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在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便很有默契地对上我的眼，对我露出一抹笑容，媚惑众生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昨天下午的狂野。身边的雷恩不悦地轻哼一声，闷闷地道：“前几天还看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今天就能笑得这么风了！看来你们的进展不错嘛。”酸溜溜的语调，配上他似乎洞悉了一切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然后，他越过我的身旁来了多尔衮的身边，不知在多尔衮耳边说了什么，多尔衮戏谑地笑道：“有何不可。”
    双方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斗了起来。
    我的心先是有些紧张而慌乱，但是见双方不是以命相搏的招式，只得按捺下心底的紧张，绞动着手中的绣帕，看着他们对打了起来。
    雷恩的招式沉稳中带着灵动，身手骄捷如豹。而多尔衮则是身法飘逸，妖娆中带着凌厉。没多久双方已经互攻了十几个回合，依然难分难解，看得人眼缭乱。围观者都屏住呼吸，紧张地观看着。
    身后的人群突然一阵动，不知谁唤了声：“大汗来了。”我才转过身来，果真是皇太极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一袭桃红旗装的娜木钟，甚是亲密。一向对我十分“热络”的娜木钟今天只是冲着我淡淡地唤了声“玉”，然后将自己倚向皇太极。
    我感觉到身边的宫们对我投来同情的眼光，显然是惋惜我居然失了宠。
    皇太极望了望还在打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个男人，眸子微眯了起来，望向我，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打斗的两人身上。但是，就是皇太极的突然出现，让我没有注意到他们刚才的动作。再转过头时，刚巧看到两人的打斗已经停止了，而雷恩正凑在多尔衮的耳边，状似“亲密”地跟多尔衮正说些什么，而那样的情景看起来落在旁人眼里却有些暧昧。
    “……”众人无语，瞪着一双眸子看着眼前的景象。
    刹时间，天地无声。只见，身着帅气风衣的金发男子亲密地靠在身着黑衫的俊的男子耳边，几缕金发垂在黑衫男的肩膀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捉住黑衫男的肩膀，伏在他耳边低语，仿佛诉说的是情人间的低喃……视线里断的竟是两位绝世男暧昧到令人心跳加速的丽——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比皇太极拥着娜木钟的画面更让我觉得刺眼。
    我惊愕地拿着绣帕差点要捂住自己的眼睛，踉跄地差点要摔倒了！
    “喂！雷恩！你们在做什么？！”我紧张地低呼，手里的绣帕差点要被我绞断了。
    “呃，没什么，临别前跟睿亲王说间私话。”雷恩扬声道，两人这才分开。多尔衮竟怔忡在原地，有些震惊地望着雷恩，一时没了言语。
    雷恩笑了笑，大跨步向我走来，执起还在震惊中的我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了一吻，蓝眸深情地望着我诚恳地吐出了间话：“我这辈子都会记着你。回国以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国王……这是送给你和多尔衮的礼物，回到你的寝宫以后再打开它。”他说着，站在旁人炕到的角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紫的锦囊放在我的手中，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出来，言又止了好半晌，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艰涩地道：“小猫，你要幸福。”
    我握着他给我的锦囊，心没来由地一酸，竟然有了一种想哭地冲动。
    看着雷恩潇洒地转身，登上了早已经停在一旁的马车。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朋友了。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我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再转身时，皇太极正冷冷地瞅着我，视线落在我刚刚被雷恩亲过的那只手上，不悦地道：“该回次西宫了吧，你现在还在软中。”他身边的娜木钟唇角勾起了抹得意，撒娇地将自己的娇躯偎进了皇太极的怀里，并用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望着我。
    这人前几天还卑微地巴结着我呢，这会儿倒是趾高气扬了。我轻皱了皱眉头，不悦地回了皇太极一句：“不用你催，我自己会回去的。”
    然后我摞紧了手中的锦囊，在身后两道冰与火交织的视线中昂然地往次西宫走去。
    回到次西宫以后，我把锦囊打开一目的地，只见里面有小纸。上面竟画着有关传国玉玺的埋藏地点，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
    “得玉玺得天下，得玉玺者得人。”
    
