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能补拙

37 第三十六章


药草味道四溢,管晏阳被熏醒。
    管晏阳只觉得浑身酸疼,动弹不得。他努力睁开了眼,却没什么力气侧过头去看自己身在何处。
    他能听到有个人扇着蒲扇,像是在烧火。
    “你醒了?”这个声音里头带着笑意,管晏阳敏感地哆嗦了一下。
    任复边摇着扇子,看着火势,烧着药,一边笑嘻嘻地对管晏阳说,“你不要怕,我要是想杀你早就能下手了。”
    管晏阳抿着嘴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他不明白任复是有什么目的,但他逐渐意识到,他不是累得没力气,而是被人点了穴道。
    “你大概会想问,我怎么会把你带到这个地方。哦,忘记对你说,这儿是我的一个小屋,在山上,我现在还在好心地帮你烧着药。”任复查看了看汤药,似乎是到火候了,便不再扇,“其实我看到你还活着我才比较惊讶呢,啧啧,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只是福气再好,这么折腾身子似乎也不行,你可知道你发了烧睡了三天了?”
    管晏阳的惊讶表现在了脸上,全收进了任复眼里。
    任复将扇子搁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解开了管晏阳的哑穴,“我在看到你还活着的时候呢,就想到了一个对我最有利的主意,只是这个主意需要人帮忙,所以我就救了你。管兄弟你可愿帮我?”
    “别指望我去帮你对付徒御风!”管晏阳能开口,自然就吼了出来,声音很干涩,听上去没有一点气势。
    任复笑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去对付徒御风,我要对付的人,也算是你跟徒御风的仇人,江湖上的人都叫那人任大侠。”
    管晏阳听后愣了愣,良久才问,“你爹?”
    任复告诉管晏阳,他本姓孟,两年前遇到了任啸天之后,才改姓任。任啸天是他亲爹,可他没养过他,也没教过他武功,甚至最初都没信他。任啸天的心里头只有一样东西——藏宝图。
    任复对藏宝图并没有兴趣,但他得去帮他爹找。不是因为什么亲情,而是他一旦说他不干,任啸天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他想要自由的话,倒不如帮着徒御风杀了任啸天。
    管晏阳疑惑问,“我凭什么信你?”
    任复笑地温和,“你还有什么可骗的?”
    管晏阳一张脸黑了下来,却得承认,这是大实话。
    “你真的要杀你爹?”承认归承认,他仍是不确定。
    任复嗤笑道,“我说过,这是我想过对我最好的决定。”
    管晏阳不再追问任复的决心,“那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其他一技之长。”
    任复知道他是同意了,眯着眼笑道,“我既然找上你,自然是有你能帮上忙的事。任啸天如今仍缺一图,我寻不得,便告诉他在徒御风手上,他自然是信的。所以他想了个计。”
    听到徒御风,管晏阳心头一紧,“什么计?”
    “他会在数个月后宴请徒御风,理由也很充足,如今徒御风是江湖上新起之秀,作为前辈自然要关照关照。而那时候的宴席上,也不止会有徒御风,还有一帮名声在外的侠士。你说到时徒御风突然被弄死了,是不是最不容易怀疑到他这个请客的人的身上?”
    管晏阳咬了咬唇,反驳道,“徒御风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的武功……”
    任复打断说,“武功再高都怕一样东西,□□。”
    管晏阳听后眉头深锁,长久之后才问,“那你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任复瞧着管晏阳笑了会,大概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便解开了他的穴道,从衣衫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丢给他。
    管晏阳使劲支起身子,看了眼落在他怀里的东西——一块薄薄的皮。
    “这是□□,至于是谁的皮你就不要知道了。总之到时候你是负责下毒的,毒下到谁碗里,似乎不用我提醒了吧?”任复笑吟吟地说着。
    管晏阳听后,只点了点头。
    管晏阳在养病的时候问过任复,这个事情谁都能做,为什么要找他。
    任复的回答很简单,“你最可信,你不是为我做事,而是为徒御风。”
    “你倒是知道我讨厌你。”管晏阳口头上出了口气后,便默默吃药。
    任复便凑上前来厚脸皮地道,“你讨厌我做什么?你不是没死成吗,就算我割了你两刀,现在也煎了两回药,算是补回来了。”
    管晏阳吃着药不说话,想着这是什么算法,真正的不公平。
    任复却没有停嘴的意思,“你那心心念念的徒御风,不还是把你丢在一旁了?你倒是要谢谢我。”
    管晏阳心里一疼,却又马上平复,“他什么都不欠我,我欠了他三条人命,我做什么事都应该的。”只是他却做不了什么事,他想。
    任复在一旁笑道,“也不知道对方稀罕不稀罕。”
    管晏阳养了三天,把身子养好了,任复也说,是时候回任府了。
    “……”管晏阳整理完包袱后,便一直盯着任复,看得任复直发毛。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任复皱着眉不快地说。
    管晏阳挠了挠头道,“我在担心一个人。”
    任复哼了声,“又是徒御风?”
