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钓了条鱼

耳朵没他好


    浑浑噩噩中,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校园的中心操场上摆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远远望去,像一个巨大的红色爱心。
    周围挤满了凑热闹的人,宋晚桥穿着白色衬衫,站在明亮的蜡烛旁,笑得一脸明媚,“姜漓歌,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她一下子慌了神,开始语无伦次,“可是我,我一点都不好,成绩不好,脾气不好,家境不好,还有……还有体力不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身体不好。
    “啊哈哈哈哈~”人群中抑制不住地发出哄笑声,姜漓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羞愧难当,定定地站在原地,咬紧下唇,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半晌,她听见宋晚桥的声音乘着夜风,越过此起彼伏的笑声传至她的耳中,“没关系,你不用有多好,我喜欢你就好。”
    “砰”一下,她的世界仿佛有无数烟花绽放,璀璨至极,迷乱了她的心神。她想开口说话,可嘴巴像是被一团搅不开的蜜糖堵住,怎么都张不开。
    可能是等得太久,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她吓得到处搜寻,冲破嘴巴上的束缚,拼了命站在寂静的操场大喊,“别走啊,宋晚桥,我也喜欢你!啊……”
    一阵疼痛将她从幻境拉回现实。她朦胧地睁开眼,发现她的整个下巴都磕在自己的杯盖上。可是,她的杯子怎么放在了桌子边沿,她明明记得她放在桌角。
    宋晚桥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拿开她的水杯放回原位,眼底浮现几分异色,视线落在她东歪西倒的肩头,低声道,“坐好。”
    “哦。”姜漓歌神思荡漾,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挺直身板。
    讲台上,被急促的女声打断的数学老师停下在黑板上写字的动作,转身,眸光锋利地落在姜漓歌这一块儿,眼底添了炙热的火焰,“刚刚是谁在说话?”
    闻言,姜漓歌当即一个激灵,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终于清醒过来,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靠,难道她说的梦话全班人都听见了吗?她心虚地扶了扶额,头越埋越低。
    全班人也跟随着老师的目光看向这里,不少人听到姜漓歌的梦话还在捂着嘴偷偷暗笑。
    她没辙,咬了咬牙准备承认错误,刚有了站起来的趋势,上衣的衣襟被人扯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宋晚桥幽沉如水的声音。
    “老师,第三题,α的取值范围不是六到正无穷,是六到十三,您写错了。”
    数学老师也顾不得追究是谁扰乱了课堂秩序,转身仔细检查自己的板书,他从教大半辈子,一向治学严谨,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粉笔字里找到了宋晚桥说的地方。
    的确是写错了,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改正过后干咳一声,接着往下讲,完全将之前的事抛之脑后。
    下课,姜漓歌小心翼翼端详宋晚桥的表情,一双淡墨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倒是看不出什么。
    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不好意思地问他,“上课的时候,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宋晚桥摇了摇头,压住心中滔天的涟漪,慢悠悠合上笔帽,“没听到。”
    “数学老师都听到了,你没听到?”
    “我耳朵没他好。”
    姜漓歌听到这么有逻辑性的话,不仅耳朵不太好,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烦躁地抓了下脑袋,自己怎么成天到晚干这种丢脸的事。她才不相信宋晚桥没听到,这个伪君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时候,方糖鬼鬼祟祟过来拉她,“姜姜,跟我出去上厕所。”
    姜漓歌想都没想就从座位上起来了。宋晚桥默默抬头盯着那两道背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上厕所都喜欢成群结队,这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一出教室,方糖就大大咧咧搂住姜漓歌的脖子,细声道,“我的天,姜漓歌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刚刚上课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我当时在做梦,不太确定。”姜漓歌随意踢了一下走廊的墙壁,每当心有郁结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做出这个动作。
    “你说了一句很劲爆的话,你说——宋晚桥,我也喜欢你。”
    “啊?我真的全都说出来了?一字不差?”
    “不然呢?你没说我怎么知道,这下好了,全班人都知道你喜欢宋晚桥了!”说着,方糖促狭地看她一眼,“不过,你真的喜欢宋晚桥吗?”
    “没有,我都说了是做梦,瞎说的。”姜漓歌不自在地狡辩,怪不得她刚刚走了一路,那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完了,她以后怎么有脸呆在这间教室,怎么有脸再见宋晚桥。
    毕氏大楼。
    毕鸿彰开完早会就见秘书规规矩矩站在办公室门口,他走近,秘书立即低声提醒他,“Boss,老爷子来了,在里面,脸色很不好,你进去后小心着点应付。”
    毕鸿彰点点头,将领带松了松,调整好面部表情,推门,笑着道,“爸,您提前过来怎么也不……”
    “我让你派去保护良宵的人呢?都被你吃了?”
    毕老爷子转身,用力敲了敲光滑的地板,一张布满沧桑的脸上尽显威严。
    “是我疏忽了,怪我,怪我。”毕鸿彰恭敬弯着腰认错。良好的态度倒是让毕老爷子的雷霆怒火压下去不少。
    “明天挑几个得力的给他补上,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找你算账,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
    兴师问罪完,毕老爷子开始老生常谈的话题,“要是你争点气,我至于让我的外孙继承家业吗?你说说你,你姐姐的孩子都十六了,你呢,年纪轻轻就娶了个美国老婆回来,十年了,连个孩子毛我都没看到,当什么不好,非要当丁克儿,天天净搞这些歪门邪道!”
    毕鸿彰眼角抽了抽,不生孩子怎么就成歪门邪道了?
    “爸,我们俩之间就没有点儿别的话题聊吗?”一见面就是这个。
    “我不管,我给你三年时间,你要是生得出孩子,毕氏还姓毕,要是生不出,就改姓宋吧!”
    “生孩子这事儿,不急吧?”
    “不急?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
    “那您……多保重。”
    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说个话大楼都能抖三抖,他才不信他寿命不长。
    毕老爷子气急,忍住爆发儿子的一番冲动,大手一挥,仿佛绝望,“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要是你真生一个出来,像你一样脑袋缺根筋,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您想通了最好。”毕鸿彰顺着他的话满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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