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颜开突然觉得来到这个南方小城也并非那么无聊。
薄颜开开始对叶国庆的调查起了兴趣,他甚至调来叶熙的档案,琢磨的看了起来。他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无论从档案的哪一页来看,这个女人都平凡至极。
甚至由于不上像,使得照片上的叶熙看过去有些惨不忍睹。他盯着那一帧照片,却不知不觉放松了表情。
他想到第一次与她接触的情景,她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整个人都木了,一脸落寞,只知道不停的道歉。
他痛的要死,偏还要忍住痛在下属面前沉默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眼神飘过她的鞋跟,给予评价道,女人都喜欢踩着高跷上街吗?
他沉声问她是否可以拿开脚,疾步离去,只是为了借着走路缓和脚部的疼痛。
薄家人向来不喜欢吃亏,如今他吃了这么一个暗亏,虽不至于怀恨在心,却在电视台的时候一眼认出她来。
那天去电视台,不过是为了和美丽的女主播共进午餐,想不到见到她。几分意外之余,却为发现这个女人不记得他而微微感到不悦。
他心下飘过柳絮一样淡淡的怅然,她是傅学应的妻子,叶国庆的女人,哪一个身份,他都不好接进。
叶熙一个人在家,客厅的电视闹哄哄的响着,叶熙整理着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忽然看到小时候的照片。她穿着公主裙,站在父母之间,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漆上金一样的光泽。
那个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务员,周末的时候父母最喜欢带着她到各公园参观。再后来,长大一点,父亲在家的时间就很少了,周末母亲陪着她,母女俩在街上逛一逛,再后来,连母亲的身影都忙碌起来。只有司机载着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过。
那是怎样的家庭经历,她的家很温暖,可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样的家很冷清。几年过去,惊人的适应力让她觉得平常起来。这就是家庭生活,各自忙碌没有什么不对,只要有爱,这个家依然可以让人觉得温馨和舒适。
到现在父母的萧然离去,她生活的一部分被硬生生的抽走,而且她一辈子与孩子无缘。她总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仿佛只是在梦里,她没有醒过来而已。
她拼命的想甩脱梦境,却发现现实如此,不能接受的只有她自己。
她蹲在柜子前看得出神,直到门打开来,傅学应走进来猛地从身后抱住她,才若有所觉。
她回过神,目光凝在他身上,此时已经十一二点,他最近都这么晚,这么忙,忙到她要愧疚,忙到她觉得,如果没有她,他可以有好好的人生。
他身上的酒气晕过来,叫叶熙心疼的皱眉,看着他好一会才道“我去给你放水?”
叶熙要站起来,傅学应只是拉着她。脸侧在她颈窝,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傅学应有那么一瞬间的梗塞。
他紧紧搂着她,像是再三宣誓主权。
酒气微醺让他的眼神透出些迷离,他叫着她的名字轻喃,整个人变的聒噪起来。
“小熙,明天礼拜六。”
“我知道。”
“今天检查算是告一段落了。”他语气里有满足。
叶熙一颤,有些高兴的回视他。他眼里映着她的身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笑的时候眉间却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是这几年才养成的习惯。
叶熙心疼的望着他,“明天梅山上有茶花展,我最喜欢茶花,你陪我去看吧。”
每年一度的茶花展,门票昂贵。以前她就总想着去,有一次她和学应一起,她事先偷偷买好了票,好不容易把他拐到那里时,他硬着脾气却调头就走,毫不顾忌身后急急追着他的她。
那时她就知道,傅学应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隐瞒父亲的工作,隐瞒可能将他推远的东西。她从小就不单纯,可见那时候,她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叶国庆的女儿,哪里有真的那么笨呢。
想到这,叶熙明澄澄的眼睛里含上笑。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逼问
“在笑什么?”
“我在想,我以前真懂得把握时机,趁着你少不更事,把你骗上手了。”
他一怔,嘴角溢出浓浓笑意。这一笑,手底下就放松了,叶熙脱逃出来,转而看他坐在床边,“明天赏玩了花,叶小姐可否陪在下回家?我们两个这样住在这里,我的母亲大人,你的婆婆很有点不悦呀。”
翌日两人早早起来,坐上出城的车,去梅山赏茶花。春暖花开的时节,游人如织,叶熙和傅学应穿梭在行人之间,一株株盆景赏心悦目,绕是再为杂事所扰,到了这里,也会舒眉一笑。
行经半路,傅学应的电话就响起来,工厂的锅炉温度总是上不去,这本是技术上的问题,傅学应最是擅长。只得快快结束行程,往城内赶。
分手的时候,傅学应又拉住她问“你准备去哪?”
