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次的回眸

阎王府由来


砰砰,砰砰,一阵急促敲门声。
    曼曼停住话,向门口望去,又转头望向男子。
    “什么事,三姨太?慌里慌张的,进来慢慢说。”男子托着嘴巴,淡淡说道,眼皮都没翻。
    “得令,”话音未落,闪进来位女子,婀娜多姿,杨柳扶风,款款门口站定:“了不得了,老痴呆总统又发疯了,老板,你看如何是好。”
    男子像是没有听到,指着曼曼说:“认识一下吧,这是新收的,叫做曼曼。”
    三姨太转脸看去,见曼曼正盯着自己,忙不迭的说:“活罪,活罪,我这老眼昏花,倒是怠慢了新来的娘子。”说着话,折下腰,向着曼曼深深到个万福。
    曼曼忙站起身,双手罩着房子:“我,我,你好,你好,姐姐好。”
    “哈哈,看你窘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找三姨太好了。”老板这才站起身,笑着说道。
    “是呀,是呀,娘子的事都包老身身上。”三姨太向着曼曼说,又转头看着老板:“当家的,曼曼,曼曼是干什么的?三流九教,没有这一行啊,难道这是新行业不成。”
    “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她身上这规矩就改了吧,别问干什么的,叫曼曼就是了。”曼曼看到老板对自己眨下眼。
    “好吧,好吧,曼曼妹妹,你这一来,可改了规矩了,瞧我们都没名没姓的,前世干什么的,就叫做什么,真见的老板疼爱你了。”曼曼听来,三姨太对自己到有些羡慕,肚中却暗思,我才不在乎叫什么呢。
    见老板绝口不提总统发疯,三姨太很是识趣,对着门口喊一嗓子:“都进来吧,侍候老板更衣。”
    “好耶,好耶。”
    “来了,来了。”
    “干活,干活。”
    曼曼听得一片嘈杂,眼见进来五六个女子,都穿着白衬衣,黑色迷你裙,赤着脚,那腿白的直晃眼,叽叽喳喳,围住老板。
    这个说老板你瘦了,那个说老板你白了,另一个说老板你该刮胡子了,还有个道老板你看我是不是更性感了。
    “别叫了,别叫了,全没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成什么样子。”三姨太掐腰说:“没看见新夫人么?”
    这一声不打紧,吼的众女子都止了声,停下手,显是对三姨太甚是服从,齐齐弯腰九十度,向着曼曼:“夫人好。”
    “跟遗体告别呢,这是,真气死我了。”三姨太狠狠的在原地转一圈:“算了,快侍候夫人更衣。”
    遗体,什么话,这是,曼曼一愣,刚要张嘴,见的过来三四个白衬衣,忙在床下捡起钙奶片,盖住房子换了话说:“自己来,我自己来。”
    一泡尿的功夫,两人收拾停当。
    三姨太也没闲着,顷刻间把卧室收拾利索。
    “走了”三姨太发令,听的这话,众星捧月也似,侍女们围住老板,跟着三姨太出了卧室门。
    这是什么地方?曼曼疑惑着,慢慢走在后面,细细观察。路面全是鹅卵石,窄窄的,容得三四个人并行;路两边,隔五六步,立着一名女子,短发,赤脚,脸上看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个个面无表情,一样的冷艳,只是从衣服上能分的开来,虽然都是一身黑衣,但曼曼仔细分辨了下衣服,到像是看了场服装展销会,古今中外,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甚至还有一位*着身子,只是腰部围了一张兽皮。
    见曼曼看着自己,穿兽皮的女子,微微对曼曼一笑,曼曼也笑笑。
    走了好长一段路,曼曼听得叮咚叮咚的泉水声从上面传来,抬了头,方见十几米高的头顶上方全是石壁,洞顶的水,滴落在路两边的小溪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原来自己走在山洞中,有了这个念头,曼曼忽然奇怪起来,又往四周看看,没有,一盏也没有,曼曼的眼中看不到一盏灯,更没有发现光是从哪个地方传来。可是,自己看什么都是清清楚楚。
    “咦,这是什么鬼地方?”曼曼纳闷至极,不禁发出声,自言自语一句。
    “哈哈,这确实是个鬼地方。”老板朗声大笑中带着悲伤。
    鬼地方,听得这三个字,曼曼不禁毛骨悚然,抬了头,发现老板正满脸关切,看着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曼曼怒目而问。
    “我,我是这里的大当家啊。”老板说着话,抬手指向上方,曼曼跟着看过去,见头顶前方石壁上有三个方框,每个方框里面,弯扭七八的有一些线条,深深嵌入石头内,仔细瞧瞧,到像是三个字,不过实在认不出写的什么。