第四卷:天下篇 24 “情敌”过招
    被软的日子是漫长而无趣的，独守蜗居，哪儿也不能去。野火又总是闷着声板着一张酷脸，而我的宫中只有苏茉儿一个宫，她又不喜欢闲着，凡事总是亲力亲为，忙个不停。感觉整个次西宫也死气沉沉的。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六天，刚巧又是立冬了，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
    我躺在软榻上看书，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再转醒时便听到见安静的庭院里传来苏茉儿忿忿的叫嚷：“讨厌！”
    我掀开苏茉儿贴心地为我盖上的薄被，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隔着窗上的帘子往庭院望去。只见苏茉儿正蹲在枫树下，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大水盆，她清秀的身影背对着我，正低着头将水盆里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似乎正在洗脸。
    “讨厌……讨厌……”她翻来覆去也只叼咕着这么一句，声音哽咽，渐渐似有了哭意，偶尔也加着抱怨声：“水怎么这么冰。”
    我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时候怎么还拿着那么冰凉的水洗脸呢？而且苏茉儿跟了我这么些年，情直爽而且开朗，从没见她烦恼过。除了跟我在科尔沁装傻时以及刚进宫受到那一众争宠的福晋欺负时受过些委曲以外，倒是再也没见她哭过。
    我心里纳闷着，便步出了正殿，往庭院走了出去。
    “苏茉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望着正背着我的苏茉儿，站在她身后时就问道。
    “格格？！”大约是她以为我还睡在软榻上，苏茉儿转过头来时，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诧异地望着我。她一见我，慌了，手足无措的退后半步：“格格……你不是睡着了吗？”
    她的脸上挂着不知是泪痕还是洗脸时留下的水珠，那水珠顺着她的下巴往衣衫上滴着，只见她身上那袭月牙白的裙衫已经滴湿了一大片。或许是过于冰凉，所以她站在初冬的风中有些瑟瑟发抖。那模样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我眉心一皱：“怎么了？”
    “没事。”苏茉儿嗫嚅着说，回避我探究的目光，眼神有几分闪烁。撒谎！她的表情告诉我，分明是有事。我伸出手，有些霸道地抬起了她的小脸，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她脸上那抹通红有些不均匀，甚至有些肿，像是……被人大力地抽过几巴掌，刚才没细看，还当是洗冷水脸才被冻得通红的。
    我松开了手，望着她：“你脸上那几个巴掌是谁打的？”冷水有消肿的功效，刚才见她一直在冲脸，却还是留下那么几抹不均匀的红肿，看来她脸上挨的巴掌力道还不小，打得可真狠。
    “没事的，格格。”苏茉儿红着眼连连摆手，让我不要在意。可是没过一会儿，在我心疼的目光的注视下，她的眼圈更红了。突然她哇地一声抱住我：“格格……我自从跟了格格后，你一直待我亲如，从来都不曾约过我脸看，更别说打骂了……这两年格格又得了宠，而且待人和气，所以也没有人会欺负我……可是现在……”苏茉儿委曲地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我被她冰凉的湿衣打了个寒颤，见她只是在哭，又不把谁说清楚，有些急了。忍不住绷起了嗓子，沉声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了你了？放胆子说，有我在呢。”在皇宫里谁不知道苏茉儿是我最亲的宫，她格直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即使是我现在失了宠，上头还有哲哲罩着呢！我谅那些子们也不敢兴风作浪，故意跟锡不去。
    苏茉儿松开了抱住我的手，低着头，抽噎着渐渐止住了哭声：“打我的人是……”她想说，但最终还是迟疑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我，苍白的小脸上泪痕宛然：“格格还是不要再问了。”
    “是娜木钟吗？”我仔细地思量了一番，猜测道。
    苏茉儿不吭声地默认了。
    我心里略一琢磨，已经有了考量，不冷笑，娜木钟打了苏茉儿，是冲着我来的吧。
    正想着，苏茉儿已经抬起头来，轻咬着下唇，有些怯懦地道：“格格，还是不要计较了，现在那个人十分得宠，大汗召她去紫翠宫，白天也都在陪着她，前几天还册封了她的族人，就连那朝鲜国进贡来专给王佩带的贵重手镯也都送给了她……再说，论贫她现在比格格还要高，更何况格格现在还被软在这次西宫里呢……”
    “好，不计较就不计较。”我冷笑了声，苏茉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太极现在正宠着她呢，最重要的是皇太极还要笼络她的族人，自然会处处维护着她。我也不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既然现在的情形对我不利，那就暂时先忍着。想到这儿，我轻叹了一口气：“那你总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