叶熙想了一想,“我先去你家等你好不好?晚上我们吃完饭再说。”
傅学应点点头,拦了辆车呼啸而去。
叶熙慢慢荡着步子,心里却突突的跳着。她与傅学应的分分合合,也不知道他母亲会怎么看待。
她很没有底气,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没底气,傅母问她话时,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那样的神情态度,叫傅母气出的愈加畅快,此时对媳妇的不满通通爆发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学应他打拼事业本来就不容易,你却一点也不为他分忧解难。你们这代女性提倡自由,独立,可是女人结了婚,哪有那么独立的。我伺候他爸爸半辈子,什么不是以他爸爸为优先,我不这样要求你,可起码你应该懂事的,不该再增加他的负担。”
傅母没有忘了儿子刚回来几天的落魄神情,更耳闻这段日子儿子被他们叶家牵连的事,没来由的一股气仿佛哽在胸中许多年,急于发泄。
当下训起媳妇便头头是道,字字珠玑,倒没有了没主见的老太太的样子。
叶熙低着头,也不大回话,只是听着。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傅母下面的一句话却叫她浑身一颤,惨白了脸。
“你和学应结婚到现在也六七年了,怎么还不生个孩子?”傅母终于说出心中最介怀的话。
傅学应从来不和她说什么,儿子很孝顺,可母子俩又似乎并不亲近。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叫老人心里难受,此刻问出来心中的疑惑,更是怪罪,觉得必定是叶熙工作所以才不要孩子。
叶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张着嘴,就说了大实话。
“你说什么?”
傅母止了话,疑惑的望着她。
“妈,对不起,我不能生育……”
傅母愣在沙发上,五雷轰顶也不能够有现在的打击来的大。她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她怔怔的看向叶熙,这女人不能生育,怕和彩票中头奖的概率一样吧。她认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就她的媳妇不能生孩子?!
脑袋里明明还糨糊一样理不清思绪,可胸中已有定论,这家,说什么是不能让儿子再坚持下去了。
她越是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内心里就越坚定。她的儿子不能和这个女人过下去,绝对不能!
傅学应忙的彻头彻尾,终于解决了所有问题,回到家里,没想到却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在等着他。
他有些颓然的看着叶熙,不可置信的眼神说明着他现在的心情。他沉默好一会,才转而笑着向母亲说,“妈,小熙向来喜欢把问题想得严重,咱们又不是没钱,现在医学这么先进,到哪不能治好呀,国内不行,我们就出国治。我的工厂里就有员工有这个病的,我问过情况,也不是不能治好。”
他安慰着母亲,心里却有一点一丝细微的凉意,慢慢的渗透,好似一点点细小的疼痛,却折磨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难以忍受。
他安慰母亲的话不见有着他的坚决,傅母还想说什么,然而转念一想,岂又不是来日方长呢。她们那一辈子的人,年轻的时候也多受过婆婆的苛责,现在轮到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她怎能没有积累一点手段。
她于是止了话,傅学应二话不说拉起叶熙就走。他脸沉得可怕,一双眼幽深,看着叶熙盛着凌人的愤怒。
车里叶熙坐在一边不说话,沉默的看着车窗外。傅学应浑身绷得死紧,蓄势待发的怒气磅礴的在身体里滋生,无可奈何又无处发泄。
这时车厢里响起悲凉的旋律,忧伤的唱着一首歌。歌声叫傅学应一怔,终于颓败的松散下去,无力松散开五指而再不复见强劲的弧度。
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转折,那不是凌空的一道霹雳,而是叶熙仿佛叫他一次性尝够了春夏秋冬的所有表情。
他心底仿佛变的遥远的愤恨复又清晰起来,一点点的急躁不安,然而终是无计可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逼人的安静。
他仿佛终于认清,渐渐平静下来。
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叶熙,我不懂,有时候我明明很了解你,可有时候,你的行为叫我完全无措。”
“叶熙,我不是你的神,我也有脾气,我也有情绪,你不能以那么高的标准要求我,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心情。”
“叶熙,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喉间一涩,声音嘎然而止。他眼前仿佛掠过多年前的那个叶熙,春光盛放中朝他跑来,点滴的阳光在她发间跳跃,盈满了他鲜活的记忆。
而这样的记忆是不能释怀的。
他沉默注视她,他向来精湛的眼光竟无论如何猜不透这个本来应该是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女人。
叶熙她在想什么?