    “不认的了吧”曼曼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阴森的从老板背后传来,接着走出来一位穿着破烂长袍的男子,满脸满头都是毛发,分辨不清哪是胡子哪是头发,走过来,立在曼曼面前。
    “啊”曼曼大叫一声,后退数步,趔趔趄趄,老板跟上来,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不认得,我教给你。”曼曼捂着砰砰简直要跳飞的心,听见声音从那一堆毛发后面传来:“告诉你,要好好学习,尤其是要好好学习古文字,总是不听话,小心以后找不到家。”说着话,男子举起手,向着石壁比比划划,倒像是写字的样子,随着手指的移动,曼曼见三个字从石壁上显现出来:“阎王府。”
    “就这三个字,好好学吧。”说着话,曼曼见那长袍男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谢谢你了,甲骨文先生”老板松开扶着曼曼的手,冲着空气抱拳。
    好一会儿,曼曼清醒过来,揪住老板的衣服,疯狂的摇晃:“你是谁,你是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老板不说话,一任曼曼厮打。
    不知过了多久,曼曼声嘶力竭,全无半点力气。
    “好了,宝贝,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老板饿了。
    “是了,妹子,别闹了,身子要紧。这地方,早晚都要来的。人人逃不脱,认了吧,认了就好了。再说了,我们老板对你多好啊。”一直沉默的三姨太,过来拉住曼曼的手。
    曼曼不再说话,一任三姨太拉着,木木的跟着三姨太移动,活的心都有。
    一张大大的圆桌,老板、曼曼、三姨太并几个侍女,团团围坐在一起,共进早餐。
    新入伙的人,免不得要听一番历史,三姨太这阎王府待了几百年,当然自是由她主讲。
    席间曼曼得知,这三姨太,乃明朝太祖的妃子,第一天被临幸,才要见得了光,可谁知,第二天太祖就归了西。太祖归西,妃子被遣散,流落到江南,一户诗书人家,作了三姨太,可没几个月,夫家被抄,三姨太因是先帝旧人,得捡一命。过了这事,看着光景一天不如一天,三姨太索性,削发为尼,只是不改这身姨太太的装束,为念着一辈子那几个月的好光景,是以涅槃后来到这地下府邸,还是姨太太的装束,喜人以三姨太相称。
    那老板,倒是新来的主儿。只不过,三姨太提到老板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老板突然板住脸,一言不发,看看不是个事儿,三姨太转而摆活起老阎王来。只是,不似那人间,老板不是阎王的菜籽,老板和阎王没有任何关系。不如人间,一个个的老板都阎王似地,公家的老板没命的送黑钱,收黑钱,私家老板没命的挣钱。
    “我在这儿住了几百年,知道的事不能算少”三姨太甩开满头乌发,轻启朱唇,一口洁白的牙齿闪出冷白的光。说话间拿起一个苹果,红红的皮闪烁冷白的光,在手内揉搓一会儿,随便从桌边陶盘中捡起一青铜小刀子,细细削皮:“这苹果也不如太祖年间的好吃了,那时候苹果根本就用不着削,熟透的苹果,在手中揉搓一下,皮就下来了,哪像现在”说着话,三姨太扫视大家,见大家都低了头,只顾塞饭,赶忙回到正道上:“我还是说说老阎王那些事儿吧。”
    大家刚才看到了,甲骨文,那三个字,就是老阎王留下的,这几个字,断断续续,倒是刻了千年。
    几千年前的某天,阳光正好,阎王坐在群山间,雪松下石凳上,当然那时,阎王还不是阎王,生前的阎王叫元谋人。阎王窥视着不远处一只雪虎,拿着树枝比比划划,想着怎样才能以最少的比划,简洁而形象的画出老虎的样子,老阎王是要造字呢,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写出个甲骨文的虎字。
    可是也许他太专心了,全没想到另一只雪虎,正窥视着他,向他慢慢靠近。当阎王终于以最少的线条,画出虎这个字,得意忘形自我陶醉时,虎怒吼一声,一跃而起,向阎王扑来。听的虎叫,阎王本能的滚地十八趴,躲过致命一击,然而,咔嚓一口,老虎还是撕扯掉阎王的一只耳朵,不过用力太猛,控制不住,摔将出去。一击不中,老虎怒急,再次怒吼,张开血盆大口,再向阎王袭来。可是,造化弄人,随着老虎两次怒吼,咯噔噔,哗啦啦,雪山裂崩,刹那间将埋葬老虎阎王埋葬在白茫茫雪山下。
    这样,阎王来到了阴间。
    “好玩,好玩,”一个白衬衣,站立起来,嚼着米饭,鼓起掌。
