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你不必知道。”皇太极的语调冷冷的。
    “……”
    我的心中瞬时涌上了一股怒气。但是我却没有与他针锋相对，只是依他所言，默默地下了，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穿上了，准备回次西宫。
    生气有什么用？反正皇太极永远也学不会尊重他身边的人！这一点，他怎么也及不上多尔衮。这也是我笃定自己永远也不会皇太极的原因——没有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喜欢被男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站在边穿戴整齐以后，我正要离去。坐在上一直瞅着我穿衣的男人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长臂有力地一伸，秘一把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让我直视着他隐忍着不想因为心情不好便迁怒于我、而显得有些别扭的脸。语气倒是比刚才轻柔多了：“玉儿，等我回宫。”这一句话很短，但我知道，这已经是他能隐忍自己的脾气、进而安抚人的最大限度。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垂下眼帘，掩饰掉眸中对于多尔衮的担忧之情，转身离开了。
    ※※※
    回到次西宫时，已经是深了，服下了术鹤太医为我特制的避孕药。苏茉儿帮我张罗好了沐的热水。
    我该怎么样才能知道多尔衮想要造反这件事情的真相？我该怎样才能帮到处境危险如履薄冰的多尔衮？心事重重地泡在水中大半个时辰，直到桶里热气腾腾的水变得冰凉刺骨时，我才惊觉地穿好衣服，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正要上就寝时，整晚不见人影的野火突然无声无息地立在我身后，把我吓了好大一跳：“喂！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旋过身来，望着一向挂着淡漠表情的他，自动忽略掉他那句无礼的“喂”，茫然地道：“你看到了什么？”
    野火的语调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我刚才看到皇太极单独一人去了豪格的贝勒府，在里面与豪格密谈了好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看起儡神秘的黑木匣。我好不容易才跟着他到了他寝宫的大门口，看到他把木匣留在了寝宫里，然后便召了范文程去书房议事了。”
    他的话在我脑袋里掠过以后，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皇太极在这种深独自一人去见豪格是为了什么？接着便是那个黑木匣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只有异常重要到关乎大金命运的东西，皇太极才会收在自己的寝宫里。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与“多尔衮造反”这一传言有着莫大的关联，我隐约嗅到了其中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我去看看！”趁着皇太极肯时还在书房与范文程议事，我当机立断地决定趁机去皇太极的寝宫看个究竟。因为只要皇太极一离宫，他的寝宫便会被锁起来，并且有重兵把守，谁也不准靠近。但若是他在宫中时，我便有特许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寝宫。
    “……”
    野火没有拦我，只是耸耸肩，叮嘱了句：“自己小心点。”
    深的辰光，灰沉沉的暗彩在周围沉浮着，宛似飘漾着团团雾氤，把人的视线遮得朦胧了。明亮的月被云层遮住了，深宫的甬道上一个人也没有，看起磊蒙蒙的，这正是行人活动的大好时机。不过，我当然不是摸摸地去皇太极的寝宫里做贼，而是光明正大地进去。
    皇太极的寝宫还亮着未熄的宫灯，大门并没有上锁。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已经回次西宫的我突然又出现在皇太极的寝宫前有些诧异。他们拦住了我，恭敬地道：“玉吉祥！大汗……现在在书房里，不在寝宫里面。”
    “噢，我把大汗前几天送我的耳坠掉在他的寝宫里了，所以回来找找。”
    侍卫们听垫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地扫视过我素气未戴任何点缀的左耳——原本戴在上面的那只耳坠刚才已经被我摘了下来，收在腰间了。
    “可是……大汗现在不在寝宫里面……恐怕玉暂时不方便进去。”他们有些迟疑地道。
    “我很困了，想早点找到马上便回次西宫就寝——而且大汗说过，只要他人在皇宫里，我便能自由出入他的寝宫。”我锲而不舍地道。这项特权是那个雪里，我与皇太极一以后特地央求来的——像是一笔交易，为的就是对付眼下这种情况的。
    “那……玉请进吧。”侍卫们终于没有拦我，恭敬地请我进去了。
    
第四卷:天下篇 30 玉玺传国（下）
    皇太极的寝宫里只留了一盏宫灯，使得殿内的光线有些灰暗。呜上了寝宫的大门，迳自向那张靠窗边的黑檀木书桌去去。
