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儿?
白堕往伙计那头瞧了一眼,这一眼纯粹是下意识的,可他却从那伙计眼中看出了恍然的表情。
白堕不说话,等着对面开口。
“这八成是东家这几天忙叨的事吧,”伙计习惯将自家主事的两位分开称呼,这句东家,指的就是温慎,“那天程主编过来了,两人闲谈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说是什么一块大洋全当是比赛的报名费……”
白堕听了一半,转头就走。
铺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温慎没在堂里,白堕往后面去,他要找的人正低头在写着什么。
“四哥,”白堕叫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温慎手下的动作不停,只抬眼匆匆一笑,复又低下头去,“准备的过于仓促了,总得有个地方,把赏脸的老少爷们记下来才行。”
白堕过去,眼神略向下一瞥,见他在记着红帐。“怎么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他这倒不是抱怨,只是不解:“到底是如何赛法,你同细说说。”
温慎笔下已经完事了,两人到了前面,他把红帐交给伙计,才说:“前些天,我让程斐在大公报上写了篇文章,说是壶间醉于天津卫新开,举行拼酒大赛,烦有兴趣者,以一块大洋为准入费,当天天青蓝随意尽饮,最后以喝酒量大且清醒者为胜。”
他边说,边同店里的客人们颔首寒暄,白堕越看越是诧异,大家都刚到天津卫不久,怎么感觉这人哪哪都是熟人呢?
温慎:“到时候咱们选前三,这三个人一年的酒,我们壶间醉请了。”他说着,凑到白堕耳边,“我已经和天津卫各大酒楼商量好了,得了前三的人,到他们那里吃酒,甭管喝多少,只要喝天青蓝,都算咱们帐上。”
他这个动作,本意是便不欲其他人听见,偏偏之前的伙计离得近,给听了个真切,立马急了,“东家,这不得赔死啊?”
白堕和温慎听了,齐刷刷地斜眼去瞪他,伙计一哽,不敢再说了。
白堕不理他这头,只是暗暗冲温慎挑了个大拇指。
这其中的关窍不伙计不懂,白堕却看得明明白白。
新酒入城,最难的,便是打通同各大酒楼的关系。天津卫若不是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倾轧,先前何以会在如此昌盛的地界里,出现饿死人的事情?
天津卫里原本的造酒行、商会和酒楼之间的关系,仅仅用一年免费的天青蓝就打通了,他们这边何止赚了,简直是赚大发了。
他们用大公报传出消息,持报来捧场的,就算无甚背景,最起码在学识和层面上差不了。而方才的红账,是给那些并不识字的人准备的。
这些人从前在粮食上得过温、林两家的恩惠,听说了关于壶间醉的消息,无论如何都是要捧场的。
这其中有人的情分在,温慎在这种事上,永远妥帖的很。
唯一不足的是他低估过来比试拼酒的人,三开间的铺子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白堕和伙计忙活了半天,好歹清出三张桌子来,算做擂台。
从正午比到日西,最后比试的人成片地往地上倒,没有倒的也一个个脚步虚浮。所有伙计们都腾出手来,把醉了的人挨个送回去,忙得恨不能插个翅膀飞起来。
白堕不好离场,只得商量着把还算清醒的客人往出请,个中有纠缠的,这个活也不好干,到最后不勉口干舌燥。
有个人便依在门边上乐。
白堕寻声去看,就见李筹手里拎着个看似不轻的包袱,乐得见牙不见眼,“林掌柜,久见了。”
白堕向左右看看,没瞧见温慎,不待开口,李筹便说:“我是来找你的。”
这人之前扮成道士,同林家几次接触,尤其和锦苏还有些瓜葛。白堕听了他的话,立马把手边的事放下,想请他往后院去。
李筹却像是读懂了人心一样,摆手,“您家夫人问我拿药算计家中长辈,确属机缘,后面的阴差阳错多少有些天命使然的味道,我并未参与。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林掌柜,我今日来,是另有他事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了柜上,“这是您头两天孝敬给海爷的,我们老爷吩咐我多填了两倍给您送过来,还让我带了两句话。”
他说到这,便故意顿住了。
白堕知道他的意思,是以凑近了两步,露出郑重的表情。
李筹这才说:“这第一句,是说眼下的利益,尽是您该得的,当时天津卫各方势力角逐,海爷一心想要出面做个了结,可惜总寻不着理由,身在其中,又无法硬来,幸好最终林掌柜过来了,他才能多少尽了绵薄之力。”
白堕听明白了,这话是双方都想做同一件事儿,事成了,就互不相欠,亦互不相谢的意思。
海伊州是奔着救民于水火去的,自己的感激,一下子就把这事的分量压轻了,确实不该。
李筹那边接着说:“第二句是,眼下壶间醉向外铺盘子,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海爷填补您些,若是日后,我们有个山高水低,还请您救济。”
这倒有趣。
白堕听后乐了,“海老就不怕赔个精光?”
