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月

小丈夫果然不可一日无钱！
  余奋沉着脸跟齐叔身后，很快就到了他家。地方偏也有好处，房子可以做大点，齐叔的房子可能有一千平方米了，一般的套房也就一百来平方米。住人是用不了多大地方的，齐叔的房子不但有院子，还搞了个不小的花圃，比起齐叔的房子，大叔的确实老土多了，不过房子大了也不好，现在就给人以冷清的感觉。
  齐叔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声：“我回来了！”片刻后从屋内奔出一男一女，女的大些，最多也就刚上高中。两小一上来便一左一右拉住齐叔的手，欢声叫爸爸，没一会，又出来一人，是个中年美妇，手拿锅铲，腰系围裙，她见到齐叔，埋怨道：“你看你，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吃顿饭了，还好意思喊得那么大声！”她嘴里埋怨，眼里却满是喜色。
  大叔家也是家，不过余奋并未感觉有多温馨，或许是多出了岳芸和嫦娥，气氛有些古怪。现在看到齐叔一家，这才是家的感觉，好温馨！余奋很多年未体味过了。余奋前几天才见过父母，现在突然又想见他们了，他现在很想回家，回他长大的那个小山村，小溪、木桥、竹林……现在妈妈是不是也开始做饭了？爸爸现在是不是坐在炉灶前烧火添柴？……
  齐叔跟中年美妇说道：“阿灵，这个是我朋友，叫……叫……”齐叔尴尬笑了笑，看向余奋，赧然道：“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齐叔的女儿叫道：“哇塞！老爸！你不会吧？连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儿子倒没说话，笑嘻嘻打量着余奋。齐叔的老婆阿灵笑道：“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去坐吧。”余奋现在心里的疙瘩早消失了，微笑着跟他们进去，到客厅坐下。两小一进去就放开了齐叔，抢起电视遥控器来了，弟弟说要看动画片，姐姐说要看《猜猜猜》……最后弟弟败下阵来，嘟嘴道：“好男不跟女斗！”姐姐紧抱着遥控器，不理弟弟说些什么，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弟弟坐着无聊，粘到齐叔身上，撒起娇来：“爸！你就买台电脑给我好不好？家里又不是没钱，买了电脑就不用争电视看了。”齐叔斟了杯茶给余奋后，回道：“去问你妈妈。”弟弟泄气道：“又是这样！”姐姐插嘴道：“我都没有，你想要？等你的平均分到了八十分再说吧。切！妈妈真偏心！为什么我的就要到九十五分，你的有八十分就够了？”余奋小汗了一下，这个作姐姐的看上去很专注地在看电视，看到好笑处咯咯直笑，同时却还能分心搭话。
  余奋心里的疙瘩散了之后，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发了条短信给管家婆姐姐，跟她说要晚点回去，可没几秒钟，那头就回电话给他了，问他现在在哪里，余奋说还在喝茶，没那么早回去，那头听到他没事，也就放心了，叫他别太晚回去。
  作弟弟的对他爸爸暂时失去了兴趣，将目光转移向余奋，问道：“小哥哥，你是干什么的？还在读书吧？”余奋很久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了，这个小家伙估计有十四五岁吧，余奋早忘了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什么心性，那时好像什么都不懂。余奋笑着回道：“我很久没读书了，有五六年了吧。”那个作姐姐又来插嘴了，她看上去还是很专注地看电视，嘴里却说：“我看你现在最多二十岁，五六年前还在读初中吧。”
  作弟弟的点头认同他姐姐说的，问道：“你初中一毕业就没读书了吗？是不是没钱读了？”余奋不知道怎么答他好，半晌后才问道：“你看我像是穷人吗？”男孩笑嘻嘻道：“我看像，刚才你的手机唱的就是《我爱人民币》。”余奋小汗了一下，这手机铃声一直没去改它。
  余奋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读几年级了？”男孩回道：“我现在读初三，姐姐读高二。”女孩不满了，道：“别人是问你，又没问我，你说我做什么？”男孩道：“我是未雨绸缪，他问了我等会肯定也会问你，我就先回答了。”女孩故作惊奇地看着弟弟，道：“哎呀呀！说话的水平提高了，还会用成语了。”这时齐叔道：“我去帮忙做饭。”说着进厨房去了，余奋笑了笑，就是不知道齐叔会不会越帮越忙。
