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大概过了接近三个小时，张春梅、萧蔷、成文阁几个回来了。
    交易所那里排队等着开户的人不少，办理的窗口太少，他们给吴秘书打了电话。
    几分钟后，就有个年轻人来请他们直接去楼上，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即便如此完成手续还花了一个多钟头。
    一进门，萧蔷就装作深呼吸，然后调侃道：“空气中满是浪漫的味道啊！”
    然后她就盯着黄瀚的眼睛看，似笑非笑。
    “小人之心了，我和蓉儿一直在商量着怎么拍《阿甘正传》，想着请麦当娜演珍妮。”
    “你们准备请麦当娜？太牛了！”
    “我们还准备请《回到未来》的导演来执导呢！”
    “不得命，那可是最牛的导演啊！”
    张春梅问沈晓蓉道：“是真的吗？”
    “我认为应该能够做得到！”
    “这恐怕要花很多钱呢！”
    “只要剧本好，不管花多少钱都值。”
    萧蔷道：“剧本肯定好，我相信黄瀚的能力。”
    成文阁道：“嗯！嗯！一定是最最好的剧本。”
    沈晓蓉看了看这两个黄瀚的铁粉笑了，凑趣道：“我一样的相信黄瀚能够成功！”
    她是明天上午坐火车回杭州，沈建华已经帮她买了卧铺票。
    晚上还是在家里吃饭，沈建华依旧在五点多钟赶来了。
    他晚上还有个会，没有喝酒，来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走了。
    沈建华刚刚走，客厅里就热闹起来，七个年轻人喝酒、吹牛聊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中，萧蔷又喝多了，开始兴奋，开始口无遮拦，仅仅是说黄瀚偏心还不够，还要拿出证据。
    她打开收录机播放王慧玲演唱的《你的眼角留着我的泪》。
    很明显沈晓蓉没听过这首歌，她立刻被吸引了，然后也开口指责黄瀚偏心，噘着嘴抱怨，这么好的歌为什么没给她？
    黄瀚只能打马虎眼，让她斟酌英文歌词，争取卖个好价钱。
    分别在即，也喝了不少的沈晓蓉一样的兴奋，她居然拉着黄瀚的双手不依，一定要黄瀚立刻、马上给她一首好歌。
    额！黄瀚正喝得高兴呢，脑子里空空的，一时间想不起来抄袭哪一首歌。
    他干脆耍赖，连呼我已经喝醉了。
    陆瑶首先拆台，立刻道：“才喝了三四杯酒，都没半斤，你不可能醉了。”
    “就是，你喝八两都没问题。”萧蔷附和道。
    黄瀚狡辩道：“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满怀愁绪化作相思泪。”
    萧蔷狡黠道：“是不是想王慧玲了？”
    “别瞎说，人家王慧玲是个老实人，不能开这种玩笑的。”
    “那你为谁流相思泪呢？”
    “我自己迷茫不行啊？”
    “鬼才信你！”
    “慢着慢着，迷茫？有了，月亮月亮你别睡，迷茫的人他已酒醉。思念的人已经不在，人生不过一堆堆的顾念。
    月亮月亮你别睡，捱过这段艰难日子。想起来也不过如此，伤心的酒我再也不接。”
    “呀！这是什么歌？太好听了。”
    “瞎唱、瞎唱，贻笑大方。”
    “怎么不唱了，接着唱啊，好听极了。”
    “没了，就想起来这几句！”黄瀚实话实说道。
    这首歌后世到处都能听得到，而且貌似都是唱这几句，其余部分黄瀚真是一个词儿都想不起来。
    沈晓蓉连忙跑去拿来纸和笔，道：“我刚才没注意，你赶紧再唱一遍，我要记下谱子和歌词。”
    “我有个建议，这首歌你可以来个中英文混搭，中文部分就用我刚才唱的，你自己续上英文部分。”
    “这主意不错啊！”
    “当然，妥妥的金点子。”
    陆瑶翻了个白眼道：“嘚瑟！”
    接下来七个年轻人都一边喝酒一边唱：“月亮月亮你别睡，迷茫的人他已酒醉……”
    谁知道月亮还没睡呢，酒劲儿上来的萧蔷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黄瀚几个送沈晓蓉上火车后直接开车回三水市。
    进入冬季前，苏南省电视台反应水利设施建设现状的电视记录片《居安思危》引起广泛关注。