李筹摇头笑笑,该说的他说完了,便拱手告辞。
他走了没多大一会儿,温慎便从外头进来,看样子大约是送哪位客人去了。
白堕把方才的事情同他讲了,温慎瞧了一眼柜上的包袱,“你若是觉得不妥,便把多出来的钱还回去吧。”
铺子里还有些人没走,最后一场擂上的双方依然你来我往,加油打气的、呐喊助威的,不一而足。
在一片喧杂声里,白堕撑肘思忖良久,摇了头,“四哥,我收下,不是怕日后碍于你的面子,不好拒绝海老的要求,而是因为我觉得他是做大事的,真遇上了难处,总是要相帮的。”
他讲得很是认真,温慎低眸乐个不停,“按你这个性子,我是该劝你此时多问他要些才好,免得最后亏得太多。”
两人又玩笑了几句,擂台上的双方已经分出了胜负。
程斐派过来的小记者一直守在惹眼的照相机旁边,眼下终于等着时机,一把按下了快门。
人群散去,伙计看着地上成堆的大洋、空酒坛和写得密密麻麻的红帐,却没露出什么喜色,“也不知道亏没亏上。”
白堕双手环胸,“去算算不就知道了。”
伙计吓了一跳,回头憨憨地乐,“掌柜的,沈先生没跟过来啊。”
“数数你手里有多少钱,再去数数你少了多少酒,亏没亏这还不知道?”白堕提了他一句,那头伙计依然立在原地不动,白堕只得鼓励了一句,“去吧,亏了也不怕,我们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
说完正巧几个学生过来,说要帮忙,带着伙计走了。
白堕不再理会他们,倒是他自己的那句话,一语成谶。
这事第二天上了报,各大酒楼争相来铺壶间醉的货,天青蓝、御泉贡、剑沽暂且不说,就连两相酬的酒人家都照单全收。
而头一日尝过天青蓝的散客,也纷纷排着队来买,储备的酒很快便见了底。
这同他们到天津卫,才刚刚过去不到七日。
温慎商量着是回去拿酒,还是让陆云开来送,还没定下来的时候,温纾的电报突然到了。
上面只有几个字:请四哥即可返还北平,为姨丈奔丧。
枉说是温慎,就连白堕读完这封电报之后,都呆傻了半天,才问:“怎么会这样?”