    轻轻地打开书桌下的暗格，只见暗格里除了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叠宗卷以外，果然有一个同野火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黑匣子静静地躺在里面。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匣子。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这个黑得发亮的匣子并没有上锁，很容易便能打开它。
    这时，刚才被云遮住的月光已挣脱魔掌，散出一片银光，射入殿内。我这才看到匣子上还有一截细小的银丝线。那银丝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银光。若不是细心察看，而是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那一截细小的银丝线自然便会在你毫不察觉时掉在地上。
    我心念一动，小心地捻起那一截细小的银丝线放在书桌上，这才准备打开它。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在许多武侠小说里常常出现的片断：一个黑衣蒙面人趁着月黑风高时，潜进了房中寻到了像这样一个神秘的匣子，匣子里便秘射出一排暗器将那黑衣人的眼睛刺瞎；又或是里面放着一只恐怖足以使人致命的毒物，只要一打开就会被里面的毒物咬上一口，然后一命呜呼了。
    于是，我屏住呼吸地轻轻打开了匣子，并在匣子被打开的过程中心跳如擂鼓，有种心脏要破膛而出的感觉——谁也不敢保证这匣子里是否装载着足以致命的危险！
    然而，匣子里既没有射出暗器，也没有突然跳出一只致命的毒物。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白玉，在窗外的月光和室内的宫灯的照耀下，莹然地散发现晶莹的光彩，就那么令人惊地跳入我的视线中。我把那块巴掌大的方形白玉取了出来，只见晶莹的白玉上栩栩如生的卧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闹龙，白玉的四雕也雕刻着龙形纹。“交龙为纽，光气焕烂”，我的脑海里不冒出这么八个字来。果然，翻开方形白玉的底座一看，上面刻着八个篆文：“受命于天，即寿永昌。”
    我娇躯一震，原来这就是元朝失传了两百多年的传国玉玺！只是……外间传言不是说传国玉玺现在还在准备拥兵自立的多尔衮手上吗？又怎么会不声不响地就出现在皇太极的寝宫了？更何况，皇太极还要秘密地收藏这枚传国玉玺，并不声张？
    这其中的蹊跷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我便听到了外面的侍卫恭敬地行礼：“大汗吉祥！”是皇太极回来了！
    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我慌忙把玉玺收进匣子里，把黑匣子放回暗格里，然后捻起那一截细小的银丝线又放回匣子上，最后把暗格推回原位，快步越过屏风，走到黑大前，把收在腰间的那枚耳坠往底下一丢，便蹲下身来佯装着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稍微地停顿。
    刚完成这些动作时，皇太极便进来了。他看到我在低头寻找着什么，并没有而露讶——显然，刚才门外的侍卫们已经向他报告了这些。
    “还没找着吗？”皇太极不甚在意地道，锐利的眸光扫视过我的脸。
    尽管心跳如擂，可我的脸上仍是不动声，镇定地直视着皇太极的眼：“还没呢，刚找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皇太极打量了我半晌，目光扫视过我的耳垂，突然狐疑地眯起了眸子：“除了你那只戴了几年从未取下的耳坠，我倒没见过你会这么在意一个小小的装饰品。”
    我轻笑一声：“这是大汗四，我自然在意啦。”
    皇太极的眸中突然掠过一道警觉，他秘转身，大步向外殿的书桌走去。我站在屏风旁看着他打开暗格，仔细地审视着暗格里的东西，心也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皇太极审视完毕以后，神是缓耗。看来我的估计没错。那截银丝线是皇太极特意放在匣子上的，目的是为了测有没有人动过它——或者是专门逾我这个唯一能进他寝宫的宠有没有动过它的。
    或许是得到了传国玉玺已经令现在的他心情大好。所以皇太极的语调有些宠溺地道：“早点回去歇着，你喜欢什么，我下次再送给你就是了。”
    “好吧。”我便离开了。
    这次的行动并没有令皇太极起疑，特别是在数日后，当负责打扫的宫从底下找出那只我特意扔到底的那只耳坠以后，皇太极对于我今晚找耳坠之事更是深信不疑。
    很显然，皇太极能从豪格府上拿到传国玉玺，这便证明了多尔衮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想拥兵自立、并将豪格重伤之事是一个阴谋，一个想要除掉多尔衮的阴谋。只是不知这次阴谋的策划者是豪格还是皇太极呢？显然，这种似曾相识的阴谋手段倒像皇太极的作风多一些。但我知道，要解开这个疑问，关键还是在豪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