是啊,叶熙在想什么!她想起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运动会,她被安排参跑百米冲刺。她很用心很用心的去跑,奈何枪声响起后,她却一直滞于人后。
她并非不努力,只是很多东西,先天不足,后天难免就发育不良。
叶熙觉得她是先天不足,后天亦无能。
她这辈子无法把自己放在和他并列的位置上啊,她很用力的去跑,可是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同他在一起,正如她无法搪塞过那个尖锐的问题。
他可以等她,或者牵着她的手一起跑,可是她难免会这样想,学应,如果没有她,可以跑的更远吧。
车停了,傅学应却不下车,叶熙看着他,那表情千变万化,最后都留滞在一张白嫩的脸上。
傅学应本能的就知道她此刻想要说什么,她想要道歉。
他此时突然觉得讽刺,这样的时候,她便又变的明明白白了!
他看着叶熙的表情,心下又划过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忍耐了一会,终于说“我工厂里还有一点事,处理完了就回来。”
语态平和,是真的有事情要做吧。
他的车消失在叶熙的视线中,摇摇荡荡,仿若翻江倒海。
“叶小姐,我有一点事情想和你谈谈。”
叶熙心里咯噔一声,没来由由脚底窜上一股凉意。领着包包出门,在约定的地点,忐忑的看见有个穿深色手工西装的男子背对着她,背影挺拔。
他说,有关于她父母的事情要跟她谈。是什么事情呢?叶熙有些无措和焦躁。爸爸妈妈早已出国,莫非还有什么?
莫非……
她犹犹豫豫的走上去,手里的皮包因紧张而不自然的收紧。
那男子若有所觉的转过身,英俊不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他的想法,就连上次见面的凌人气势也消逝不见。“叶小姐。”
他点头致意,气定神闲的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示意她打开眼前的文件夹。
叶熙抓起文件夹,一页页翻过,等翻到最后一面,已经脸色惨白。
上面是什么,学经济的她再了解不过。
各项支出,各笔款项的流入,和一份详细的证人笔录。
叶熙的天塌了。
叶熙不能克制双手的抖动,回瞪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要干什么?证据已经这么充足,他不应该要给她看,而是应该……应该直接让有关部门提起控诉的。
叶熙不敢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那些是她无法承受的近似于灭顶的灾难。
薄颜开似乎很满意目前达到的效果,眼角眸光一闪,单刀直入主题
“我想叶小姐对上面的内容已经看的十分清楚。令尊令堂的事,我也感到很震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薄颜开笑而不答
“这些都是薄某偶然间获得的,也就是说,仍有补救的机会。”
叶熙苦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为这个人接下来提出的要求而惶恐。
可是,不管什么要求她都不可以拒绝。那是关系到她的父母,关系到他们啊!
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强迫自己看着眼前这个人。然而,此时她应该如何表态?
要不要像电视剧里那样,告诉他,求求你,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保守秘密,只要你不说出去。
好在,在叶熙还在犯难怎么开口的时候薄颜开已经替他解决了这一难题。
“我喜欢你,希望你能陪我一阵子。”
“好。”
薄颜开眼底划过一丝讶异,却迅速的被掩盖。
“看来我们合作很愉快,叶小姐果然是爽快的人。”
他站起来,走到叶熙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遮去了她眼前大部分的光线。他说
“那么傅学应你要怎么办?当然,如果你想就这么瞒着他我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声音愉快,愉悦的眼神里却难掩那一丝看戏的神态。
是呀,学应要怎么办!叶熙拧紧衣角,耳朵里薄颜开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学应要怎么办呀,她怎么能那么对他?!
叶熙仿佛看到了绝望,如何不能叫人绝望呢。山穷水尽,她终于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五点十分,叶熙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仿佛在一分钟一分钟数着最后的时光流过。
外面天将黑未黑,叶熙不得不遣词造句,运用她所有的想象,描绘那即将出现的场景。
她该要怎么对他说?他又会作何反应?
傅学应开锁进门,对端坐在沙发上的叶熙感到诧异,她穿着整齐,脚下甚至还未脱去外出时才穿的高跟鞋。
傅学应走过去,半带着笑问她“今天又去哪里晃了一天?”
他一面松着领带,一面往沙发上一坐。
他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带着一丝倦容的脸上仍停有笑容。
他全无防备,所以才会在叶熙说出要离开的话时浑身一颤,脸上全然是措手不及的伤痛。他仿佛感到被最亲近的人捅了一刀,伤口涓涓的流着血。
傅学应许久才找到声音,问她
“小熙,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说过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语气乍听平淡,然而平静里却始现狂澜。
他盯住她,上下打量着的目光仿佛要将她逼回原型,看清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他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冷清的,全身的精力仿佛都焦在一双眼里,而那双眼此时正分毫不差的凌迟叶熙。
“你以为我会放你不明不白的再走一次?”他唇边带着讥讽,惊涛骇浪的目光已经收起。此时的他仿佛一只刺猬,仓惶的要面对伤害他的人。
他亦有他的脆弱,也有底线,爱情不是当真肆无忌惮,她如要再触,那么后果也只有她自己承受。
“学应,对不起。”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他大喝道,目光骇人。
“……”
“你走吧!”他眼已清冷,如若还有什么,那么也只剩下一点迷茫,一点想不通,和一点对长久以来付出的不甘。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底的感情全部冷冻,不,冷冻不足以形容这一切,它们是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他还爱这个女人吗?
