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恩公啊，谢谢你们救了小玉。下辈子就是让我们做牛做马也还不了二位恩公恩情。”老人拉着孙女激动得痛哭流涕。
  “陈伯你的孙女也叫小玉吗？既然与我同名，那也就是缘分了，所以这件小事情你们就不要记在心上啦。”
  我与梵音将一老一小两人扶起，把他们和众乡亲一同招呼到小店正准备庆贺一翻时，打远处又气势汹汹地过来一拨人。
  “让开，让开！”那是一群官兵，将人群分开，空出了一条通道。
  我很纳闷地看着他们，心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八字生得不好，怎么最近老是与官家纠缠不清啊。
  “下官参见梵音王子！”只见一身着红袍，头戴官帽的中年男人郑重其事地下跪到梵音面前。
  他的这一举动惊得四周的乡亲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才如大梦初醒般全全跪倒一地。他们或是兴奋，或是胆怯，或是好奇，或是惶恐地偷偷瞧着这个平日里为他们端茶送水，总是笑容可掬的男人。
  “你是何人？”梵音初次在乡邻们面前露出威仪。
  “在下乃南越国礼部尚书，祝容平，今奉南越太子之命特请梵音王子回府。”
  “祝尚书请起，劳烦你前面带路。”梵音牵着我的手迈过那些低头下跪的乡亲面前。我知道他的事情应该有了结果，现在是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了。
  可是我却不能跟着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因为太子并没有下诣派人来为我正名，所以现在我还是个逃犯，而且这里还有左耳和我的店。
  “王子，现在是你回去的时候了，可是小玉还得留下来。”我想挣脱他的手却没有成功，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拒绝回去一样，牢牢地抓着我不容解释与反抗。没想到梵音也有他专横的一面。
  “我清楚你心里的想法，你要相信我就跟我走。”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可是，左耳，还有我的店怎么办。”我不舍地回过头，看到左耳靠在店面前孤孤单单地离我越来越远。
  “店有左耳你该放心，左耳有店你也该放心。”他的话中时常有我难以想到的智慧，如此一来我无可辩驳地只有跟随在他身后。
  经过几日的周车劳顿，我们又回到了这事非的起源地——南越太子府。
  一下马，车梵音便被那些随他而来的王公大臣所围住，他们个个痛哭流涕，对王子的失踪自责不已。而我，在面对这曾经熟识的王府大院时却多了一分陌生与恐惧。就在我感到孤单想退缩的时候，那只大手再次从人群中伸出，一如既往地牵起我向府里走去。
  走过那条无比熟悉的青石小路，梵音将我引到正殿，此时殿内已经高朋满座，那原本热闹的地方在梵音与我进去之后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太子还是高高地坐在殿堂上方，不同的是在他怀里还依偎着一名娇小的姑娘。能在大臣与来使的面前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可见太子对那女孩的喜爱不是一般。
  梵音牵着我上前来向太子致礼时，我才看清那女孩长得果真十分像我。难道大家的传言是真的了？
  “你回来了？”
  我抬头仰望太子，不知他的话是在问梵音还是在问我。可就在此时，太子抬起怀里娇人的下巴，重重地吻住了那双香唇，女孩也很是迎合地勾住太子的劲项，发出迷醉的呻吟。我呆呆地望着堂上之人，他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子，而这里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太子府了。不过我的呆栗却换来太子意味深长的一笑。
［正文:第三十一章 物是人非］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我坐在庭院里，仰头望天，还来不及去思忖府上的变化，只觉得连这方星空也变了味道。回来时也遇到几个以前的姐妹，可她们不是避而远之就是对我毕恭毕敬，让人感觉心头堵得慌，而美罗阿妈与胡子爷却是一直没有见到踪影。
  “姐姐就是王玉？”随着一声轻笑，那娇娘便自个坐到我对面，身子向桌上一倾，只手托起下巴将脸凑到我面前。
  月色中望着一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心里自然不会高兴到哪儿去。我朝她笑笑准备离开，却再次被她叫住。
  “姐姐是要走么？”她仰起一张俏脸笑嘻嘻地望住我。
  “你有事吗，我要回屋休息了。”还是不想正视这张脸。
  “玉姐姐是回来为太子和我的大婚祝贺的吗？”
  她巧笑盈兮，我一遍茫然。见我没有回答，她起身飘到我面前。
  “如果姐姐不是回来祝贺的，那你还来这府上干嘛。”她嘴角一扬：“太子对我很好，你也见到了。”
  原来她是在向我示威，不过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回这太子府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我想了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太子比较喜欢养闲人，所以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吧。嗯，你放心，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贺礼不会少了你们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屋了，未来的太子妃。”我朝她送去谄媚一笑后转身离开了庭院。
