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的温柔

第44章


黯淡了眉睫,心遗失在当地,再辗转在哪个城市也无法心存坦荡。尤其夜里失眠,可怕。夜夜,仿若她的孩子哭着嚷着要她...猛然睁开眼,满是湿润。
    搭了第二天早班机,脚跟再次踏上G城。 
    也不知是几点,反正是夜幕笼罩上了。挂天上的月钩十分朦胧,没有一颗星星。他在加班,偌大的简氏酒店,高层里,依稀他的办公室灯燃着。刚挂断岳母打来的电话,久久不能恢复。她回来了?喉结一滑,她回来了,但直接回了她父母家里。双手捂上近来日夜加班劳累脸庞,她回来了,她回到了她父母家,回来和他了结,他输了,最终输了...他要不要去,要不要立刻飞奔而去,要不要还带上暖儿...但暖儿在妈那儿,妈说太久没见暖儿,孩子今天被张妈抱去宅子了...
    对,宅子,应该先回宅子,见着暖儿再说...
    扯下大衣,慌乱搭上,迈步险些被电脑线缆绊倒,幸亏反应灵敏,大掌撑在桌角...上了车,踩油门儿飞奔回家里。
   就像那样,就像两年前过年时那晚,他也这样,边和她通话,边偷偷踩上油门儿飞奔向岳父母家。那股急切想见面的冲动呵!
   对拥有千万个如胶如漆夜晚的人来说,一分钟的分离便是撕心裂肺。
   他是如此,早已爱得离不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二天仍旧精神抖擞工作,撑着,在撑着,心底莫大的声音告诫自己,习惯吧,赶紧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念头回荡在空虚肠胃肚里,四面碰壁,寂寞难耐。
   “李妈!李妈!!赶紧把暖儿抱出来...我...”
   惊愕!万分诧异!被喜出望外震惊在当地,面色僵硬,动不了。
   门内抱着暖儿的背影...烫成的大波浪卷儿头发,挑染了金黄,也正惊异地回望撞门而入的他,这般粗鲁,没了理智?!
   眼袋深了不少!杵着干愣,快全全封住门口的大男人,背后凑了张妈的脸,“墨儿?你要干嘛?”赶紧从他手边空隙里而入,同冷暖保护她们怀抱里的暖儿,都戒备地望着他,要干嘛?想说话不算话,又想把暖儿抱走?不是答应她今晚暖儿跟她睡?!跟他爸一个货色!切,一个骗!!
   “咱们今晚可是说好了的,暖儿跟姥姥我睡...”
    哭笑不得。
   凑着这母子阵势,冷暖偷笑了会儿。还好,婆婆比她念得开,要不,几十年的婚姻也会随着一张纸破裂,几十年的情分伴着分隔两地而褪去昔日光泽,不复再有。
   感叹。偷偷侧面观察妈,浓密黑发找不出一根银丝,保养得水嫩肌肤,少有皱纹,鱼尾纹有,但少。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有女人并不是为了爱美而美,并不是所有女者为悦己而荣。很多只是为了博得爱眸一眼,
   “愣着干嘛?吃过晚饭没?铁定是刚从公司过来的吧?”
    简母憋着笑,义正言辞,扭头不给他面子地说,“我说冷暖啊,其实我并不是很看惯你,但自从你走后,我这伟大儿子,几乎夜夜加班,常忘记吃晚饭...”
   这样...
   “公司很忙吧...”
   “忙也得吃饭哪!人又不是铁打的...行了,你替我好好训训,我先抱着暖儿出去,顺便问问张妈有甚剩菜热上...”
   把暖儿递到她手里,蒋丽体贴地将门带上。冷暖坐在小床边儿,他站在门背边儿。两人像孩子气较劲,谁也不愿开个尊口,吭个久别重逢的声。冷暖轻晃头,敛下眼睫起身朝门口走。过了他,拉开门出去。留着里面男人闷愣,太快,机遇在指缝间一晃而逝。
   暖暖...
   叫不出声,唯有十指一紧一松。
   “诶!墨儿!”刚抱着暖儿从楼上下来,便见着自己聪明儿子疾步往外走,忙是叫住。“你这是去哪儿?”
   去哪?对,他能去哪。回他们以前的家里,对,回家,他累了,要回家休息。
   见着还一个牛劲转身往外走的儿子,那么决绝,他这要是走了,冷暖今晚就一个人睡他床上?“简为墨!难道你也要学你爸,抛掉家里妻子在我们这人不管,想着外面的野女人?”
   抛弃?重点是她还在这儿?眼角瞥见楼上盆花边儿逐渐现身的影子。“暖暖...”呢喃在唇边,难以置信,暖暖没走...他,他还以为她一声不吭地走了。
   咳!咋感情事儿面前再狡诈的人都浑浑噩噩呢?她老公为了个别的女人是,她引以为荣的儿子为了媳妇儿是!就当她是以实际行动致歉吧,为着她当初冲动举动。眼见着这一对明明惺惺相惜夫妻,有情总比她蒋丽的无情凑合婚姻好吧。何况她的媳妇不计前嫌听她唠叨了一下午,陪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羞愧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朝着自家媳妇儿落泪,说他们那辈子的故事。
  