面对已经人去楼空的屋宇,他疲惫的闭上眼。
爱吗?爱情真是沉重。他已经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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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卷的最后一章,下一卷起,会是全新的转折和发展。
小说里的这些人,秦、蒋、傅、叶甚至徐都努力,执着,可惜是否爱就会在一起,是否在一起就会白头到老?爱情往往都是惆怅的。
曾经深刻的活在我们生活中的人,是否真的就是与我们白头到老的那一个?
有太多的可能,有太多种变数,谁也不能保证结局是什么样子。傅努力了,争取了,可是到此,他的爱走失了。
女人是长情的动物,可男人不一样,甚至有时候,他们的热忱确实是可以在一夕之间燃烧殆尽的。
大家或许会跳出来说女主太不讨人喜欢了,可是,我觉得很好,有血有肉。我一直想写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有你我的影子,她虽有的地方可恨,可她是真实的。并非每个人都玲珑八面,并非每个人都能在该精明的时候精明,该糊涂的时候糊涂。
我们多数人没有练成那样的高深功夫,因此在小说里我们可以旁观者清,可是生活中我们难保没有犯过这样类似的错误。
其实我写文一种都是惶恐的,怕故事写的不好看,怕观众不喜欢,怕孤独的唱独角戏。能力实在有限,或许将它写的不伦不类,可我会竭尽全力,把我能写出的最好的故事展现在大家面前。
叶熙二十八岁,二十八岁这年,人生重新开始了,而且是开始的一无所有。
她从来不曾如此贫瘠,没有爱而且家无恒产。噢不,也许爱情是有的,只是爱情已经恒等于无奈。
在这个她生长的城市,她从来没有如此孤独过。她依然住在父母出国前的房子里,可以很悠闲的坐在窗前看日落,看彩霞满天,看星斗闪烁。
她很小的时候,也曾搬着板凳,从窗子里眺望出去。那时住在她家对面的是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老房子的阳台上没有防盗窗,从外人眼里便一览无遗。
她眺望着,偶尔也能看清楚那个缩在玻璃窗背后的男孩,于是相顾一笑,坦然,真挚,仿佛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是很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叶熙也并非是从小就活泼的女孩子,那个时候母亲时常在家,叶熙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喜欢黏着她。直到后来,空荡荡的房子里不时回荡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啪哒啪哒,是自己的白凉鞋来回在冰冷红漆水泥地上窜出的声音。
那时幼小的孩子并不懂得孤独,只觉得害怕,想方设法摆脱这种害怕,于是开始活跃,开始好动,开始懂得表现和如何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这是她的童年啊,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穿梭跳跃,引领一群伙伴飞奔跑跳,无所不做,很头疼,很张扬,可是很真实的演绎着生命最初的无奈。
叶熙从窗边回到客厅里,来来回回的发出响动,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双锋利的眉若刀刻,对她引起的响动充耳不闻。
许久,叶熙淌着汗把衣服通通晾好在阳台上,他才终于放下报纸,抬起头,剑眉微蹙略略不耐的看着她
“你就不能停一停?”
叶熙一怔,“可以。”
她放下衣盆,转而安静的坐回沙发上。她拿起前两天从书店里买来的小说,沙沙的翻书声传来,于是又再无交谈。
薄颜开看了她一会,淡淡的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周正,英俊并且冷漠严肃。他这样的人大多是凌人且冷漠无情的,而他本人亦有这样的自觉。
这时他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嗯,你把车开来,五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他指示着,叶熙听到声音从书本中抬起头对上他。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我该走了。”
他如是说,人已经利落的站起来走至门边。
门柄转动,他已离去。
叶熙复又低头看书,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外面天色渐沉,屋子里的灯光格外的明亮起来。他刚走,却又打来电话,“我这两天都有事,你可以随意安排。”
叶熙呵的一声笑出来,他沉默了,她也就更觉得无话可说。
半晌,她以为要挂电话,才说完再见,他低沉的声音又响来,“你想去哪?”
