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无论我怎么抬首眯眼，只勉强窥见他轮廓明朗的下颔。
    紧接着，马蹄声震颤了山河，数万大军尾随着皇太极绝尘而出。马蹄声奏响了战歌。
    
第四卷:天下篇 39 “四大杀手”（上）
    由于是皇太极亲征，而钎朝鲜的胜算只在六成。因此，全宫上下关心朝鲜战事的情况更甚于关心自己兄弟子侄的安危。在这段时间内，负责接收朝鲜战事的范文程府上门庭若市，差点连门槛都被踩破了。皇宫大门前，每天也都会有前来问讯的百姓。
    上至文武大臣，下至宫太监，相互遇见时总是高兴地谈论着此次行军的顺利。而且从皇太极当众吻过我之后，大家见到我时，总是会在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然后道：“玉，大汗行军很顺利呢，放心吧，大军一定会凯旋归来的。”
    害我每每看到他们的暧昧笑容时，总会情不自想起那令人脸红的一幕。不过，在那一张张写满了诚挚祝福的脸上，我能明白到——其实，在大家的心目中，皇太极的英明，并不会因为他排除众议而执意涉险亲征这一举动而有所折损；他的威严，也不会因为他战前当众亲吻自己的租一举动而打了折扣。他对兄弟的友爱，对子的柔情，反倒形成了一股直入人心的向心力，大家更加拥护他。大家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皇太极，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只知攻伐杀戮的冷血帝王，因为那样的他更平易近人一些。
    如果说宫中还有看我不顺眼的人，可能要属后宫中的那一票子了，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大度地接受自己的丈夫当众亲吻的对象是别的人，然后身边的人还为此津津乐道，为其送上诚挚祝福的。
    这不，这天下午，柳絮飘飞，我沿着人工湖一带散步，且走且停，琉秀亭的那方传来几个子的谈笑声，定睛一看，围着石桌坐着四人，分别是元钮古禄氏，侧颜扎氏，侧佟佳氏，庶纳咧氏。她们一边品茶吃着点心，一边在议论着。
    只听得元有些哀怨地道：“也不知那玉使了什么手段，大汗连新进宫的纳咧氏碰都不碰一下。大汗都宠了她好几年了，不但没腻味，反倒眷宠犹胜从前。”
    “娜木钟精于媚术，原本她和玉斗的时候，我还以为玉年纪轻轻不是娜木钟的对手。”颜扎氏绣帕掩唇，笑得极其暧昧：“谁知道玉比娜木钟更有手段呢。”
    新进宫不久的纳咧氏轻抿了一口茶，酸溜溜地道：“娜木钟凭什么跟玉斗啊，玉那张脸堪称，又懂得抓男人的心，就连那第间的功夫那也是一流的啊。否则大汗在宫中之时，怎么总是召她到寝宫侍寝呢。大汗的寝宫长得什么样儿，连各位比我先进宫好些年的都没有进去过呢！唉……就连那成的睿亲王也着了她这狐媚子的道呢。”
    到底是新进宫的，对宫中的规矩不懂，瞧瞧其她几位子，即使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可是哪敢说出这么难听至极的话呢。一旁的苏茉儿都气得忍不住要冲过去了：“她们平时见了格格总是笑脸相迎的，客气极了，这会儿居然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连忙按住了苏茉儿。
    这时，那位一直没说话的佟佳氏倒是说话了，她的嘴唇，一针见血地道：“得宠有什么用，她这么久了没生育，恐怕是有隐疾……没可能诞下皇子的，只能得宠一时而已。大汗的五宫后还没有拟好人选，谁是凤凰还不一定呢。到时候玉她人老珠黄，又无子嗣，那可凄惨呢！”
    我不由得朝她多看了几眼，平时没留意，何时后宫中也多出了像她这么一号聪明的人物了？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分析确实很中肯。
    佟佳氏的这一番话，说得其她三位子都点头称是，幸灾乐地笑得枝乱颤。
    颜扎氏补上一句：“你们别忘了，大汗曾经说过，只是没有比她更好的。若是哪天，咱们宫里头真的来一个比她更厉害的人间，她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说着，又是一阵应和声。
    “格格，咱们要不要过去教训她们两句？”苏茉儿愤愤不平地道。
    “教训？论后的贫，元还高过我呢，那两位侧又和我平级，我凭什么教训她们呀。”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枝垂柳在手中把玩着，心不在焉地道：“嘴长在她们脸上，她们爱怎么说是她们的事，就算锡去了，令她们向我道歉了那又如何？下次我不在场的时候，她们一样还会说的。”多尔衮走的时候，这柳条才长出细芽呢，半个多月过去了，柳条儿也长长了。真希望他连快点回来，还有……皇太极也是。
    “可是格格……只怕她们会有更过分的。”苏茉儿急了，生怕我受了委屈。
    “她们不敢更过份的。”瞅了瞅那群还在聊得起劲的人，我答得笃定。“苏茉儿，走吧，这里不好玩。”我优哉游哉地执起柳枝，转身往一旁的林荫小道去了。