  
                  温柔
    是还没离异缘故么?
    他们又再次睡在同张大床上,盖着同床被子,平卧,快满两个月的小别,他竟如小男孩般紧张。动也不是,太憋不动也不是。都朝着天花板,压着胸口作出平静地呼吸。
    “后来...”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后来你去了哪旅行?”
    “恩...一路沿着南水北调,一路上北,最终是在了J城,和小姨会了面...”
    噢。恩...食指在被子里画圈,“小姨...”恩,柳之瀚的母亲。“噢,小姨还好?”
    “恩。挺好的。”
    “哦好,好就好。”
    ... ...
     一阵沉默。简为墨从未发现沉默竟让人如此恐惧,就怕这沉默,怕它逐步吞没了他...
    “你呢?暖儿有没有胡闹?”冷暖侧过脸,黑暗中瞧不见他脸,暖儿,“暖儿,有没有要妈妈?”
    “...恩。”
    果然。若钉锤猛敲在心房,那他呢?
    发觉无从问起,只有缄默。脑中突然冒出他小时候孤独无助地背影,站在雾儿门口,那时的他应该不够房门高度的二分之一。瘦小而倔强。
    “今年,我们两家人一起过年三十,你说好不好?”
    小心翼翼地征求,怕擦拭到他骄傲自尊。被子里摸索到他手掌,轻轻勾在手里,等了他不短时间。很想走入他心底,想清楚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待片刻不堪回忆片段散去,一番苦涩地斟酌,扯了扯唇,没反捏她手,但靠着她的温度,鼻尖不时飘来她的体香。迪奥淡粉香水。“家里其实很久不庆新年...”
    “爸妈会很想的...”不待他吐完,双手抓住他掌心,侧卧,让他看着她,在黑暗中。“为墨,小时候无意间你和雾儿听到了他们吵架,对么?”
    沉沉地闭上眼,碎杂的记忆,即使拼凑不上,伤痛竟是清晰如旧,不减当年。
    “别指望了,简有生!别以为我让墨儿名字里贯穿了你和那沈墨墨的名字,我就是悔不当初!!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车祸只是她自己的意外,和我蒋丽毫无关联!!我不过只是一个刚好打电话去警告她别勾引自己老公的弟弟罢了!!你说我错在哪儿?我没错,根本没错!你就是不爱我,爱她,所以她死了,你就恨我蒋丽,恨一个陪着你走过了快二十年的妻子!!...”
     雾儿,雾儿...就是那天,是雾儿八岁生日,收到这样份欲盖弥彰的特殊礼物。
     简为墨!是啊,简为墨,简有生为沈墨墨,此生不渝。
    他,抱住自己害怕得尖叫地妹妹往房里走,一边走,雾儿一边挣脱,大哭说爸爸坏,爸爸坏!!沈墨墨,他知道,是他远洋大爸的老婆。见着妈口无遮拦被爸一巴掌扇过脸颊磕在床角,磨破了嘴角,马上血浸遍嘴唇...
     从那后,雾儿就不敢直视爸眼睛,愈来愈娇纵,越来越大胆,过分要求,偏又仗着妈喜欢,得寸进尺。
    “所以,你决定要为了这个再留下来?”
    松开她包上的手,眼从未离开她只要一侧脸便能见着他全张脸的喜怒哀乐。只可惜,房间漆黑,她瞧不见他,他亦然。唯有噗出微微呼吸,一张一翕让彼此感受到他们正在注视。重回严肃话题的注视。
    “当然不是,为墨...”
    他还是坚持要离婚,她再小心翼翼还是伤着了他自尊,有些秘密是不该被捅破,特别是过往的伤痕故事。
    “不用了...”
    “为墨...我没那样想过...”
    指尖伸出便能触碰到的侧脸,那么近,可他探不出手。“那你怎么想的?我越来越抓不住你怎样想的...该说是结婚那刻开始,我就自以为是抓住了你全部心思...”
    “为墨,我——”
    “可我没有...不是么?”
    “你是指之瀚?之瀚是和我从小一起到大的弟弟!我能不管么?你说呢,就像你和雾儿——” 
    指头掐进手心,闷声嘶吼,“直到现在,你难道还没发现其实你只是不爱我而已?!你只是不爱我,所以觉得可以两个人过一天算一天!你不爱我,你不爱柳之瀚,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你爱你自己爱到可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一切不过就为了你想要的日后平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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