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次的回眸

张生夜读书


“大家自听了,我也自说,全没些忌讳,是不是这个理,自有定评。大家想想,这潇湘馆什么地方,那是齐整整进,*裸住。外边爷长爹短的,自有三六九等,错不得一点,里边都一样了,大家都是客人,都平等了,见不得谁高谁低,就好答话,好结识,譬如外边不好说话的,里边就成了朋友也不定,这是其一,好结交。这二呢,潇湘馆什么地方,那是高高的门楼,深深的院,衙役般汉子傍门边,那没钱,没势的,见了先怯三分,怎进的去消遣?但凡进得去的,非富商既官吏,这其二,有贵人。其三呢,不说也罢,提提也无妨,里边女子也有琴棋书画不在一般腌臜读书人之下的,仰慕之间,也增长不少知识。这且不说,但第一第二,入得去,能结交多少有头有脸人,大家熟了,彼此有个照应,我也长些见识。你们不总是,盼着我一朝富贵,直说了吧,就指着它,潇湘馆呢!”
    说道此处,公子自低了头再不言语,心早跑小桃红那去了。
    沉吟半支烛,张员外突然想起一个人,不由说道“论理你自己的事,要你自己做主吧,只是别误了读书是正经。爹老了,不跟形势了。但是,这事情终究要请了县台老大人的示,他场面上人,倒要请他拿个主意才是。”说着站起身,拄着棍,由小婢安排歇息去了。去不久,远远传过一句话:“好吧,不早了,睡吧,点灯熬油的,全没些正经。”
    “唉,孩大不由娘,你有老婆了,娘懒得管你那么多。”老娘颤巍巍起身由丫头侍候歇息去了。
    “郎君,爱哪哪去吧,只是别忘了按时回家。我这一品夫人命,说不的就指靠潇湘馆了。”老婆拿起神鹿奶粉,一路走去,“娃呀别哭,喝了粉睡觉,这神鹿可是名牌呢。”哄小曼曼睡觉去了。
    “那可不,鹿乃我朝祥瑞之物,喝了鹿的奶,天下任我拽。”公子伸个懒腰,唉,耳边传来三更鼓,这会开的真是苦。
    批也批了,斗也斗了,我这少壮派是遏制不住了。待俺露个芽儿,冒个尖儿,瞪着眼儿,望着天儿,蹬着腿儿好大世界里忽悠忽悠。
    念至此,公子起身下的楼来,进后花园,穿花过径,登上凉亭,搭眼远眺那一片灯火辉煌,姐呀,且忍耐几日,待我读了诗书,博得功名,再过那好日子不迟。
    思绪万千,站了半响,公子下的凉亭,凄凉凉一路来到苦心斋,摸索着开了门,试探着移步到后墙,伸手推开墙上挡板,一股光齐刷刷射将进来。
    “好大个灯”公子暗呼,看将过去,单见灯光下,那王衙役,正蜷了腿,斜斜靠在太师椅上,左手抠着脚,右手执了杯,哼哼唧唧,神仙般饮酒,听见响动,转头看过来:“怎么,张公子,你家泼天的富贵,又要沾公家的光啊。”
    “咦,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我这叫凿壁借光,再说了,难道你这光只照的了官府,就照不的我这小小平民?你不说这话便罢了,说起这话,真惹起我一肚子牢骚。对了,你们头不在吧?”公子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放心,放心,不定哪儿逛窑子去了呢,这会正在哪个娘们怀里逍遥游呢,你没见今天换枝大烛么?他哪有心在这儿当值?不过灯点的亮亮的作幌子罢了,倒是苦了我,瞪着俩眼监视着,茅房都去不的,唉,当官好啊,明天我也写申请,死活加入锦衣卫,入了组织好作恶啊。”
    “得得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值更还喝酒,你要窝里反啊。全没点潜规则防范意识,看你这水平,也当不的大官。”公子一屁股坐下,伸开那灌铅的腿儿。
    “行,我服,我不是东西。别摆活我了,你说你牢骚,牢骚什么呀?”衙役放下酒盅,转身过来,表达来自官府的温暖。
    “不知道吧,小样的,就你们这值更室,都是征用的我家的,整整十年了,楞没给半个子啊。”顿了顿:“你说,这光,我借的不?”