“随便什么地方。”
无甚可说,又一会,才挂断电话。
叶熙回到卧房取出深锁在床头柜里的文件袋,里面是父母犯罪的原版证据,以及一份合同书,可以永远堵住别人的嘴。她趴在床上将它们一份份摊开来,双手温柔仔细的抚过它们。
这些都她卖身换回来的呀,薄薄的纸张,却有千斤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薄颜开有多大的能耐她不知道,只知道,他踩死她,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一样不费力气。
他从北京调来的,她怎么会曾经没听过呢,没有听过,只是因为他父亲和他的家族名声太响亮了,让人只来的及将目光投注在他的家族身上,而往往忽略他这么一个具有杀伤力的人物。
她想起那日见他前和蒋毅的通话。
“薄颜开?小熙,你不知道他不奇怪,可他是薄家的次子。”
“你和他有交情?”她试探的问。
“不大熟,不过他父亲是我爹的头头。你怎么问起他?”蒋毅觉得好奇。
叶熙心里一片苦,却还笑着回答“这有什么奇怪,他调来这里,我见过一面,于是很好奇。”
叶熙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在一家小贸易公司里当部门经理,工资不高,为人低调,只是没想到这样安静的个性反倒很讨人喜欢,公司里人缘不错,虽然不是真正亲近。
临下班时一个同事来问她“叶姐,晚上一起去逛逛?听说银泰搞活动,买200减100!”
叶熙早发现她们部门三三两两的女孩子都摩拳擦掌,激烈的讨论着待会如何去杀出一条血路。
叶熙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要买的,你们自己去吧。”
小姑娘不满的掘起嘴嘟嚷了一句“叶姐你又没成家,怎么天天还跟那些已婚妇女一样,下了班就往回赶!”
叶熙听了一震,自觉叫回她,“银泰真买两百减一百?”
小姑娘似乎看到了希望,用力的点了点头,卖力推销“而且尊品牛排也吃100返30的餐卷,今天不去逛,简直太亏了!”
和叶熙又把各处搜集来的打折信息汇报了一遍,刚好挨到了下班时间。于是一伙人坐车去商业区,轮番逛下来,叶熙渐显出劣势,头昏眼花,不禁感叹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果然生命力旺盛。
叶熙忽然想到看手机,打开来竟然四五个未接来电,有客户的,有纪云打来的,还有薄颜开。
叶熙一个个回电,才和纪云讲完,手机又响起来,叶熙压低声音,站在店门外旁观里面的热闹场面。
“你在哪?”
“和同事在逛街。”
“你想买什么?”
叶熙略略觉得奇怪,可还是回答说“今天商场买两百减一百,所以跟来逛逛。”
那边传来低沉的笑声,“你也喜欢赶这样的热闹?!”
叶熙一怔,并没有回话,只低低的嗯一声。这时同事们人手拎着袋子朝她这走来,她急急挂了电话,小月抢先说
“我看到了!”
那音调拐的乱七八糟,贼眼直瞅着她手里的手机。
叶熙一时被众人关注,倒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得赶紧转移话题。一伙人又去吃牛排,等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叶熙蹬着鞋坐到床上,连灯都没开,就这么一躺又霍的直立起来。
“怎么这么晚。”
薄颜开竟然靠在床头,一双眼停在她身上。
叶熙脸上表情变化几度,最后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不语,只是伸手在她手背上摩挲,那摩挲感像利钻一样钻到她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直觉想要收回手,可是最后只是静静的,不语的也坐在床的一头,脑海里天马行空,有很多的往事掠过,可就是直觉的不去想任何和傅学应有关的生活。
然而没有他的记忆是贫乏的,她难免很快的回到了现实中。原来是薄颜开问了她一句买了些什么。
她两手空空的回来,薄颜开听了只皱眉,“你们女人都喜欢浪费时间,却不知道时间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她也不说话,他有钱,呼风唤雨,奈何为俗事牵绊,不能随心所欲摆布时间,所以才觉得她们这些人异常可恨。
面对这样的指责,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对。然而叶熙也不觉得自己除了沉默还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他们并不亲近,也不常相处。
薄颜开偶尔来她这里,至于其他的事,他不会对她说,她亦不过问。
她凝视起外面的月光,莹润饱满,可像她这样的人,往往只能将它体会成沧桑和凄凉的美。由于脱着鞋坐着,渐渐从脚底窜上凉意。她垂眸看一眼和她近在咫尺的男人,已经闭着眼沉入梦乡。
叶熙躺下来,身边陌生的气息叫她连入睡都感到莫名的惶恐。她闭着眼,却被他无意横陈过来的手臂压住。她动弹不得,只能浑身如僵尸一般躺着。
可见鬼的,即使这样躺着,她也已能够习惯的迅速入睡,直到天亮。身体往往比心妥协的更快,叶熙惶恐的想着,是否有一天,她心里的憎和怨也会随着时间而流逝掉。
她早八点起来,九点才上班,薄颜开和她作息自然不同,两个人少有交集。
她悠悠闲闲的坐在桌子前吃他剩下的早点,他在她这的时候,总是有人替他买好早点送上来的。
叶熙将桌上的油条和粥放进微波炉里一热,又冒出腾腾的热气。
叶熙想起了情妇二奶这些个时下颇为流行的词,以前做人家老婆,最最痛恨这种人,念到这样的故事,也会感同身受同仇敌忾,没想到现今自己沦落到这个角色。
她和薄颜开的关系很明确,她卖身给他一阵,供他消遣,以求的举家平安。他偶尔来这里,其余时候她都只当他是陌生人。
叶熙走进公司,先是周一的例会,然后是部门会议,等到松一口气,已近午休时间。中午大家吃盒饭,小月又围上来,一边啃着红烧肉一边问她
“叶姐,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结婚,不急吗?这周末缘莱有个相亲聚会,不如我们一起吧?”