而温慎只是沉默着。
白堕连忙让伙计去买车票,他本想陪着温慎一同回去,结果上了车,却被突然开口温慎赶了下来。
“天津卫刚刚起步,万事还得有人坐镇,你我同时离开,辛苦打下的局面,很可能便付之东流了。”
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白堕无法反驳,只能看着火车开进无边的夜幕里。
温慎回家奔丧的同时,并没有忘记把酒运过来。白堕这头做得顺风顺水,一度觉得自己比起酿酒,可能更擅长卖酒。
这日天门迎客,却不多见的进来一位女人,模样看起来约四十岁上下,打扮颇为时髦。
白堕觉得此人有些面善,却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那女人步履娉婷地过来,将手里巴掌大的钱包轻轻放在柜上,而后慢条斯理地从中挑出一颗木珠子,跟着弯起狭长的眼睛,笑了。
妈呀。
饶是白堕记性再差,也还是记得这个木珠子的。
那天临从北平出来,温慎买了两颗给自己拿在手里玩,后来一生气,在火车上顺手一扔,正砸到对面的女人身上。
白堕忙赔不是:“夫人,您真莫要见怪,那天……”
“那天倒是一桩好缘分的呀。”女人抢了他的话,她有着明显的外地口音,语调又软又俏皮,“若是当时知道,你就大名鼎鼎的林三爷,我也不用在天津卫苦寻这么多日了。”
“您……寻我?”白堕有些吃不准,“所为何事啊?”
总该不会是因为被砸了,而想要个说法的。
那女人掩口轻笑:“喔呦,自然是想问问,林三爷愿不愿意把酒卖到上海去了。”
【《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十八章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元满】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 【魁星阁】的这一本【《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十八章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十八章书看到这儿了佩服不佩服咱们的作者元满当然了最优秀的应该是您才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百年壶间醉》之 第二十八章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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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 这是什么玩意儿?
白堕往伙计那头瞧了一眼,这一眼纯粹是下意识的,可他却从那伙计眼中看出了恍然的表情。
白堕不说话,等着对面开口。
“这八成是东家这几天忙叨的事吧,”伙计习惯将自家主事的两位分开称呼,这句东家,指的就是温慎,“那天程主编过来了,两人闲谈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说是什么一块大洋全当是比赛的报名费……”
白堕听了一半,转头就走。
铺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温慎没在堂里,白堕往后面去,他要找的人正低头在写着什么。
“四哥,”白堕叫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温慎手下的动作不停,只抬眼匆匆一笑,复又低下头去,“准备的过于仓促了,总得有个地方,把赏脸的老少爷们记下来才行。”
白堕过去,眼神略向下一瞥,见他在记着红帐。“怎么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他这倒不是抱怨,只是不解:“到底是如何赛法,你同细说说。”
温慎笔下已经完事了,两人到了前面,他把红帐交给伙计,才说:“前些天,我让程斐在大公报上写了篇文章,说是壶间醉于天津卫新开,举行拼酒大赛,烦有兴趣者,以一块大洋为准入费,当天天青蓝随意尽饮,最后以喝酒量大且清醒者为胜。”
他边说,边同店里的客人们颔首寒暄,白堕越看越是诧异,大家都刚到天津卫不久,怎么感觉这人哪哪都是熟人呢?
温慎:“到时候咱们选前三,这三个人一年的酒,我们壶间醉请了。”他说着,凑到白堕耳边,“我已经和天津卫各大酒楼商量好了,得了前三的人,到他们那里吃酒,甭管喝多少,只要喝天青蓝,都算咱们帐上。”
他这个动作,本意是便不欲其他人听见,偏偏之前的伙计离得近,给听了个真切,立马急了,“东家,这不得赔死啊?”
白堕和温慎听了,齐刷刷地斜眼去瞪他,伙计一哽,不敢再说了。
白堕不理他这头,只是暗暗冲温慎挑了个大拇指。
这其中的关窍不伙计不懂,白堕却看得明明白白。
新酒入城,最难的,便是打通同各大酒楼的关系。天津卫若不是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倾轧,先前何以会在如此昌盛的地界里,出现饿死人的事情?
天津卫里原本的造酒行、商会和酒楼之间的关系,仅仅用一年免费的天青蓝就打通了,他们这边何止赚了,简直是赚大发了。
他们用大公报传出消息,持报来捧场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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