    在后宫中，人的地位是由帝王的宠爱程度而决定的。不招人妒的，只有那些平庸之辈。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帝王的盛宠，若是软弱些的，众嫉妒之余，群起而攻之，盛宠只会令她速死。若是强悍些的，众嫉妒而又忌惮，绝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子们都清楚，我一向待人和善，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她们每次见了我，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待我就像一样，只敢在背后摸摸地说我的坏话，她们只是嘴上功夫，却也不敢有什么更过份的举动。
    这条林荫小道很幽静，是个散步的好地方。除了我和苏茉儿以外，四周再无其他人。因此，当身后平空冒出一个清朗的男声音道：“玉，请留步”之时，我和苏茉儿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大跳。
    回过头来，却见身后猛然间冒出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正笑眯眯地望着我。一时间，我觉得他有些面熟。
    “你是谁？”我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玉不记得了吗？我是红羽啊。”不同于刚才的清朗男声，这会儿，小太监发出可是十足十的娇滴滴的声。
    “红羽？！”蓦地，我恍然大悟，忆及上次和雷恩私出皇宫，然后却被这个魔头绑上了多尔衮的山庄光溜溜地扔在了多尔衮的上……我不由自主地赤红了一张脸。
    身边的苏茉儿瞪着杏眼，一脸的不敢置信，显然还在纳闷着红羽如何能从男声变成声，然后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待我有空再好好跟她说明一番吧。不过，红羽乔装成小太监混进皇宫里来找我，显然是有事，于是我特意把苏茉儿支开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不用保护多尔衮吗？”我问。虽然那次在山庄里的时间呆得不长，但我却感觉得出来，这位红羽姑娘对多尔衮很忠心。
    红羽娇笑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答我，反倒仔仔细细地在我脸上巡视了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有些暧昧：“原来你真的是宫里的娘娘呀……想不到你却私出皇宫，还跟我家主子……”
    那一次，对于我而言并不后悔，但是对于皇太极的租个身份来说，毕竟不怎么光彩。心底有些不悦，于是，我的语气不太好：“你千辛万苦混进皇宫里来只为了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红羽似乎听不懂我的不悦，她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副幸福小人的模样：“本来我也想上战场保护主子的，不过我怀了身孕了，主子才不让我跟去。”
    她的话颇令人误解，即使我是那么地信任多尔衮，在此时，心也不有些抽，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我忍不住问道：“孩子……是谁的？”我对跟在多尔衮身边的这位武艺高强的大人一直都有些感冒。
    红羽掩唇一笑，调皮地道：“你不会以为是主子的吧？放心，是我夫君的，他是主子身边的心腹大将——查云扬。”
    我轻拂着手中的柳枝，抬头望望天，太阳快要下山了，正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吧，不然天黑了，宫中负责守卫的莺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这只“猫子”会亲自带人巡视皇城。听皇太极说过，莺的武艺深高莫测，当年野火在科尔沁行刺他时受了伤，那全是莺的杰作。若是莺逮到了红羽，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一尸两命不说，还会顺藤摸瓜，查到多尔衮的头上，山庄的一切秘密将无法隐瞒。
    “我想找玉您身边的乔公公。”红羽严肃地道，像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人物一样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恳请的礼。
    红羽问野火做什么？野火毕竟是明朝的杀手，他曾刺伤过先汗努尔哈赤，又意图刺杀过皇太极，皇太极的追杀令到现在都还没撤.所以野火的身份连多尔衮也不应该透露。于是，我有些戒备地道：“乔公公他失踪了。”
    “什么？！何时的事？”红羽显然很警张。
    “大约三个月了。”我含含糊糊地道：“我当时报了宫中的监事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红羽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巡视了好一会儿，似是不太相信我所说的话。她恳切地道：“实不相瞒，我是野火的同门师，我们同属明朝鬼门，那次从山庄送你回皇宫时我和他见了面。请玉告知实情，我实在担心师兄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