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我别过脸暗暗地笑他活该。
  “笑什么？”他目露凶光，愤愤地抓着我的双肩。
  “痛啊，你又发什么脾气？”我向他叫嚣着。
  “痛吗，你得再痛苦一些才能对得起我。”
  说着他将我重重地压到墙上，还来不及思考，又是那惩罚的吻狠狠地掠夺了我的双唇，我想故计重施，不料刚一抬脚便被他压了回来。作为处罚他伸手掐住我的喉咙，“你就不能学乖点？”他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我一口气没上得来，差点晕了过去。
  “太子，是你在那边吗？”一个娇柔的声音从回廊中传来。
  “紫苏，你怎么还没睡？”他终于松开了我。
  “你不在我睡不着。”
  恶心！我按着胸口大力吸了口气，推开还压在我身上的太子。“你老婆叫你了。”
  “老婆？”
  不等他多问，我一把将他推到明处，瞬间一个俏美的小人便飞来将他缠住。好险，就知道这个太子府呆不得吧，我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玉。”一个声音从头顶降落。
  又回来了啊，我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云大夫？”我吃惊地看着那张清雅的脸庞。
   随他走到回廊里，我翻身坐在栏杆上，他斜倚在一边。夜凉如水，我和他相对无言。我们像是离别多年的朋友，有很多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曾经过往已经变成了我们之间的隔阂，美好的变成羞怯，无助的变成埋怨。这个时空似乎不容许自由恋爱的存在，如果他没有背负这么多的责任和道义，而那时的我也不是受人摆布的小丫鬟，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能有个幸福的未来呢。难过的是历史不能假设，而我又记起了所有的过去。我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地拯救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置于不顾。如果没有他，我的故事或许早就结束了，可是……哎，冥冥中，一切早有安排。
  “很对不起。”他淡漠在看着远方，“那个时候不能选择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我傻笑着低下头，“人在这世上总有些不能随心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选择带你走，你还愿意吗？”他转过身来。
  我望着他那双充满惆怅的眼，流出了泪：“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玉丫头了。”
  他淡淡一笑，重新靠住栏杆，夜风吹散他眼里的水波，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正文:第三十二章 玩笑］
  从云大夫那里得知，阿妈和胡子爷被太子派到王城去服侍老国王了，南越王患了重病，已经不能独立活动，现在朝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处理。自从紫苏，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到了府上，府里那些原本与我要好的姐妹都会无原无顾地被辞退，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原由，所以现在还在府上的姐妹们才会以这样的态度对我。盖托将军也在梵音与太子的计谋中露出了马脚，现在已经被太子软禁在府上，只等梵音回来处理。
  我想这些事在云大夫轻描淡写的背后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南越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患上重病，盖托怎么就会老老实实在等着受审，而太子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举行婚礼？只是他们不愿意说我也就不愿意去想了，有话不是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吗？
  这日无事，天空又下着绵绵细雨，我无聊地爬在窗户上对着屋外那片空地发呆。雨水浸润着泥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忽然一株嫩绿的草芽从土里钻了出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也全是细小的嫩芽，春天到了。我的情绪莫明地兴奋起来，捱过那个多事又漫长的冬季，春天终于悄悄走来了。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从窗外传入。
  我抬起头看到他棕褐色的头发上细细地洒满一层水珠，像是顶着一头的白砂糖。
  “你去偷过糖啊？”我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那些破土而出的新绿之上。
  “偷糖？本王子不喜欢吃糖。”
  就知道他会犯傻啦，我指了指梵音的头：“你那一头白花花的东西不是糖么？”
