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床上，他叫我小玉，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个名字一连被他叫了三次。小玉就是太子真正爱着的女人吗，我的心突然好痛。
  ----------今天在饭里吃到一张纸条，有人要我离开太子，不能跟他成婚，否则就会杀死我。我很害怕，可我不想告诉太子，不想让他担心。我不是想做太子妃，更不是想当王后，只是想成为他的妻子，爱着我唯一爱的人。
  ----------太子今日很反常，他竟带我去了朝堂，还当着满朝文武亲吻我，那时我又害羞又得意，可是原来他只是想在那个女人面前故弄玄虚。他不说，我也明白。
  ----------昨天晚上太子很晚都没回来，我去找他时有人突然将一只被死猴子扔到我面前，当时我很怕，到处寻找他，却发现他跟那个叫小玉的女人在一起。我没有告诉太子死猴子的事情，不敢表现出半点畏惧，如果这样他很可能扔下我而去取小玉，那样比让我死更叫人害怕。我不能没有他。
  ---------这两天各种各样的威胁越来越频繁，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想让我跟太子成婚是怕太子夺取王位。我现在已不担心自己不能嫁给太子，而担心他的计划会因为我而中断。我甚至想去求那个女人，告诉她，如果我真的死了，让她跟太子成婚。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当众污辱太子，还笑得那么放肆。然而太子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一点不尊重他的女人，她究竟好在哪里？他吻她，当着我的面前。
  ---------还是睡不着，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就会哭，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污辱。想放弃了，可是仍然不希望将太子交给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她会在他渴的时候及时给他送去香茶吗，会在他还没说饿的时候就准备好饭菜吗，会在他冷的时候给他添件衣服吗，会在他辛苦熬夜的时候为他更换油灯吗，会在他生气的时候给他安慰吗。我想她不会，因为她的心里没有太子。不过，我仍然想告诉她，如果我死了，请她与太子成婚，也许那样才能带给太子最大的补偿。
  看完最后的这一张，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至死不渝这四个字被紫苏的平凡与渺小诠释得如此真切。我想赵婴齐兴许也是在看过这些之后才真正明白了紫苏的爱，也才真正从内心承认了自己对她爱。
  我将红笺交还给太子，他却迎着山风任它们随风飘散，远远望去那团鲜艳的红色好似一滴带血的眼泪，又好似一张微启的朱唇，它在我俩身边留恋着什么，述说着什么。
  “大婚之后你作何安排？”
  “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不会强留下你，至于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现在我需要的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好，我答应你。”
［正文:第三十五章 重逢］
  看来离大婚的日子不远了，太子从王城里又抽调了很多人手过府来帮忙，原来府上还有很多以前认识的下人都被太子送去了王城，而现在又陆续地回来了。
  窗前总有一队队的人群时不时地经过，他们忙碌着，说笑着，如此的平凡而又充实，显得我是那么的孤寂无聊。
  我喝了口清茶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我曾反复问过自己是否真的要与赵婴齐演这场戏，答应他真的就只是被紫苏所感动，还是另有原因？我怕赵婴齐会毁约，在乎别的人将怎么看待我。但还是想在这场不属于我的婚礼上确认一件事----亲眼看一看汉武帝刘彻。一想到这里我就会莫名的激动，因为我敢肯定他就是九少爷，而让我真正期待的是他在看到我嫁给南越太子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无所谓，高兴，愤怒抑或嫉妒？我希望是最后一个，因为只有嫉妒才能证明他爱过我，才能让他也感受一下伤心的滋味。
  我紧握着茶杯，抿着双唇，或许这才是我接受赵婴齐请求的真实原因。突然间发现自己也如张抗抗所写的那样是个实足的作女，不会安分，自不量力，可以平白无故地折腾，再把别人把自己都作弄得遍体鳞伤。
  “妹子！”一个兴奋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莫娘？”我揉了揉双眼，再看，果然她还在那里。快有一年没有见到她了，今天她怎么会来太子府上。