“我结过婚。”
小姑娘蹬脱了下巴,一脸痴呆望着她“什么结过婚?叶姐!”
“就是结了婚,然后又离了。”叶熙嘴角微动,被她夸张的表情搅的哭笑不得。
“天!”她大大的感慨一声,“为什么离婚呢?怎么能离婚呢!叶姐,你一定很难过吧!这年头,男人多不是好东西!”
看她把话越说越远,叶熙赶紧摇摇头“我前夫很好,是我对不起他,才离得婚。”
小姑娘似乎被这样的话震住,却终于碍于叶熙是她上司,不敢太放肆,年轻又机灵的转换话题,“哎,曾经拥有也很不错拉,哪像我,大学毕业都四年了,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场,就是有个像模像样的男人出来伤我一次我也愿意呀!”
叶熙但笑不语,只觉得年轻的时候都有权作这样的感慨。
晚上老板请吃饭,小公司,所有的经理加起来也就五六个人,挤在老板的凌志里开去回香阁。在停车处叶熙就认出了薄颜开的车,心里异样的不畅快,吃起饭来也心不在焉,且暗暗祈祷不会碰见。
仍是事与愿违,她和另一个女同事从洗手间里出来,迎面与他撞上。他目光掠过她,叫她心里打怢。
还好他只是略一停留就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从她们身边走过去,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叫了一声薄市长。
身边的同事震惊,拉住她。“小熙,那人可是薄副市长?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他!”
“当官的不都到处吃吃喝喝,有什么奇怪。”叶熙回到,有意诋毁。
“可是本人比电视上看过去年轻英俊很多!哎,可惜可惜他不上像,不然一定风靡全市,人气高涨,和人家小马哥有的一拼。”
叶熙无奈摇头,赶紧回坐,躲避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才坐下,手机就滴滴的响起来,竟然是薄颜开的短信。这样的人也会发短信?她微微讶异,这还是她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收到短信。
“来应酬?”
“老板请吃饭。”
叶熙才回了一条,就被同事逮到,直抓着她要罚她酒,于是人手一杯敬下来,才终于消停,取出手机一看,没有新消息,便一门心思喝酒吃饭。
这晚其实主要为了庆祝叶熙部门近期为公司拉到一个大客户。老板很赏识叶熙,直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并表示原来的总经理即将退休,只要她继续表现,将会是可能性最大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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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看连载就是有这点不好之处,我脑海里明明想好故事大概,可你不能让我提纲式的把内容全叙述完吧,总归要有过渡,总归要有起伏。
我想看文章很需要设身处地,我不懂可能有些亲真的是很果断和勇敢,我是按照我体会的人性来写的,女主碰到这样的事,很需要经过一个低潮期,继而发奋。
越挫越勇也是要有喘口气调整的机会的。所以如若不耐烦,可以等我写完再看,也可以就此不看。不要急着指责我,要知道写文这种事情,有时候看见你们一骂,我的步调就容易乱了……还有,不是我装深沉,你们看文是娱乐,要知道我写文同样是娱乐,我本来就是为了表达我想表达的东西,如若不喜欢,你可以悄悄的走,但是,起码尊重一下我的感受,勿需再在下面留一些会伤害到我个人情感的言论。不喜欢虐,自然是大有轻松的小说供君娱乐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不强求,可是,再一次重申,过于着急的批判和一些针对我思想心态的指责,我是不接受的。
另外,关于原来的文案,我再一次表示我的歉意,可能误导你们进来,现在不喜欢,我相信你们已经决定了去留,我不多说。
不过破镜重圆,本不会是一个太开心的故事。我很能理解大概大家是不能接受女主另外和薄发生了关系,可是做为女人,处了这一点受制于薄之外,叶熙是一个独立的,有能力的女人。感情收到伤害,不止是傅,她同样痛苦。你们认为不能生孩子不是大事,可我觉得,这是致命伤。你们觉得她不应该与薄在一起,可我认为,她此情此景别无选择。她有许多难处,来自各方面,傅的温柔和爱是诚然不够了,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恐惧。
