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玉

唉，都快自己思想太“复杂”了，多铎不过是凑得进了些，我居然以为他要……
    遥想当年，多尔衮十二岁，多铎十岁，父汗刚去世没多久，紧接着又饱受丧母之痛。阿巴亥凄惨地被逼自尽是我亲眼见到的。一夕之间，两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变成了众兄弟敌视的眼中钉，一路行来，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此刻，最亲的哥哥又离开自己远赴战场，多铎觉得孤独无依，想念自己的母亲，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心底不自觉地有了一股怜惜之情，也许人天生就有一种母的情怀吧。我怜爱地望着多铎，用生平最温柔的语调道：“多铎，我会当你是亲弟弟一样疼爱的。”
    “真的？”他执着地望着我，很认真地做了一个假设：“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哥离开皇宫远走高飞了，你们也会带上我吗？”
    和多尔衮私奔？想都没想过的问题。我含笑地望着一脸执着的多铎，道：“我和你哥不会私奔的……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带上你一起走的。”
    “那就好。”多铎吁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像是提心吊胆了很久，终于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他像小时候一般紧紧地搂住我，在我怀里撒娇。
    这样的举动，或许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却令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毕竟，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于是，我戏谑地道：“你已经不小了……还要撒娇啊？”我试着想要推开他，但他搂得太紧，未果，只得放弃。
    “不要，我就喜欢在玉怀里撒娇。”多铎像是耍赖般将我搂得更紧了。
    他兀自在我怀里轻蹭着，感觉像极了多尔衮养的那只雪白的小猫。“玉，母不在了，跟我最亲的就只有我哥和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那样……我会很孤独很害怕的。”轻柔的呢喃飘散在空气中，石溅清泉般悦耳，语气却格外令人怜惜。我忍不住爱怜地轻抚着他的发辫，他的头发很黑，在暗里看起来仿佛缀集着无数的星光。
    暂时借个怀抱让他撒娇吧，谁让他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呢？
    不过，斗篷下的我那件衣裳实在单薄。我站着，多铎坐着，颇有身高的他靠过来时，那张有着天使般纯净气质的脸刚巧便靠在了我胸前最柔软的位置。他有意无意地在其间轻蹭着，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还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唇隔着那薄得可怜的布料，像羽毛般轻刷过那柔软而敏感的……身体渐渐僵硬地石化，我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
    不论多铎再怎么纯真可爱，他始终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忍不住有些严厉地道：“多铎，够了，别忘了你是守外城的，不应该撤离职守这么久。”
    “喔……”多铎很不情愿地抬头望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浮躁与不悦，他讨好地道：“好嘛，玉不要生气，我现在就去守外城。”
    望着那如纯净的空般清澈的星眸，我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而感到惭愧不已。
    这时，多铎已经站起身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似乎也变得极好。他再一次认真地强调：“别忘了，你答应我，即使你和我哥一起私奔，也会带上我，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
    “知道啦。”我笑着催促他快走。
    直到看到他又如往常一样快乐的迈着细碎的步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猛然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这话听着怪怪的。
    呆立了许久，我轻拢金丝斗篷，潇洒的转身，往次西宫的方向走去。没多久，便走到了岔道口，笔直朝前走，是林荫小道，宫灯照得小道蒙蒙胧胧的，两边是树林，是通往次西宫的捷径。而左侧的另一条道，是宽阔的铺着青石板的宫道，不过要走很远。我当然挑捷径。
    才在林荫小道里走了没多久，身边的树林突然传来铃铛声，隔着掩映的树林望过去，隐隐约约有两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林子里的空地上。不好！有刺客闯皇宫。吓得我连忙躲在身边的大树后。很快的，林子里响起了狂奔的脚步声，一道五彩的烟直冲皇宫上空，原来是巡卫发现了刺客！在与刺客正面交锋之前，先通知其他的巡卫。
    我紧张地望着那七八个侍卫和那两个身着行衣的蒙面人对阵，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剑，舞出了朵朵剑。交手不到几个回合，其中的一个黑衣人一扬衣袖，那七八个侍卫便已经闷哼一声，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而远方，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在林子里震动起来，皇宫里负责安防的侍卫们正逐渐朝这边靠拢。