    “借的,绝对借的。权当租金了,哈哈。”衙役大笑起来。
    “唉,这就对了。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好了,不给你废话,我要读书了。”公子说着,站起身,抓过头顶绳子,解开辫子,接在一处。
    “公子,你可别想不开啊,可这也不是个地方啊,你这是唱哪出啊?”衙役疑惑着着,动了几步,又停下身。
    “去去去,没文化,真要命,这么经典的动作片都看不懂。告诉你,这叫头悬梁。哈,哈,哈,哈,”公子打个哈欠,顺手摸过案头锥子,嚓,一下攮将进去。
    “啊。了不得了,不得了了,见红了,救命啊。”衙役大叫,看着血,自公子肩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叫,再叫,打扰我清修,不行给你一下,你看你这更值的,楞粗个脖子挺不住脑袋,阳痿也是,不年不节的,叩什么头啊,我可受不起。”公子摇晃着锥子。
    “别别,你这也有讲吧?”衙役觉得自己眼睛要瞪破,赶紧把眼珠按了回去。
    “那是,告诉你,这个动作更经典,这叫锥刺股,我不过挪个地方,求个新意而已。好好学吧,小子。”
    “是是,我的好好学,好好学,学,学。”衙役打着酒嗝,回到椅子上。
    眼见衙役挪着步,慢慢退回去,公子翻开《诗经》摇头晃脑酸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子曰,窈窕淑女,君子好球;子曰,球大而温,不已抱乎;子曰,恁大个球,咋就进不了十六强呢?”
    子曰……
    “咦,黑了?哎,我说你干嘛呢,干嘛呢?没见我正学的上瘾,误的我这苗子不打紧,江山社稷,谁打理啊?”公子啪的合上《诗经》,重重一按,甚是惋惜。
    “行了,公子,你省省吧,没见我正换烛呢?”衙役迷迷糊糊说道。
    “放你的滋流子屁,黑灯瞎火的,我能看见啥。哈,哈。我我伸个腰。”公子打个哈欠,站起身。
    “行了,公子,睡去吧,几更了,鸡要叫,天要明了。”点燃蜡烛,衙役操起酒盅,喝口酒说道。
    “喔,喔,喔,”远处谁家鸡在叫。
    “可也是呢,我真困的不行了。那你忙着,我走了。”
    “走吧,走吧,身体要紧。”衙役再饮口酒。
    “可也是呢,可折不的这本钱。”说着这话,烛光越发亮起来,公子松开头发,慢慢盘上。出的门,摇摇晃晃,高一脚,浅一脚,回到卧室。
    “回来了?”婆娘翻个身。
    “嗯。回来了,你咋还没睡呢。”公子燃亮烛光。
    “孩子一会哭,一会闹的,咋睡的着?对了,水在桌上,点心也在,吃点睡吧,还有,别忘了洗洗脸,洗洗脚。”
    “行,行,别唠叨了,好不,一整天,不得点清净。”公子不耐烦。
    “唉”婆娘转身睡去。
    洗涮毕了,公子上的床来,躺将下来,伸手过去。
    “啪”公子只觉手臂一阵热辣辣的疼,龇牙咧嘴。
    “干嘛呢,干嘛呢,我累,别着我。再惹我,跟你急。”婆娘狠狠说道。
    扑通,公子一颗心,落进水井中,凉凉的,没有打捞处。
    转身坐起,娘的,这整个惹不起啊,这都一个多月了,天天这句话,没了你,我还过不成了,真把老子惹急了,休了你,也不定,这哪是娶老婆,这简直是受罪嘛。公子忿忿的想了好大一会儿,理不出个头绪。
    索性横下一条心,下的床来,拽条被子,一路后花园走去。
    一路狠狠无语,公子来到苦心斋,摸索着开门,忽然转过一个念头:不对,被那衙役发觉了,定要起疑,说不定,明天就有我夫妻不和的谣言传遍大江南北,毁我家庭形象,罢了,罢了。
    思至此,公子悄悄折身回返,绕着花园转一圈,月光青青照,没个温暖处。
    罢了,罢了,公子扯一把枯草,来到凉亭,在那地面上搽了又磨,磨了又搽,且喜的那光滑的大理石,原是干净,眼见的没了灰尘,公子放心的铺下被子,躺下,折过被子,盖上,端的好,被子大,身子小,不费料。
    好个清净处,听着虫儿莺莺叫,公子心满意得,天天这样也不赖啊。
    神飞思往,悠悠接千载,公子做起一个人的营生。
    哎呦,咋,这凉呢,腰疼,疼。躺不的多会儿,公子龇牙咧嘴,侧起身子。
    哎呦,咋,这凉呢,膀子疼,疼。躺不的多会儿,公子龇牙咧嘴,没得安身处。
    定定看那月亮,苦苦不能入眠。
    哗啦啦,哗啦啦,一阵凉风吹过,眼见的那月亮躲进乌云,公子不禁打个寒战,转身瞧瞧花园中那口枯井,却是模模糊糊瞧不清晰。
    疑神疑鬼的,公子到笑起自己来,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公子突然听得井边传来回声,咦,不对呀,哈哈,怎么变成嘿嘿了呢?
    哈哈,哈哈,哈,公子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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