    来到阴间的阎王,还是想着要造字。但是,来到这儿,没有现实的事做了,他就想着给自己这个地方命名,首先造出的是“府”字。阎王思恋自己阳间的日子,青山绿水,好鸟相鸣,全不是阴间一切灰蒙蒙,死沉沉,因此这“府”字,表示一个阴暗、无聊、令人绝望的罪恶丛生的地方。
    造完这个字,阎王很是困乏,呼呼一觉睡过去,等醒来,已是几十年的时光轻轻流水落叶般飘过,地府内新添小鬼许多。望着黑压压众鬼,个个衣不蔽体,全没个辨别处,阎王想到要把自己从众鬼中区分出来,于是便思量着,为自己造一个字。想到自己是被虎嚼噬而体存魂散,而虎是阳间最凶猛可怕的动物,而自己又是第一个到得阴间的人,阎王便比照着老虎头上的笔画形状,造了个“王”字,表示凶猛、第一的意思。
    造完这个字,阎王觉得阴间“王”、“府”两个就足够了,以后新入伙的小鬼能找到家,自己能和他们区别出来,足矣,至于其他小鬼,生前干什么叫什么得了。
    于是把这两个字,刻在石壁上,如此平平静静,两个字挂了几百年。
    忽一日,新入来一个小鬼,穿的是金缕玉衣,看见“王府”两个字,硬是说这儿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家,要阎王搬出去,不然他就要命自己的三千甲卫兵拆了这“王府”。
    阎王自是不怕他,阎王想,你那三千甲卫兵兵,算个*鸟毛毛啊,我在这儿上千年了,这地盘都是我的人。不过,虽然闲了千年,阎王手痒痒的狠,可阎王是讲理的人,和那金缕玉衣理论一番,才弄清楚原来是场误会。
    金缕玉衣并不是存心要霸占这个地方,实在是阳间时候,自己的家就叫作“王府”,自己呢,当然就是王子了。偏那王子又是有才的人,自小研究的古文字,本来当时的阳间流行的是篆书,可王子把自己的府邸名字写作甲骨文的“王府”,以示自己马立猪群,与众不同。所以,来到阴间,看见甲骨文的“王府”两字,当然当作自己的家了。
    听着王子一番忽悠,阎王思考起了另一问题,看来还缺一个字啊,得再添一个字,才能显示阴间“王府”与阳间“王府”的区别。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鬼,当了千年的鬼,阎王早已经失去造字的兴趣。且喜的,新入伙的王子,是个人才,命他造一字,以充鬼用。
    这王子端的厉害,不查字典,不上百度,信手写出一个甲骨文的“阎”字来,说很早很早时候,死去的人都叫作“阎”。阎王很是赞赏,命鬼匠慢腾腾把这个刻在石壁上。
    于是石壁上出现甲骨文的“阎王府”三个字,表示阴暗、无聊的地方住着一个死去了的很厉害的人变成的鬼。
    讲到这儿,三姨太,举起早已经削干净皮的苹果问:“谁吃,吃的举手。”
    “吃你个头啊,这鬼地方,吃不吃有什么分别?”老板懒洋洋的说。
    “可不能这样说吆,吃是一种形式,只要你坚持吃下去,记着做人的基本感觉,不定哪天投生呢。”话音未落,三姨太咔嚓一口咬掉大半个苹果,生生吞咽下去。
    “真的么,真的么。”老板站起身,抓住三姨太的手摇晃着:“你以前怎么没有告诉我啊。”
    “呵呵,猴急的样子,倒像我那夫君。你才来几天啊,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说不定阳间还留三分气呢。”三姨太咔嚓一口剩下的半个苹果入了口,鼓囊囊大嚼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谁稀罕在这儿当什么王呢,我要回去。”三姨太一句话,虽是模棱两可,却给老板打足了气,老板高举双手,向着石壁外蓝天。
    “我也要回去。”曼曼举起手,向着石壁外蓝天。
    “我也要回去。”刷刷刷,众侍女都站起身,举起手,齐声高呼。
    “得,得,就你们几个?哼,想的美。”三姨太指着几个侍女:“现在知道举手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在教室里不举手,不学习,成天浪荡,被校长骗个奸杀,真是活该。还想着回去呢,回去还不照样是社会的渣子。”
    “嘘”几个侍女被这句话唬的全软绵绵坐下去,扒在餐桌上嘤嘤抽泣。
    “还有你,也不是成气的东西,”三姨太转而指着曼曼:“呆呆坐半天,一口饭也不吃,还想回去呢,做梦吧你,回去你还会吃饭么?”
    “我吃,我吃。”曼曼说着话,双手抓起碗中米饭,把嘴塞了个满满当当。
    进完早餐,三姨太旧话重提,问阎王怎样处置发疯的总统。
    “这还用问,这个老东西活着的时候,横行世界,称霸全球,可没少杀人。”老板发话:“先关他一百年禁闭,不给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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