    诸多年久失修的水利工程简直是触目惊心，省里确实有至少一半领导对秦昆仑很有意见。
    但是以一把手为首的领导不但没有批评秦昆仑，还特意让他列席常委会阐述居安思危的重要性。
    秦昆仑功课做得足，表态一个冬天把年久失修的水利工程全部修缮绝无可能，但是可以提前储备物资为抗洪抢险做准备。
    还建议各市、县成立抗洪抢险指挥部，立刻进行演习。
    这些都是少花钱办大事的方式方法，省领导们从善如流。
    今年冬天整个苏南省都在抢修水利工程，与此同时各县市都在容易出现险情的长江段、运河段组织了抗洪演习。
    十一个地区都储备了大量编织袋、铁锹、砂石、木板等等抗洪物资。
    “全力企业”十一月底捐款五百万给三水市政府，这钱汇到公益办账户，三水市男女老幼都信任的邱老师、黄老师、朱校长组成三人团管理。
    这笔款项必须完全用于修建三水水利设施，市政府公益办每个月都会做报表公示，欢迎群众监督。
    黄道舟带了头，其他企业也积极响应。
    “华美风”、“中港实业”、“阳光集团”、“江河船舶集团集团”、“三汇集团”、“百度食品集团”、“芳华酒业公司”、“祥瀚法兰厂”等等几十家效益突出的单位都捐了一百万或者三五十万不等。
    公益办收到了水利建设捐款接近两千万，抗洪救灾的物资大量储备正在进行时。
    成胜利很忙，今年冬天，三水市大修水利到了收官之战，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水利工程的质量至关重要，最怕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最后毁于百分之一，导致九十九等于零。
    三水市所有参与修建水利设施的干群都劲头十足。
    因为苏南省电视台的《居安思危》电视片中出现了大量三水市干群奋战一百天大修水利工程的真实镜头。
    元月五号，三水市领导班子因为大修水利获得了省里的通报表扬！
    元月十七号，世界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海湾战争爆发。
    双方实力悬殊，胜负毫无悬念，中国韬光养晦埋头发展。
    中国人仅仅是在电视里瞧一瞧热闹，互相之间吐个槽。
    但是稍有见识的中国人都意识到落后就要挨打，一定要自强不息。
    原本轨迹，海湾战争开打时，二十一岁工龄五年的黄瀚已经是物资贸易中心的元老级办事员。
    同事们之间热议的话题就是伊拉克能打多久？美国会不会如陷入越南战争那般？
    谁知道每天看电视，看到的新闻都是飞机轰炸。
    大家这才知道，时过境迁，战争的方式方法已经发生了改变，英雄端着步枪打击侵略者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放寒假的黄瀚回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基本上是闭门不出。
    他一边看原著，一边回忆电影剧情，剧本写得虽然慢一个小时都不足一千字，但是不存在难度。
    写作对于黄瀚来说真的是轻车熟路，况且写这部剧本完全不是创作，是赤裸裸的抄袭，更加容易。
    黄瀚不出门，不表示同学们不来家里，王慧玲每天都来，黄瀚写作时，她就乖乖的在一旁看《阿甘正传》原著，帮黄瀚添茶倒水……
    由于上一次被睡梦中的黄瀚差一点突破了禁区，王慧玲更加温柔可人，估摸着她是真心想更进一步。
    可是黄瀚实在不想伤害她，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忍了。
    少男少女，最玄妙的就是这种欲罢不能，欲说还休，若即若离，难舍难分的调调儿。
    写作间隙一个知情识趣的美女投怀送抱，卿卿我我一番，任谁也做不到残忍拒绝。
    反而是陆瑶来的次数最少，有可能上学期间天天在一起腻味了，难得放假，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缘故。
    黄瀚在干什么？
    所有的亲朋好友包括宋解放、陈义华、马市长等等三水市领导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人人都想象不出黄瀚怎么就能写英语剧本。
