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

第17章


  老林点点头说:“一家之言。”然后讨论继续。
  我有些愤恨地坐下来,心想,他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我的可是标准答案啊!要是我胡说什么你还可以怪我,但是我是对的啊,这老师可真差。
  下课后我跑去厕所抽了支烟。然后漫无目的地在座位上看同学。有个胖胖的女生走过来,她留着短发,一看就是能干的那种。我想和她打个招呼,但一想我别吓着别人了。可她真是来找我的。她站在我面前,对我友好地说:“我代表全班的同学欢迎你。我叫琨。”我一下就开心地笑了。
  琨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的确是属于强人类型。
 
 
  不久我就完全进入这个班级了。
  他们可比以前的那些家伙年轻,也许真是年轻,所以班上没有一丝闷气。下课了你最好别待在教室里头,否则就会被群殴。他们不叫我笛,叫我大妈。嘿,这名字我可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我想这就是代沟吗?
  我只知道我们和长辈之间有代沟,可这仅仅一个年级就有了代沟,真让我感到奇怪。
  他们对我很好,完全让我忘掉了我是个降级来的。我和他们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可他们却不排斥我这个劣迹斑斑的人。他们自习的时候都闹哄哄的,你也许会讨厌一个差班,那种不守纪律的,但我得告诉你,那只代表着同学们之间真诚相待。这年纪谁不贪玩?就靠那些打小报告记名字弄出来的纪律是一种病态的现象。
  我一直当着班干部,我最知道纪律是成绩的保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要求纪律的同时我们也侵犯了别人的权利。在学校我们没必要闭上嘴,我们是教育的消费者,哪有这么对待消费者的服务?
  我坐在教室里,听班主任开班会。
  班主任手上拿着几页政教处发的东西。记录班级管理评分的。人们总是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们把每个班的缺勤纪律成绩内务等等评出分子然后评出优秀班级。我现在可对这些东西反感得要死。那是幼儿园的玩意儿,谁的小手洗得干净谁就得到一朵小红花。那是孩子的天真浪漫,是好的。但现在还用起那种东西就是有明显的目的了。
  班主任委屈地说:“我今天又被校长叫到一旁,他说你们班上怎么又是最后一名啊?”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摇头晃脑的。
  全班大笑。
  他又说:“我就说啦,这个最后一名还是要有人来当的啊。”
  全班超大笑
  他也笑了。然后他接着说:“大家知道我不大在乎那些东西的,我只要你们有成绩。别一放假就兜里装几个烧饼回去了。你们现在来读书是交了钱的,现在读书是你们的职业,所以就要有职业道德。”
  他滔滔不绝旁征博引。最后他说:“可别让我抓住你犯错误。那我也不好做人了。”
  他说得像黑社会的大哥。
  全班鼓掌,我手都拍成脚底板一样厚了。我热泪盈眶,有这样的班主任是我祖坟的风水好啊。我后来打听了些老万的事迹。他这人背景复杂,以前读书时是学体育专业的,后来却教了数学,而且每次他送的毕业班总是学校里考得最好的。他不喜欢让学生写检查,他说他当学生的时候是靠写检查把字练好的,他喜欢用直接的手法解决问题。相传以前一个寄宿的家伙翻墙外出,落地时刚好落在路过的老万面前,比美国的导弹还准。那厮看着笑嘻嘻的老万大呼命运多舛,老万却说,你继续翻,一进一出为一次,翻完了一百次你就回去,自己数数。那厮只好开始剧烈的体育运动,翻得数都数不好了,好不容易到了七十一过去又到了三十,大概翻了几千次才终于完成任务。再后来那厮当上了某特务连的连长,一次回来和老万喝酒喝到老师公寓关了铁门。那厮英勇再现当年风采,三脚就飞过墙去了。叫醒那门卫老头说:“你不认识我啦?”
  还有一次,我们班的几个人在学校玩扑克被学校抓了。老万在力保他们出来后叫他们搬了张凳子到办公室,然后拿出副扑克说:“今天你们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那几个人哪还有胆子玩下去,但又不可不玩,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玩下去,吓得玩出了麻将的清一色七小对。后来老万因肚子饿就放了他们,从此再没人敢在学校里玩扑克。
  在食堂的二楼,我和玄在一起抽烟。他穿着一身休闲外衣,深蓝的底色。
  “最近过得好不好?”他问我。我们有很久没在一起玩了。我没有去找他,偶尔在校道上遇见了,也只是走一小段路。
  “我的成绩有进步。”我说。
  “班上有漂亮的女孩吗?”他笑得好空。
  “有!一大堆。”我跟着一起空。