大家可能会说,现实中有许多人人生却做丁克族,我引用一句我原来说过的话“男人年轻时觉得孩子无所谓,可等到他四五十岁,突然热爱起小生命,想要体会父爱了这么办?她的妻子同他一样年纪,早过了生育年龄,这个时候的婚姻是岌岌可危的,男人们大可以去找其他妙龄女子结婚生子。”
我想我说这些,你们是否应该能体会到叶熙的想法。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毕竟我个人未结婚未生子,在你们看来可能是谬论了。
我不是不相信生活,不相信爱情,而是觉得爱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会和现实融合的。我写文一贯的追求就是贴近现实,按照我认为的不完美的方式来渐渐获得一点现实的幸福。我写错欲时也遇到过这样的挫折,我写默生记事时甚至被大骂汉奸。
不过这篇文仍会依然故我,我不会弃坑,我也一样保证he。当然我不否认现实中是有很多简单的不许经理挫折的幸福的,我本人也生活的安逸舒适,未受过挫折。可我个人爱好就是这样,写一点残缺的美。
这是我最后一次声明我的想法,以后这样的话就不重复说了,道歉我也道歉过了,确实是诚心的道歉,我能体会你们的感受,可是也就只能说抱歉了。
从海南出差回来,叶熙一进公司,小月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到“叶姐,我昨天又去相亲了。”
仿佛自从上次叶熙对她说了那个不能算秘密的秘密,小丫头已然把她当成自己人,知交了。
叶熙笑问“噢?对方怎么样?”
“搞化工的,我妈说学工科的男人老实,靠得住。”
叶熙一怔,摸棱两可说道“你妈妈说得挺对,对方人怎么样?”
“一个晚上几乎都是我在说话,哪里知道他人怎么样!”小月有些愤愤的。叶熙一笑“那倒好呀,性格互补了。”
小月蔫下来,“叶姐,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太挑了,怎么找来找去,看来看去,就遇不到那个人呢?”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你还年轻,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还遇不到喜欢的人,才考虑找个合适的嫁掉吧。”
转身走回办公室,门一阖,闭上眼,掩耳盗铃一般觉得只要如此就可以把往昔摒弃。却仍不自觉的期盼知道,他现在每天怎样度过?可已有了心爱女子?
这样的痛很难形容,蜘蛛结网一样盘踞在她心底,一根丝一根丝,越织越大。
转眼盛夏,叶熙短袖短裤,晒得胳膊腿黑条条的与身体对比鲜明。脱了衣服,仿佛还穿着一件乳白色内衣似的。
薄颜开有次一蹙眉,“没看过你这么不爱美的女人!”他批评的口吻说道,隔日叶熙的梳妆台上就多了一支名牌的防晒乳。
叶熙只管着擦,可却坚持懒得撑伞,可惜了再好的防晒乳也抵挡不住毒辣的阳光。这天公司同事见了她包里的防晒霜,惊喜喜欢的不得了,叶熙随手就赠给了她,还美滋滋换来了一顿鱼香肉丝便当。
再后来薄颜开见她越来越惨不忍睹的皮肤,不禁诧异“看来你们女人的那些护肤品果然都是骗人的。”
叶熙只半躺在床上不回话。要美?美给谁看呢?他薄颜开?那还不如省省。
她没那个兴致,只希望他尽早对她失去兴趣,好放她逃脱升天。
可这样的算盘在她看到傅学应时,就趣味全无了。
这天薄颜开约她出去吃饭,却有意隐瞒她那是一场商业应酬。
她随便的穿着上班时的套装,拦了车就去了回香阁。
进到包厢里,脚步一滞,硬生生顿在门口不知进退。
他就坐在对门的位置上,一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亦看着她一怔,随即安然转开目光。
叶熙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分手的傍晚,人都如影子一样明灭的飘荡在眼前,连声音也不甚清晰。他的落魄,绝望都深深的在她心上凿出过一个洞,倍感无奈。
此时此景,叶熙清楚的知道薄颜开的目的,这么清楚的警示,比薄颜开自己开口说还叫她明白,这个男人此后与她再无瓜葛。
他依然意气风发,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反观自己,棕褐色的皮肤,随意的工作装,愈加狼狈不堪的坐在薄颜开身边。
她的笑越加勉强,要僵不僵的挂在脸上,鹅黄的灯光下视线都氤氲湿热。
薄颜开眼光偶尔转过她,漫不经心,可叶熙就是知道,他这算盘打的多精明,她斗不过他!
