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暗度流年

  “不……二？”手冢微微一怔。
  “手冢，你要走了吧？外面有些风大，要当心着凉。”
  手冢感到不二平静的声音里藏着什么，他想起迹部的话：“如果你决定了，我会把不二带走。”
  他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抓住不二的肩膀说：“不二，你原谅我。”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原谅不原谅了。不是吗？手冢，这么多年了……”
  “那你等我，不二，我去去就来。”手冢只能挤出这句话。
  “好。”不二绽开绝美的微笑。“我等你。”
  手冢冲出门外，焦急的心情却无法抑制背后久久不散的深情凝视的目光。不二，原谅我。
  开车一路飞驰。手冢愈来愈不能想象越前的境况。迹部的话久久不散在耳边：“日吉虽然是我的人，但我可不能保证他不会对越前作出什么事情……他一向如此自我。”
  自我一词就可以打发吗？就可以推卸责任吗？手冢站在若野别墅的大门前，按下门铃的时候想。
  “是谁？迹部是你么？”冷漠的声音，但手冢知道是谁，日吉若。
  “我是手冢国光。”
  “……”沉默，又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手冢？你还真找到这里了啊！看来迹部还是告诉你了？可是你不已经有不二周助了么？干吗还要吃回头草？呵呵……”
  “越前在你这里？”语气肯定。手冢紧握拳。
  “没错。你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么？手冢，原来你还根本没碰过他……”
  “你究竟把越前怎么了？”手冢无法相信，眼前一片黑暗。
  “要进来么？”日吉若微笑。大门开了。
  手冢无法遏制心头剧烈的跳动，不安、惊恐在瞬时放大。他顺着蜿蜒的走廊一路向前，黑暗、一片黑暗……终于，微弱的光从尽头的房间放出来。手冢停住了脚步。
  那是他永生忘不了的景象。或许，是上天为惩罚他而刻意留下的深刻的烙印。
  原来那不是灯光，而是月的光。惨白的月光扑入房中，一个微微弯弓的瘦弱躯体被毫不留情地笼罩在光芒之中，四肢上的金属锁链发出耀眼的冰凉，无可遮掩的青痕、淤印触目惊心……
  “手冢，如何？”暗影里走出一个人，日吉若，微微一笑，笑里带着狠意。手冢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造成的，手冢。如若不是你，越前一定能接受我。但是现在……呵呵，他也一辈子忘不了我了。你知道么……我将一辈子都是他的噩梦！“
  啪！手冢毫不留情地一拳击上去，日吉若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手冢一把抓住他，狠狠地出击，不知击中哪里，只知道，此刻，他没有愤怒，悲伤却无处发泄。
  直到日吉若奄奄一息，嘴角也淌出鲜血。手冢才停止，屋外响起警鸣，手冢对着若淡淡地说：“噩梦，也终会过去。你在越前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会全部抹掉。”
  “我会代越前起诉你。若，你不会爱一个人。爱一个人，伤害他是最深的罪孽。”手冢轻声，“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不敢保证我做什么。”
  “咳咳……”越前的声音，手冢才转身，低下了头。
  “越前……别赖在这里了，跟我走。”满腔的酸涩痛彻胸臆，眼前仿佛浮现出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宠溺地哄着越前入睡，倔强的少年总是不甘心地闭上眼睛，他就这样凝视着少年，忍住心里翻涌的欲望不去触碰渴望已久的温暖……
  那是他并没有把握。无论对于未来，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从来没有不认真，但他必须看得更远。如果他们之间注定不能美满，他愿意亲手斩断所有可能。
  而那些，如此温暖、如此美好的时光，难道真是无可挽回？
  越前，是再也回不去了么？是真的错了么？年华似水，他从来没后悔过选择放开，但是他真的错了。
  错得不能再错。
  “越前……”手冢一把抱起虚弱的少年，紧紧地搂进怀里。“现在还来得及么？……”
  越前沉沉地睡去，仿佛不愿意睁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是否还是记忆中的纯净琥珀？
Chapter.34
   日本所有街道的大屏幕上，都在同一时刻播放着同一条震惊世界的新闻：“当今网坛四大满贯蝉联得主，被誉为网球王子的越前龙马选手，传出婚讯的几小时后，却被曝是被绑架……”
  “绑架者正是与其订立婚约的日吉若，据说越前选手爱的并不是日吉，因此才导致此次失踪……”
  “我台记者随警察抵达日吉若的别墅时，却意外发现越前被一陌生男子接走，神情极为担忧深情，可能正是越前真正的爱人，而为何越前龙马没有透露这段情缘而与日吉若订婚，目前尚无定论……”
  “据警方透露，该陌生男子的真正身份正是国内近年在金融界崭露头角的手冢国光，其一手创办的公司在短短三年内跻身世界百强，据悉手冢国光正是国中发掘越前龙马才能的人，两人之间的羁绊似乎比外界谣传的更深……”
  消息总是特别快，手冢苦笑。手机早已保持关机状态，此时的他，最想要的是平静。