    为此邱老师还来看了一次，她看了看黄瀚完成的几万字后连夸写得好！
    黄瀚很谦虚地请邱老师帮着修改。
    邱老师笑着摇头，说她这点英文水平仅仅是能够读得懂，就别丢人现眼了。
    没几天，安绍飞夫妻俩带着俩孩子回来了。
    当天奉命行事的他们俩就来黄瀚家拿走了完成的一部分剧本。
    那是邱老师命令他俩认真帮黄瀚修改语法上的错误，还要求他俩不能改动情节。
    他俩都是去美国留学拿到硕士学位的，又是高中、大学里的英语老师、副教授，英语水平可见一斑。
    三天后，看完、修改了几万字书稿的安绍飞夫妻俩就在邱老师面前夸奖黄瀚了。
    那是因为黄瀚的语法错误不太多，他俩都觉得剧本中的故事、情节构思、人物对话妙不可言。
    他们认为黄瀚能够把英文作品写到这种水平，已经难能可贵。
    基本上是足不出户，每天能够写作十几个小时，黄瀚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眨眼间又是除夕夜！
    今晚不写作，和亲朋好友一起守岁。
    大年三十晚上，邱老师一家子依旧是和黄瀚家的亲朋好友一起吃年夜饭。
    九一年了，这已经是第十个热热闹闹的年三十合家欢。
    绝大多数亲朋好友用非富即贵来形容毫不为过。
    舅舅张禹根家已经没有了穷人，也没了真正意义上的农村人。
    都进城了，都住上了商品房，甚至于在沪城、首都拥有了房产。
    大表哥张月生如今手里有六艘一百吨左右的内河钢铁船，三艘两千、三千吨的江海货船，净资产达到六百多万。
    他爱嘚瑟，头总是昂着，黄瀚见到他后立刻让他低头看路，别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无端惹人讨厌。
    说这话时舅舅就在身边，他这段时间负责“自强建筑公司”实验小学新校区工程的材料、用工核算，职务项目副经理，二把手，妥妥的实权派。
    见黄瀚不满意大儿子一副傲慢的样子，也开口训斥道：
    “我不止一次让你低调做人，你还是这副让人见了就讨厌的样子，你再敢不改，信不信我当众抽你！”
    原本轨迹的九一年，张禹根已经过世七年多了，大表哥和五表哥、六表哥办厂发了财后不可一世，他不知道因为傲慢得罪多少人。
    如今的大表哥依旧发了财，但是不一样了，被舅舅训得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胆敢回嘴，张禹根真的有可能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黄瀚很“老卵”地拍拍他的肩膀，由衷道：“有爸爸教育的感觉最幸福，你就偷着乐吧！”
    大表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幸福着呢！爸爸，你骂得对，我以后一定改！”
    小六子张吉生跟原本轨迹完全不一样了，自从娶了在公安局工作的老婆后被老婆和当上公安局政委的老丈人管得死死地。
    有人管真心不错，如今的他西装革履，还因为读夜校拿到了中专文凭，脸上多了点知性，完全没了那种暴发户的嚣张。
    他的土石方承包工程公司越做越大，股份是起家的三十几个兄弟共有，公司凝聚力很强。
    小六子占股百分之三十二，价值不低于八百万。
    二表哥张菊生一如既往的谦恭，他是“自强建筑公司”下属公司一把手，这种公司一样的属于挂靠性质。
    他的公司是“自强建筑公司”下属几十家分公司中最有实力的，他占股超过三成。
    如今公司里有大型机械几十台，塔吊足二十台，算下来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万。
    其实最有钱的应该是五表哥张秋生，他的以设计、制造波纹管、膨胀节为主的“全新集团”，九零年营收五千万。
    张秋生牢记黄瀚的要求，不接受任何亲朋好友来厂子里上班，不跟其他人合伙独立自主。
    “全新集团”的净资产已经达到四千万，除了黄瀚占股百分之二十，张家庄村、刘庄镇政府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全是张秋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