    “不是。”管晏阳摇摇头,“是慕大哥。”
    任复愣了愣,只说了三个字,“他没事。”
    “我想去看看他。”管晏阳看向任复的眼睛,说出他的想法。
    任复别过头,说了个,“好。”
    任复这两天都没提过慕浮然,直到管晏阳提了以后才说起。他说慕大当家不知道他小儿子计划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事害死了好几个同僚之子,一气之下就把慕浮然逐出了家门。也不管慕浮然仍昏迷不醒,无人照料。
    任复说,慕浮然的母亲出生不好,连带着慕浮然也不被重视,徒御风在比武大会夺得头筹前,慕府便对这三少爷冷冷淡淡,一个位子放着形同虚设,如今倒也和之前没太大差别。
    管晏阳看到任复说这话的时候,手是捏成拳的。
    十月初十。
    这天日头正好,管晏阳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走向城外小屋。
    任复对他说,他帮忙的事,最好别说出去,毕竟隔墙有耳,即便他只是想告诉徒御风,可谁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埋伏在小屋外?
    管晏阳讪讪地答应,却不晓得如果不说出实情,他该怎么和徒御风说他要走开好几个月这件事。或许徒御风不在乎了,但他在意。他暗自想,在说之前先让徒御风听听周围有没有人,再凑在他耳边边说,这样总可以吧?
    小屋的周围并没有人,管晏阳放心地走了进去,直直穿过厅房,他也没瞧见谁。而在经过慕浮然卧房的窗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卧房的窗户是关着的,但是薄薄的纸片并不能挡住里头的声音。
    他先是听到徒御风说,“你说害你的人是任聪吧?那我们大可把这事宣扬出去。”
    随后他听到了慕浮然的声音,声音有些虚弱,“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别忘记了,你也杀了两口人,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这时候你还想着我的名声?”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听我的?”慕浮然似乎在苦笑,声音里没有埋怨。
    管晏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踏出步子,只是站在那听,心头还怦怦乱跳,这像是一种征兆,他说不明了。
    徒御风似乎有些生气,“说到你这样……还有你哥和你爹!我恨不得替你去扇他们两巴掌。”
    慕浮然轻笑了声,“你当初不也被你爹赶出家门?怎么没见你去扇他?”
    “这不一样,我当初没病没痛!你……”徒御风说不下去了。
    “怎么,我这样你就瞧不起我了?”
    “……”
    “唉,你别这表情。”
    “是我害你成这样的,你倒是该先给我两刀。”
    “这事我自己担下的,我便有了算计的,你别在意。”
    “……”
    “我倒是该好好考虑我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呢,你说我那些私房钱买块田地可好?还是你司徒大少爷肯贴我一点?”慕浮然笑声依然爽朗。
    “浮然,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照顾你。”
    “噗。”慕浮然笑道,“照顾我?那我呆在你身边算怎样一个名分?”
    “小跟班……”徒御风说到这顿了顿,“说我以后会建一个堡叫御风堡,你说你来当副堡主可好?”
    “御风堡?倒像是你会起的名字。”慕浮然口气轻松。
    “那就这么定了。”徒御风说道,“你的内伤我会找名医来帮你医,你定能活得长长久久。”
    慕浮然在那笑了会,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良久,他蓦然开口,“呐,司徒。”
    “怎么?”
    “我知道你和小赭的事。”
    “……”
    “要是我说我对你有其他的想法,你还敢把安排在你身边吗?”
    徒御风沉默了一会说,“你还会是副堡主。”
    窗口外的管晏阳听到这,走了。
    他心口还在怦怦怦怦地跳,走着走着,速度放缓了,力度却不减,一阵一阵,震得他脑子有些乱。
    管晏阳想,报恩这事就该什么都不图,他现在就该好好跟着任复回任复,帮那些他力所能及的忙。
    屋子里头徒御风对着慕浮然说,“你还会是副堡主。只是其他的……”
    慕浮然笑着打断他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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