小姐夫人或者是她们贴身的丫鬟。
听说香水又出了新款,她也想买,可是她放不下面子,总不能给仇人送钱吧?
“小姐,我们……我们还是走吧。”宝珠虽然跟她的时间尚短,但是自打她被分配给甄离,就已经被再三嘱咐,一定不能让这位主子来卤肉铺子和香水铺子。
不然一定出大事。
甄离见她畏首畏尾的样子,说不出的嫌弃,“为什么要走?”
“因为……因为……”宝珠哪里敢说啊。
“说不出来原因,就闭嘴。”
主子闯祸了,倒霉的还是当下人的,宝珠深知这个道理,主子顶多就是挨几句骂,甚至都不会,可她一顿打是跑不掉的。
“小姐,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您不是说刚的首饰您都不喜欢吗?奴婢陪您再去别家挑您喜欢的?”
“不去!”甄离冷声拒绝,“是不是我娘交代过你什么?”
宝珠赶紧摇头,“没……没有。”
“那就是有了,不是我娘就是我外公了,怎么,都以为我怕了那个贱丫头,我就偏要让她们看看,我不怕。”
甄离说完,挥开宝珠的手,大步的朝着卤肉铺子走了进去。
宝珠急的一头汗,心里暗叫着,不好了,要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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