  什么啊，刚回府就在个小女娃身上吃了憋，转念一想还是早些离开这儿的好，免得让不吃羊肉的还惹上一身骚。对，我还是得回小渔村去，那里有我有店，虽说不大可也是属于我的东西，总比在这里寄人篱下的强。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梵音的房门前。
  “梵音，我还是想……”我一边说一边推门往里走，还没说完的话却被这一屋子的人吓得咽了回去。
  梵音，太子，云大夫，身毒使节，个个抬头望着我，无一不在指责我的冒失。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打扰了。”我连忙点头认错，往门外退去。
  刚出门不一会儿，梵音就走了出来。他朝我宠溺的一笑：“我现在可又是王子了也，你怎么也得给我留点威严吧。该有规矩的时候劳驾你还是讲点规矩啊。”
  我接受他这种温和的指责，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回渔村去。”
  “现在我还有要事与太子商议。”他不悦地皱了皱眉，“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好吗？”
  “好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其实我也就是想跟他打个招乎，如果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我早就自己走了。反正现在他的事也有了着落，而我，即使谁也没说，但是从大家的表现来看，也已经不是个罪犯了。
  哎，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真的让人太不舒服了。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走进一方小亭里坐下，亭前那一池枯萎残败的荷叶看了更叫人觉得凄凉。远处是太子的寝殿，因为他大婚将至，那里早就装饰得喜气洋洋了，一排大红的灯笼亮堂堂地挂在飞翘的屋檐下，印得这个冬夜也温暖起来。
  我想起第一次跨进那间大房子时的情景就会心里发毛。黑漆漆的房间充斥着腐朽，血腥的味道。那时的太子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恐怖凶残，也就是那次差一点就死在了他手上。现在想想他可能是得了什么病，或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了没有。
  “哈啾！”我揉了揉鼻子，“该死的梵音，事情谈完没有啊。”
  我刚想起身，一件厚厚的披风就搭在了我肩上，随之飘来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云大夫？我有些吃惊又有些兴奋地转过身。
  “傻瓜，你真还在这儿等啊。”看到的却是梵音那张招牌似的笑脸。
  “不把这事解决了我睡不着。”我系上披风，留恋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我不想留在这里，反正现在好像也没有人把我当杀人犯了。回店里会让我觉得舒心一些。”
  “这里吃好住好，还比上你那间小店吗？”
  “不想跟你开玩笑。”我白他一眼。
  “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以前的姐妹见了我像躲瘟疫一样，而我除了整天跟着你转悠，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我又不是太子请的客人，你说我还呆在这里算个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之前是我没想到这些。我只是想在我离开南越之前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毕竟这分同甘共苦的情分很值得怀念。”
  他朝我苦笑：“现在我以梵音王子的身分邀请你，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恐怕就只是个云游四海的和尚了。”
  我答应了梵音，因为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落漠。
  我心事重重地往屋走，冷不防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进了黑暗的墙脚。未等我看清是谁，那狂风般暴虐的吻便硬生生地压到我的唇上，他狂躁而激烈的吮吸像是一种惩罚，我尝到了一丝鲜血的咸腥味。不行，再这样下去非被他吃了不可。我抬起腿向他的“命根子”踹了下去。果然在一声沉闷的吼叫声之后，我被重重地扔了出去。
  疼，我眼里掬起泪花，可现在也已顾不得许多爬起来撒腿就想跑。谁知还是被那双从黑暗中伸出的大手给擒了回去。
  “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啊。”
  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太子？”
  “你还认得我阿。”他一脸细密的汗珠说明我刚才下手的确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