  他拍了拍头发，落下一些水珠，他恍然大悟，接着把脑袋伸进窗户冲着我一阵乱拍。
  “送给你了，接住啊。”他哈哈大笑，像个小孩。
  “住手，讨厌啊。”雨水洒了我一身，“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于是伸手揪住他的头发。
  “痛，痛！我认错了。”虽然嘴里叫疼可他还是乐呵呵地笑着。
  梵音抬起头时我才发现他眼角的泪珠，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痛出来的。
  “小玉，自从上次捉完强盗回来你的胆也大了，下手也重了啊。要知道你这样欺负外国使者可是犯法的哟。”他摸了摸还在痛的头皮。
  我朝他撅了撅嘴没有回答，却指了指地上的嫩芽说：“春天到了。以前一到春天就会约上一群朋友一起去春游，大家背着大包小包的吃的，找个公园聚在一起观山赏水，然后大家天南地北地闲扯再胡吃海喝一顿。对了，还会放风筝，大家牵着自己的风筝一统乱跑，不管有没有放上天都会乐开花。”原来春天也会带给人无限的思念。
  “好美。”梵音靠着墙，仰头望着细雨迷蒙的天，“你说的这种日子感觉过得好美。如果可以，我也想这样过上一天。”
  “当然行啊，等哪天天气好，我们一起去春游吧。不过之前你得帮我做风筝。”
  “我从未见过什么是风筝，恐怕帮不上你。”
  “不担心，你只负责做些粗活就行。”
  “呵呵，你倒会使唤人，让堂堂身毒王子给你打下手啊。”
  “爱做不做，随你。”
  梵音笑了笑，叹道：“如果能带上那迦该多好。”
  “你说它醒来能找到我们吗？”这才想起梵音还有个朋友还在冬眠。
  “当然，它的本事大着呢。”他揉揉我的脑袋，“看来你也喜欢上那迦了。”
  我点点头，想来在这里我的朋友真的不多，而那条憨憨的大蛇应该算是一个吧。
  “王子，您在这儿啊，大家都在等你呢。”一名身毒大使忧心重重地跑了过来。
  梵音皱起眉跟他走出两步，回头提醒我说：“小玉，我们就这样说好了，有时间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啊。”
  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他才安心地离开。不知道如他这样一个童心未泯的王子是否真的有能力应对国内纷乱的局事。
  转过身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进来个人，他愤愤地坐在桌子旁，一张脸拉得老长。
  “太子？进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
  “打招呼？这是我的府第，有这个必要吗？再说我有机会跟你打招呼吗？”他一脸的嫉妒与埋怨。
  我微微一笑，问：“不知太子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
  他张了张嘴，但还是将一些话咽了回去。
  “给我梳梳头。”他命令着。
  “梳头？”
  “怎么了，以前你不是常做这事儿？”他很不爽在看着我，将半张契约放到桌面上，“看清楚了，你还是我府上的丫头。”
  “太子，就凭这半张纸能说明什么，现在我是梵音王子邀请的客人，不是你的丫头。”
  “该死的紫苏！”他想起从紫苏手上抢过这半张契约时的情景，不由低声骂上一句，转而又对我耍起无赖：“我说你是，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丫头。”
  “好，你不是要梳头吗？现在我就侍侯你。”跟这种人较真只会气死自己。
  “总算学着乖了一次。”他很满意地解下松散的头发，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面前。
  其实汉人的头发很好梳理，不像以后那些朝代在头型上有很大的讲究，他们只是很随意地将长发系在脑后，或是将所有头发束在头顶。所以梳头的事情很是简单，可我却偏偏把他做得复杂，束冠，编花，做髻，忙活了半天终于将他打扮出来。
  “你的手艺退步了吗，梳个头要这么久，脖子都僵了。”
  当他转过身来时，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太子长得就很清俊，配上这个美人髻还真的挺漂亮，如果再化上妆，穿上女人的衣服，怎么着也得是个美女啊。
  “太子？”忽然进来二个侍从，见了太子的样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然后马上低下头，闷笑着，整个人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紫，紫苏姑娘在找您。”
  “知道了，让她先等等，我一会过去。”太子一挥手，二人闪电般地跑了出去。
  “走，跟我到寝殿。”
  “我为什么要去？”我可不想去见他与紫苏是怎样如胶似膝，亲密无间的。
  他不容分说将我拖起就往外走，还一边走一边说：“你这个做丫头的跑出去这么久，一点规矩都记不得了？竟敢违抗起我的意思来啦。”
  被他拖出几米，实在是不好受，只得先顺从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所遇之人无一不被他的新形象所吓倒，有的吓得丢掉了手中的物品，有的吓得忘记给他至礼，也有眼神不好的，看了半天还问旁人这个漂亮人儿是谁，在听说是他们的太子后竟吓得将舌头吐出来，半天都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