  医生的话依然在耳畔回响：“外伤并不重，但似乎收到极大的精神损伤，现在的他似乎极力封闭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无法醒来。”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手冢怔怔地问。小心翼翼。
  医生看了看他，叹息：“很难说，就看他愿意不愿意了。如果拖得太久，也会影响身体，但要是他不愿意而强迫他，结果可能更糟。你……早作打算吧。”
  医生走过怔忡的手冢身边，轻道：“你们是恋人吧？其实，真心相爱的话，唉，彼此折磨又是何必呢……”
  手冢走进病房，洁白的房间，洁白的病床，越前静静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很安详，仿佛只有梦里，越前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平静。
  走近，走近，多少年了，他们从未如此贴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靠近，靠近，手冢弯下身来，手指轻轻抚过越前的眼睛，那双他曾赞叹的眼睛，总是桀骜倔强地注视着他。
  “越前，你知道么？第一次见你时……你的眼睛就……”是这双太清澈的眼睛的缘故？或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你怎么能不醒来？以前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为什么不醒来？……”凝视着床上那张白皙的面庞，心痛如斯。
  蹉跎了许多年，手冢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最初就已经是命运。
  越前的嘴唇颤了颤，手冢急忙俯下身来，只听微微翕动的唇瓣间吐露了断续的字音：“手……冢……”
  恍然之间，手冢看到曾经的少年，又带着阳光的侧影，不安又倔强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坦白了真切的心意：“手冢，我谁也不要，除了你。”
  ――除了你。
  遇见之后，才明白所有人都成了将就。流年轻叹。
  ――除了你。
  即使因为生命的岔口太多而错过，往事依然纠结，无法挣脱。暗度无声。
  ――除了你。
  手冢抬头，泪水模糊之间，越前正静静地回望着他。澄澈的眼眸，熟悉得恍若流年倒转。
  “果然是你。”眼眸中一片了然。
  “越前，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Chapter.35（终）
   越前的眼睛，仿佛不敢置信地，倏然睁大，又蓦然黯淡。“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手冢你不必的。其实，若并没有对我怎样……”
  “什么叫没有怎样？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怎样？你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自己？……”
  越前怔了怔，既而轻轻地说：“手冢，你好久没有这么教训我了……我好怀念……”
  手冢停滞了，然后，伸手，一把拉过了越前，紧紧地，把柔弱的越前抱在怀里。听越前继续喃喃自语：“真的不必的，手冢，你别歉疚……是我的错，若到底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越前想到那一刻，其实他真的是恐惧了。也是那时他才明白，若对他注入了多少感情，深到看见了结局也不甘放弃，不甘到宁可整个地把他毁掉……但是，最终的最终，最为关键的那一刻，若却停住了，越前睁开眼，若竟然在流泪……
  又堕入黑暗的沉眠的瞬间，越前仿佛听见若的声音：“我情愿毁了你……可我更爱你……可惜，你不会知道了……越前。”
  最后的一声呼唤，让越前放下了心。接着却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若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即使是若最后放过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能理解。只是隐隐约约地，想到，自己不经意间，仿佛辜负了一个人的一生。
  谁都没有错。但是偏偏纠缠在一起，于是就错了。
  手冢凝视着越前黯淡的眸光，叹然：“不是歉疚……越前，你还不懂么？我仔细地考虑过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越前怔忡的眼神灼痛了手冢的心房。然而，既而手冢感到越前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有忐忑又坚定地回抱住他的手。微笑悄然在嘴角绽放。
  紧紧缠绕的时光，流淌过生命的河床，喷泻出绚烂的流光。让我感激这些遇见、离别、又重逢的年华……让我又重新找回了你。
  手冢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正在预示着幸福的开始，浮云彼端，曾经暗度的流年，过往的悲伤既然已经无法忘记，就铭记着，铭记着悲伤来迎接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