终于,酒过三巡,他开恩一样关心道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她赶紧解释道,站起来要告辞,却没想到他也陪着她站起来。
“傅先生,谢谢你得款待,今天叶熙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原来饭局的主人是傅学应,叶熙看他一眼,他目光冷淡,略略一笑,疏离而客套。
身后有人议论着,听不太真切,只隐约觉到有人说“那位叶小姐顶眼熟……”
傅学应却始终保持沉默。
这一瞬间,他和她已经存有最遥远的距离。来来去去的往事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连燃在心底的那一点星光也扑灭在现实的残酷里。
她手臂挽在薄颜开的臂弯里,一步一步踏出去。这仿佛是一场仪式,不隆重,目光里亦有仓惶,有密不透风的绝望。而身边这个人叫薄颜开,不是那个她想过一辈子的人。
车轮转动,叶熙蜷在皮椅里寂静沉默。薄颜开打了几个处理公务的电话,而后闭目养神。
“据我所知,他在北京已有了要好的女性朋友。”
叶熙不理他,一双眼怔怔注视着窗外。
薄颜开浑不在意她这样的小情绪,怡然自得的听着车厢里缓缓流出的悠扬音乐,手指在腿上击着节拍。
他爱叶熙吗?不,他只是感到有兴趣。像他这样的人,谈情太淡,心思太复杂,一定要爱人,那个人只会是他自己。
都市里有太多这样的男女,并不相爱,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紧紧联系在一起。
叶熙也曾问过薄颜开为什么一定要她,“我并不算漂亮。”
以前的叶熙,双眼明亮,皮肤白皙,或许还是出众的,可现在站在镜子前面,连自己都要感叹,这样一个女人是一无是处的。
薄颜开彼时正在电脑前玩纸牌,草草答一句“大菜吃多,偶尔也觉得清粥小米很不错。”
叶熙并没有不痛快,只是想不通,这样简单的理由就将她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
那时他结束一局停下来回视她,嘴角微弯,波澜不兴的眼凝视着她,饶有兴味。
“你想听我说什么?”
那眼神不紧不慢的从她身上晃回来。
叶熙在他眼里真不漂亮,他什么妖娆女子没见过,他不缺女人,有钱有势,也不在乎女人跟着他是为了什么。或许会和叶熙在一起,只是一种感觉。呵,感情这种东西最悬,叶熙是已婚女子,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男人的阻碍,并不算大。
他不在意自己的手段,想要便要,这样的生活圆满的近似冷酷。
他父亲有两个儿子,他们这样的家庭,由来长幼有序。小时候父母与兄长在重庆,他跟着姥姥姥爷长大。老人对于孙子的溺爱是毋庸置疑的,这也养成了他后来的个性——阴沉,不折手段,冷酷的与父母亦不亲近。
他有过一段婚姻,没有感情基础,草草数年宣告终结,惨不忍睹。
夫妻?他弯起嘴角,仿佛那是一个异常讽刺的词。
薄颜开无意中开口要叶熙替她办生日,这样的想法突兀和突然。两个人生活并无多少交集,她不加入他的交际圈,除了偶尔夜晚肢体的亲密,实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参与他的生活。
叶熙停下手中动作略微讶异的看向他。她并不知道他哪天生日,甚至连他哪一年出生也搞不太清楚。很多时候,他们确确实实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三十六岁咯,不年轻了。”
他坐在沙发上感叹,叶熙垂了垂眸,他却仿佛兴致很高,看她的眼里亦熠熠生辉。
“你什么时候生日?”
她开口向他咨询,这问题叫薄颜开第一次当人面的一滞。微张着唇,显然有一些道不明的微妙。
他头一次遭遇女人直白的问他这些应该可以很容易获得的信息。他有些微妙的想,叶熙是有许多种方法知道的,他的秘书会很乐意告诉她,他的司机亦清清楚楚。
他第一次觉得,和叶熙的这种状况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焦躁。
他很快的回过神来,“六月初八,下个星期。”
这么一点微弱的不满像是被记在心头上,又像是很快的被人遗忘。
办公室里,傅学应靠在窗边抽烟,他不知道这是他今天上午的第几根烟,只知道,冲刺在口鼻里的烟圈可以叫他镇定、和平。
“我不知道你也有时间站在窗子边发呆。”
他无需抬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他新请的秘书,阮莜,阮莜是他公司挖角的人才,商场上打滚多年,成熟,老道,智慧与美貌并存。
她第一次见到他,为他的高薪聘请不为所动。
“对不起,我并不缺钱。”
她抽着烟,下巴尖锐。云雾缭绕里表情都看不清晰,他正略微惋惜,她却话锋一转“可是我喜欢你,乐意和你站在一条线上。”
峰回路转,是这般波折,都属命运安排给我们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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