  余奋看着这两姐弟拌嘴，倒也有趣，作姐姐的嘴极为尖酸，男孩很快又招架不住了，闭嘴不语，一副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的模样。女孩也就收了嘴，专心看电视。男孩又问余奋了：“小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了？没有的话千万不要找她那样的。”男孩说的“她”是他姐姐。女孩不屑道：“像他那样的哪里找得到女朋友？除了脸皮白点，其他的不敢恭维，你看他进来后连话都没说两句，这样的木头男生简直就是扔大路上都没人捡！”余奋暴汗！要提醒一下齐叔才行，家教！注意家教！男孩反驳道：“我看小哥哥就很不错，这样的男人才有安全感。”余奋心里感动，知己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不帅还有好处，别人会认为有安全感。女孩又说了：“嗯，这话我认同，像他那样的除了瞎眼的女人会看上他，当然就没有资本出去拈花惹草，我看他还没钱，更不能去寻花问柳！”余奋要晕倒了！现在的小孩子是什么思想？男孩嗤道：“像你这样的更没人要！非常肤浅！只看外表！”女孩这次真的有些吃惊了，这小屁孩连肤浅都知道了，难道自己真的肤浅了？女孩不由多看了余奋两眼，可看来看去还是那样，郁闷道：“我哪里肤浅了？我敢打赌！他肯定没有女朋友！”男孩的底气不足，但嘴上不能输，慨然道：“赌就赌！我赢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归我，我输了我的分一半给你。”女孩也是豁出去了，大声道：“跟你赌了！不过如果是瞎眼的女人或者是非常难看的女人也算你输了！”余奋现在是啼笑皆非，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赌博的道具了，连带着三个老婆也牵扯了进来。
  男孩满眼希冀地看着余奋，就等他一锤定音了。余奋苦笑道：“我没有女朋友，不过有老婆了。”两小愣了愣，这怎么算？那算是谁赢了？女孩先回过神来，说道：“就算你有老婆了，她也一定长得不怎样。”男孩赶紧问道：“小哥哥的老婆一定很好看，对不对？”余奋现在头很大，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得罪其中的一个。余奋想来想去，干脆来个实话实说，说了想必也没人信他，他们的打赌也就没结果了。余奋笑道：“没错，我有个老婆是天下第一美女，还有两个也是万中挑一的。”男孩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答案是他想要的，便急急伸出手，道：“钱！钱拿来！”女孩拍开男孩的手，白了余奋一眼。
  这时，齐叔和他老婆端菜出来了，齐叔叫道：“开饭咯！都去洗手。”女孩凑上去，神秘兮兮问道：“爸，妈，你们有没有看到？”齐叔迷糊道：“看到了什么？”女孩瞪大了眼，装作惊奇道：“牛呀！你没看见吗？满屋子都是牛呢！都是你那朋友吹上去的。”灵婶笑骂道：“又胡闹了，还不去洗手！”齐叔倒来了兴趣了，问道：“他吹什么牛了？”女孩忿忿道：“他说他有三个老婆呢！有一个还是天下第一美女！简直是马不知脸长！”灵婶板起脸，喝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女孩委屈道：“这是他自己吹的嘛！”齐叔若有所思，道：“我看他应该没有吹牛，他好像是有三个女朋友。”女孩拉长了声音埋怨道：“老爸！连你也合起来骗我！”齐叔奇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男孩得意道：“姐姐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要归我咯！”齐叔无奈道：“你们两个又打赌了！”女孩着急道：“他真的有女朋友了？”齐叔回道：“是啊，我看到了两个。”一个还是两个对女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女孩又问道：“那她们长得怎样？美不美？是不是很难看？”齐叔轻轻敲了敲女儿的头，笑道：“你这样说小心别人打你，他的两个女朋友可是很好看的。”女孩追问道：“有多好看？难道还比得上小小姐她们？”齐叔心里比较了一下，道：“两个都比你小小姐要好看一些。”女孩最后问道：“他真的有女朋友？至少还有两个？两个都很漂亮？并且她们的眼睛没问题？”齐叔生气了，大声叫道：“齐珊！”齐珊嘴里嘟囔道：“这有什么嘛？随便问一下。”男孩伸出双手在他姐姐面前抖了抖，得意道：“钱，钱拿来。”说完还唱起了《我爱人民币》。余奋暗笑，这小子倒是同道中人，不过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才行。齐珊这时倒不急了，笑嘻嘻掏出两团纸给弟弟，男孩展开一看，哭丧着脸道：“怎么只有四十块？”齐珊大笑道：“我的好老弟，你就知足吧，现在是月底，还有四十已经不错了，你以为我是你呀？钱是用来花滴，不是用来藏滴！”男孩忿忿道：“可你上个月赢了我五百！”齐珊眼珠一转，笑道：“饿了，洗手吃饭。”说着蹿去洗手了。男孩苦着脸将手里的钱仔细抚平，叠好装口袋里。可怜的孩子！余奋看着心生不忍，恨不得将身上的钱都掏给他。余奋现在有钱吗？一分钱也没有。
  饭桌上，两小兀自拌嘴不休，余奋听着不时想喷饭，齐叔和灵婶只是笑眯眯地吃饭，招呼余奋多吃些，想来每次吃饭都是这样，他们早有了免疫力。吃得差不多了，大叔拿酒出来，和余奋干了两小杯。齐叔因为答应要送余奋回去，所以没多喝，余奋却不管那么多了，觉得这酒不比大叔的差，便放开了肚皮，今天还放了血呢，当然要喝点回来。这几天来在兰婶的管制下，连大叔都没酒喝了，更别说余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