  顾不得这些我冲到门口欢欢喜喜地将她迎了进来。
  “妹子，你好狠心啊，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说来看看姐姐？”她娇声埋怨着。
  “姐姐不是也没来看过我吗？”我将一杯热茶递到莫娘手中，面对她坐下。
  “你以为太子府这么好进来吗？”她大口喝着茶，“今天也是你大哥带着我才进得来看你的。”
  “大哥他们回来了？”我激动得跳了起来。
  “他们还没来看过你吗？这些没心的男人，有谁比自家妹子还重要的呢。”
  “呵呵，当然有啊，比如姐姐你罗。”我一说完，莫娘的脸上就泛起一阵红潮。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死性不改。”
  “姐姐走，去找大哥二哥，我也有好久没见他们了。”
  “现在他们可能没空见我们，听说那个汉朝皇帝来了，这会儿所有人都到王城里去了呢。”莫娘又喝了口茶，没有起身。
  他来了？眼看期望就快变作现实时，心里竟一时不是个滋味。以前什么样的计算，什么样的决定，在这一刻却变得如此的想退缩、想放弃。
  与莫娘闲聊叙旧时，总是心不在焉，最后还是惹得她悻悻而归。
  我笑自己没用，不是说过再见面时不会再带有任何情感吗？如今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心乱了。我停下来看见黄昏下的那一树新绿，春天并没有因为谁的失意，谁的悲哀而停下脚步，她静静地悄悄地来到了这里。树下还留着我以前做了秋千，那本是如春日一样应该欢喜的东西，此时看来却也凄落冷清。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我轻轻荡着秋千，心头却涌起这首本是描写暮春的词。剪不断，理还乱，此刻正应了我的情思。
  一随性，重重地荡了下秋千，不料这东西久经风吹日晒，竟在荡到最高处时断了，我的身体就这样被扔了出去。
  可怜，这次又会被摔得很惨，我大叫一声闭紧双眼等待接下来的命运。忽然感觉身体在半空中被人接住，还好还好，我落下心，睁开眼竟看到那很久没见的面容。
  “长卿。”
  他轻轻抱着我落到地上，还没等我再次与他交谈，只见一群白衣侍卫齐刷刷地跪到地上。
  他们可能是担心我受惊了，毕竟现在我是他们未来的太子妃了。我刚想开口让他们起来，不想他们却先我一步。
  “武骑常侍大人！”他们朝长卿重重地致了一礼。
  武骑常侍？他们说的人是长卿吗。我疑惑地看着这个一脸嘻笑的男人。
  “大人请赎下臣们保护不周，竟让大人出手救我国的太子妃。”他们毕恭毕敬，言辞中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快。
  “太子妃？你们说她是太子妃？”他徐徐放下我，一脸的惊疑。
  “呃，现在还不是。”我低下头，不知怎样向他解释。
  “小玉，你都在这里做了些什么？”长卿旁若无人地抓起我的手，“你怎么会愿意嫁给赵婴齐？”
  “常侍大人，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下跪的侍卫长冲他瞪大了眼睛。
  “侍卫大人，司马长卿是我们朋友，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见谅，不过现在我们想单独聊聊，还请侍卫大人自行方便。”有权不用过期作费，趁着假冒太子妃的份上，我向他们发出命令。
  不过我这个冒牌货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那群侍卫依然没有丁点想要离去的意思。
  “是不是我还没有成为太子妃的时候说话不管用啊。”我有些窝火。
  “是谁惹我的小玉不高兴了啊？”一个声音淡淡悠悠地从屋檐下传过来。紧接着有三五个男人从黑暗里露出身影。
  “太子殿下。”为首的是赵婴齐，我向他福了福身，就算是为了演戏也总得演得像样点吧。
  他两步走到我身边，轻轻环起我的腰，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
  “再过三天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别因为一些小事不高兴。”他挥手退下了那帮侍卫。
  “现在你的侍卫可真就只听你一人的命令呢。”我听说从上次莲花那件事情过后，赵婴齐更换过几批侍卫，他要的是绝对服从他的人。
  “你不会因为这个吃我的醋吧。”他说着轻轻在我耳根一啄，“别让大汉朝的武骑常侍大人看笑话了。走，今晚我带你到王城去。”
  我有些忍受不了赵婴齐这样的阴阳怪气：“长卿是大汉朝的武骑常侍？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呵呵，我是有个朋友叫长卿，可你面前这位叫司马相如，是汉帝身边的红人。”赵婴齐挽起我的手，慢慢走过长卿身边，眼里尽是不屑与鄙夷。
  司马相如？难道他就是那个名贯古今，俊雅倜傥的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