  然后就是沉默。我觉得有些凄凉,我现在竟很难跟他找到同一话题,我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冷成这样。要不是C,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笛,你真的决定好好读书了?”C说话的时候会用精致的眼睛看着你。
  “是啊,不读书干嘛去?”我深深吸了口烟。
  “学得怎么样?”C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湖水。
  “感觉挺好的。至少现在每科不会不及格。”
  “呵呵,听别人说你非常努力啊。”C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就不来我班上呢?”
  “怎么,想追我啊?”
  “臭美。”她假装生气的样子挺好看的。
  玄在一旁只是笑着,抽烟。
  我想我和玄是朋友,但是有些价值的取向已经发生了分歧,所以不再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这不是友谊的结束,却也是友谊的陌生。
  不久玄就去了英国。
  我没有去送他,他在那边读书的时候顺便当了个武馆的教练。他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说他过得还不错,只是有些想回来读书。他的嗓音往往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那躁动的血液和放纵的气味,还有他吸烟时不羁的样子。然后他总是会对我说一声:“好点干啊。”其中的滋味我最明白了。
  朋友是生命中的过程,在此时我们互相依靠着一起长大。
  但是,当摆脱了茧的束缚化出翅膀,而朋友仍然沉寂,请问上一声,喂,一起飞吗。
  只是千万别独自悄悄地离开。
  你也是朋友生命中的过程啊。
  我在挂上玄的电话后常常这么想。
  我的学习生活过得有条有理,我突然发现原来学习就这么简单。我的数学在老万的手下枯木回春,且春意盎然。我也慢慢习惯了老林的课,说实话这样上课总是有趣的,只是我的嘴坚硬得像茅厕的石板。有次老林问起我们为什么愚公要移山。答案是千奇百怪的,一位还答道:“挖煤。”老林就“一家之言”地站在一旁微微地笑。那样子像刚啃了根火钳不缺铁了还长了一身四氧化三铁。
  第一次上老林的作文课时老林要我们写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我就什么也没管地写了篇名叫“我是在逃犯”的文章。记录我离家出走的事。交给老林前我还特意写上了一段挑衅的东西:
  “林老师,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个学生,让我自由发展。我是个不喜欢在方格子里写字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想这下他该发火了吧。他可是应试作文的骨干教师。
  当作文发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作文本还是完好的,我感到非常幸运。打开一看,吓了我一跳:红红的九十八分。我从会写字起就没得过这么高的分。后面还有一段话。
  “我欣赏你的文笔,你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作为老师我只能帮助你,当你的棱角被磨去的时候,你才会懂得真实的生活。”
  我想,我的角?我又不是非洲大草原的角马。
  不过我的心里却有了种自责的感觉。我第一次觉得我不应该对一个人如此不尊重,何况他给了我九十八分。
  以后的作文课我总是可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而老林就会在我的文章后面留下一些评语。当然有时也会在后面写上“看不懂”。他总是事实求是的,“看不懂”的往往是我自己都看得晕厥的东西。
  我是开始好好学习了,但我从不认为好好学习就是成天坐在教室里不拉屎。我不是那种人才,用老师的话就是屁股上有刺。我屁股上没刺,只有一些小疙瘩,读书的孩子都会有。
   
    我的生活依然过得丰富多彩。
 
第十四章 
 
    
  我QQ上的人越来越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在一两个月内我QQ上的好友在以前的基础上莫名其妙地以立方的速度增加。我的QQ几乎被全校的人知道了,每次上网我都得读上一个小时的加人信息。我真恨不得在银行里开个账户,由要加我为好友的人汇进上网费。
  ——笛,知道我是谁吗?一个网名叫“爷爷的破鞋”的问我。
 
 
  在网上我总是遇上一些问我知不知道对方是谁的问题。
  我最讨厌被问上这种问题,要知道网络的好处就是你能把一个长得像河马的女生想像成张曼玉,如果你真的知道对方是河马了你绝对没有和她聊天的冲动了。
  ——我不是笛,我是他弟弟,二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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