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九龙策之一

第12章


坐在观猎帐幕里的卧桑,在离萧脸色苍白大惊站起,紧紧握著拳头看向猎场上逐渐远离的料消时,一手撑著面颊看向他。
「著急吗?」看来他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
一颗心早飞到猎场上去的离萧,著急地转首看向丝毫不紧张的他。
「殿下,」他怎麽还可以处之泰然?料俏随时随地可能被那匹马儿送掉一条命。
「众朝臣都以为我不擅骑射,所以待会你去追人时可要追慢点。」卧桑站起身来,边说边把身上的四爪龙袍脱下来,并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也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我去追?」他顿愣了一会,不解地脱下身上的破阵披甲交给他。
卧桑意有所指地瞥他一眼,「心急如焚的人又不是我。」当然是由他去追,现在任谁也没办法在马儿失控的情况下追上料俏,不过这个急如锅上蚁的离萧,在心急之下就有可能办得到。
「谢殿下!」离萧恍然大悟,赶紧换上他的衣服准备去救人。
卧桑还在离萧匆匆跑出帐幕时不忘提醒他。
「别忘了要装像点啊。」要是让人知道去追太子妃的人不是太子本人的话,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殿、殿下……」一直在看著帐外情况的司棋,抖著手,冷汗直流地悄悄拉著卧桑的衣袖。
「殿下去追他的太子妃了。」以为司棋又要数落他的卧桑,并不理会他,只是优闲地坐在椅上看著离箫跨上他的御骑去追人。
司棋忙转正他的脸庞指向另一边,「不,我是说那边!」
远看著那嫣紧伏在马背上随驹狂奔的身影,卧桑差点忘了怎麽呼吸。
「那嫣……」他冲动地自座上站起,举足就想冲至外头赶快去解围。
「等等,你不能去追她!」司棋两手紧紧拖住他,「不要忘了,离萧已经假冒你的身分去追人了!」场上怎能有两个太子?他是急昏头了吗?
卧桑低首看了离萧放在桌边的破阵披甲一眼,立刻将它拿起穿上,并取来武帽戴上遮住他的面庞,不顾反对地一把掀开飘飞的帐帘,疾步跨出帐外跃上离萧所留下来的坐骑。
「殿……」不及阻止的司棋奔出帐外想叫住他,可是为免被人识破,他只好掩上嘴在手心里低叫,「天哪……」
紧密如雷的天鼓声中,在猎场山郊顶上—皇子中排行老四的滕王舒河,安适地坐在坐骑上观望,在远处那一场追逐太子妃的混乱开始後,就一直将口口光集中在那乘著太子御骑的人身上。
「老九。」他朝身旁的雅王怀炽招招手,「老大的骑艺是何时变得这麽精湛?」就算是救人情急,他也不可能在瞬间改变骑技而且还能骑得这麽好。
怀炽也疑惑地蹙起剑眉,「我从没看他骑得这麽飞快过。」看来,卧桑似乎很中意他这个太子妃。
心细如发的舒河,听了不禁再三仔细审视往山郊东侧飞驰而去的那具身影,不一会後—顿有所悟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了来。
「你不去帮太子吗?」在猎场上狩猎的人,现在几乎都准备去帮太子救太子妃了,唯有他还待在原地不知在笑些什么。
舒河却淡淡反问.!「你要我帮哪个太子?」
怀炽愣了愣,「哪个太子?」当今不就只有一名太子而已吗?
「老大是在搞什麽鬼?」舒河没回答他,转首将目光直眺至疾速朝山郊西侧飞驰的另一道身影。
就在怀炽尚未理清他话意里的头绪时,他突地将手中的缰绳一扯,策马驰向西侧的山林,准备去引开那些跟在假侍中身後的人。
怀炽也策马跟上,「你要上哪去?」
他咧笑著嘴,「发挥一下手足之情。」不管卧桑这麽做是为了什麽,再不去帮他把那些会识破的人拦下的话,卧桑恐怕就不能称心如意了。
也在山头的另一边,静看著太子救美这场戏码的翼王律滔,在一见到舒河乘骑前去的方向後,一抹会心的笑意也跃上他的唇边。
排行老六的卫王风准不解地盯著他的笑意,「五哥,你在看什麽?」
「又要装又要藏,当个太子真是辛苦。」幸好他不像卧桑一样一出生就得当太子,那种日子,累也累死他。
风准回过头看向东侧的山郊,两眼定在那名正在追逐著料俏的身影上。
「别看了,被人看出破绽就不好了]律滔识趣地拍拍他的肩头,「咱们去把那些往东边追去的人引开。」若是让外人看懂幕里乾坤,也知道太子有假就不好了。
「为什麽要这麽做..」怎麽他追的目标不同?