    两个黑衣人略停顿了一下，瞬间，其中一个黑衣人朝这边望了一眼。吓得我连忙蹲下身子，心里怦怦直跳——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走，按计划行事。”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然后，我再观望时，他们的身影已经朝与凤凰楼相反的方向掠去了。只一息的功夫，莺已经带着大队追兵赶至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刺客武功高强，还在皇宫，我们追！”莺那低沉的而无任何起伏的声音在黑里听起来格外阴冷。
    “是！”众人领命。似乎能感觉得出两个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大队人马准确无误地朝两名刺客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了。
    “谁躲在那里！”随着莺森冷而戒备的声音，“咻”的一声，一颗小石头飞过来打中了我的左肩。
    被打中的部位又痛又麻，我忍着痛，连忙站出来：“是我！”
    见到我出现，仍留在空地的侍卫们连忙行礼。莺连腰也不曾弯一下，两道视线如芒刺如针的视线从眼睫下射杀过来，盯着我不放：“这么晚了，你怎么会鬼鬼崇崇地躲在那里？”
    带着半张阴森诡异的银丝面具，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晚看起来令人觉得有些恐怖。
    “我晚上做恶梦了，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散步。准备走捷径回次西宫，谁知道刚巧在树林里看到有刺客，所以才一时害怕地躲在树后的。”我很诚恳地解释。左肩被小石子打中的地方疼得像火烧一般，我咬着牙，忍着痛，没有呻吟一声。
    莺瞥了我的肩头一眼，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狞狰，那种眼神仿佛在怨我“活该”。
    “你送玉回次宫。”幸好，他还有点良心地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属下。
    “是！”一个彪然大汉很恭敬地领命了。
    接着，衣袂破空声响，莺已经如幽灵般腾空而起，几个起落，人已消失在中了。侍卫们也都跟了上去。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我和那个大汉两个活人。还有一地的死人。
    大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玉，请走快点。”刚才在莺面前还乖得像只小猫呢，这会儿在我面前就判若两人了。
    “知道了。”我淡淡地应道，懒得跟他计较。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跟着他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些地躺在地上的“死尸”，咦？怎么“尸体”上没有一丝血迹，脸上也没有痛楚，倒像是睡着了一般……也许，这是我见过的最不恐怖的尸体了。唉，年纪轻轻的……
    我忍不住问前面的大汉：“喂，他们……真的死了吗？”
    “他们没死，只是睡着了。”树梢上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声音里含着刺骨的凉意——这个回答我的声音并不是刚才那个大汉的声音。秘抬头一看，却见原本好端端地走在我前面的彪然大汉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便在我面前倒下去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诡异至极。
    我终于看到了刚才回话的人。
    两个手执长剑的蒙面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大汉刚才倒下去的地方，长剑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冰冷的视线仿若毒蛇般狠狠地盯着我。此时，一阵阴风吹过，我顿时觉得颈间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了。
    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我的心口一阵紧缩，冷汗岑岑地从我的额头滑落。我惊恐地瞪大双眼，恍然间觉得眼前这两个恶狠狠地瞪着我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幻化成青面獠牙的拘魂恶鬼。
    我突然觉得还是莺那张狞狰的死人脸亲切一些，可爱一些。
    
第四卷:天下篇 40 四大杀手（下）
    2009—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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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字，于是，我连忙提起裙摆，掉头转身，一边慌忙逃命，一边大声呼救，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停滞，已经用了我平生最快的速度。不过，刺磕速度比我更快，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身后一阵劲风带过，我已被人像老鹰捉小鸡般被人提起，并且还被他的大手捂住了嘴。
    “我们潜进皇宫来只是来一件小东西，想活命就乖乖地配合我们，否则你将成为皇宫里的第一具尸体！”捂住我的嘴的那个男人声音如同幽灵般阴恻恻的，事实上，他本身也像一个“幽灵”。以他的同伴为例，虽然浑身萦绕着冰冷的杀气，但起码给人的感觉还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