他眨眨眼,「让老大得逞一下罗。」
紧握住缰绳,将自己尽量伏低在马背上的那嫣,在马儿已跑出猎场外来到山郊深处的林里时,她再一次的试著让身下的马受制而停下来,只是不管她用了什麽办法,皆不奏效,而且受痛的马儿似乎已因剧烈奔跑而累昏了头,因此格外盲目地竭力奔跑。
风声嘶啸在她的耳际,被马蹄践踏而起飞舞在空中的秋芒,如刀般割划过她的衣裳,隐约中,她也知道这匹受了伤的马儿是停不下来了,疾景如电,一一掠过她半闭的眼帘,耳鼓里充斥著血液潸潸流过的声音,愈来愈快、愈来愈慌、愈来愈绝望……
照这般奔跑下去,坠马是必然的,聆听著纷乱如索命的马蹄声,她的、心中窜过了许多想法,如花样年华、红颜白骨等那类的,令她在所有感觉都流离失所的当头,不禁想要回头检视这一生她膂走过的路。
她的人生,没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只是平淡而充实的面对每一日的朝阳,其实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没什麽不好,也算是不枉这一遭了,但,她的心底还是有个遗憾
她还不知道,那道影子、那双黑夜中吸引她的主人是谁……如果可能,她想再见他 一面。
猛然间一只大掌紧紧圈住她的腰肢,在疾驰中奋力将她拉离马背拖抱至他的怀里,将她带离那匹继续疾奔的马儿,改让她乘上另一匹坐骑。
贴在面颊上冰凉凉的铠甲,今那嫣昏昏莫办的神智醒了醒,因过度紧搂而令她难以喘息的大掌,依然在她的腰际上紧箍著,她下意识的以衣著来判断来者,策马追上她并救她一命的人,应该就是离萧。
当她抬起螓首想开口致谢时,却愕然发现,救她的人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卧桑沾了点沙尘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此刻的他,正忙碌地想让马匹慢下速度来不再急追,在感觉怀里的那嫣似乎动了动,颇有落马之虞,於是他又将她更楼进怀里抱牢。
那嫣的脑海里霎时有阵空白。
为什么?为什麽是他来救她的?他位在主猎高处,不可能没看到料俏危险的处境,原本,她以为在她失败後他定会去代她救下料俏,却万万没想到,他策马来追的竟是她。
「你……」她捉紧他的衣衫,想开口时蓦地感觉马身一震,那不对劲的感觉与她方才马儿受伤时,简直如出一辙。
卧芬也察觉到了,赶在受袭的马儿前脚朝前重重跪下前,他先一步抱著那嫣跃离坐骑以避免坠马。两脚一落地,他便将那嫣扯至身後,抬首望向远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在林间一闪而逝的人影。
站在他身後的那嫣飞快地推开他,顺著他目光直视的方向跨出脚步。
他一手拉回她,「你要去哪?」
「找刺客。」她拨开他的手,「他一定就在附近。」太过分了,让她的马儿失控就算了,还暗算卧桑,说不定料消的马儿会出事,也同样是剌客做的。
卧桑的大掌又紧握住她的柔葵,并将她快速拖离原地带至落叶片片的林间,找著了一棵横卧在地的大树後,将就的按低她的身子蹲在树间躲藏。
但急躁的那嫣却不领他的情,依旧想把握这个机会去找出那个人来。
卧桑没好气地将她按坐在地[手无寸铁的,就算你找到刺客又能如何?送死吗?」敌在暗我在明,也不知来者到底有多少,凭她一人能做什么?
听了他的话,总算有些清醒的那嫣,这才发现自己没考虑到那麽多。
看著他身上为追逐她而染上的沙尘,她的心缓缓平定下来,这时,她才想到生死未卜的料俏。
她、心慌意乱地看向林外,「料悄呢?」
「别担心,离萧应该追上她了。」他拍拍她的肩头,靠坐在树旁沉沉地吐了口大气。
「你怎不去追料俏?」情急忧心下,她回过头来指责他。
他目光灿灿地盯著她的眼瞳,「你不乐见来追你的人是我?」
暧昧不明的话语,听得她的心房有些紧缩,令她忙不迭地躲开他直视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我们……不回去吗?」
「你急著想回猎场吗?」他舒服地靠坐在树边,很有兴致地观察著阳光筛落在她的小脸,所映照出的每一分风情。
「不,回宫。」那嫣转首坚定地望著他,「我要你马上回宫。」不能再让他在外头冒风险了,也许在猎场上也有著刺客,他得快快回到有信得过的属下所保护的太极宫。
「那名刺客很可能还在林子内,你认为此时叫我离开这个避风港真的好吗?」卧桑意态闲散地把玩著手中拈来的落叶,脸上找不到半分像她那般的心急。
「那怎麽办?」不能离开这里又回不去,这样还不是一样危险?
他挑挑眉,「躲一躲罗。」忙里偷闲一下也好,正面交锋素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躲?」她怀疑地拉长了音调。
「我们若迟迟不归,司棋绝对会派人来找我们的。」卧桑胸有成竹地朝她点点头,「所以说,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他这麽说是有几分道理,贸贸然的出去的确有些不妥,可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他总不能往後再遇上了那名刺客又继续躲下去。
「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是谁行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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