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古风棋靠着我之后，不动了，轻轻地说着。声音很温柔，好像这张床上的被子一般柔软。古风棋把床尾的被子拉了过来，给我盖住。
  我感觉到一点儿他的心跳，我想他也感觉到我的。
  实在这个时候也好像找不到话题，反正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进这屋子之前，我倒是清醒地想了：走进去，出来，一切就都过去了。不再回头。
  现在，我靠着他，我记得进来前的想法。我会做的。只是现在，在这里，就让时间在此刻停留，天亮晓明，分开。
  夏夜有些凉，我的身体弱怕冷。依偎在古风棋身边，盖着被子，身子好暖，很舒服。有些困意，却又很是清醒。我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可惜，脑子越是清醒了。
  “若你不是林阳之女，若我不是镇压灾民造反之人，若我并未亲眼所见百里灾荒，处处饥民，尸体遍地……”古风棋好像真的以为我睡着了，喃喃地说着。
  “若我不是林阳之女，我可能不会来京城，太后也可能不会硬许我与你。若你不是镇压灾民造反之人，若你不曾亲见惨状，古郡棋可能不会拒婚，我不会是三王妃……”我没有睁开眼睛，我却马上回答了他。
  “胡说！”古风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的大动作，倒像是推了我一把，事后，他很快恢复，马上又扶回我。
  “王爷，以前的就当过去了。日后分别，还请珍重才好。命里不相有，何苦要怨天地？我是个该走之人，此番前来告别，也是老天爷体谅，给了我们一点儿时间，不是？”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打开双眼，我不想看见光线的到来。黑暗的安全，在此时，我有些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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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十一章］
  黑暗之中，口渴让我睁开了眼睛。我想起来倒杯茶喝。身体刚一离开古风棋，手臂就被古风棋右手抓住，他用力一扯，我整个往他身上跌了下去。
  “你上哪能儿？”果敢的声音竟然含了一丝怯弱。
  “我有点渴，想去喝口水。”我想挣扎着起来，不想他生生紧缚着，根本容不得我挣脱。这根本就是不给水喝，越是想着，我越发觉得口渴，正想发作。
  “来人。茶水、点心，把桌子移到床边来。”古风棋出棋不意地冲外边喊着话，我更意外的是外面好像一直有人候着，古风棋说话间，人已经进来了。
  真的，茶水、点心和桌子转移，只在一句话时间完成了。我的口干一下子好像被惊讶推走了。
  来人把事情办好，迅速走人，关门。我甚至没有看到古风棋下令叫人离开。这是作下人的机灵还是规矩？我不懂。
  “茶水、点心，你渴了，饿了都不用出去了。”古风棋居高临下看着被他按在怀里的我，继续说着：“就是你要如厕，旁边就有，你要去，我抱你去。”
  他的表情此时竟然与古宏棋的可爱异曲同工，我望着他的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喝水的需要了。不过，他说话的内容倒被我忽略了。我回过神来才想真切他说的，什么？抱着我如厕？？
  “不，不用。我不用如厕。”说话间，因为有些不自在，习惯地想躲，因为被他的双手紧紧缚着，只只动了动，没能作任何动作。
  “呵呵——我们早已是夫妻，即便我抱着你如厕，只要本王愿意，并无不可。”古风棋无公害地笑着说。我的脑子此时却了然。原来他也等着我们之间一个真正的彻底的了断。今天要做到最好，过后断得干净。
  想明白了，我也敢笑了。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就算是，却一点儿也不浪漫，一点儿也不让人高兴起来。
  古风棋一手还抱着我，一手腾出空来给我倒了杯茶，拿到嘴边吹了吹。他用嘴唇碰了碰杯子，试了试温度，随即就递到我的嘴边了。
  私苑的人真的很机灵，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他们。
  桌子的位置最贴近床，而茶水和点心都摆在古风棋最凑手的位置，他根本不用动自己位置丝毫，就可以随手拿到。而茶水的温度，我喝着，刚刚好。我不禁猜测，是否古风棋话语说得简单急促，是以他们以此决定送来茶水的温度呢？应该是吧，可能是吧。
  我被他紧紧抱着，手都抬不起来。所以，茶杯在他的手中，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凑上前喝着。完了，他把茶水放下，问我：“饿吗？可要用些点心。”
  他的小心翼翼让我莫名地心疼着。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疑问无端只让我的心脏无名的疼将起来。
  因为我刚才是跌倒在古风棋的怀里，所以姿势其实很不舒服的。无奈他抱得太紧，我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保持这种姿势久了，我也无力支撑了，干脆整个身子继续往下倒。
  “怎么了？”古风棋这一句问话，此时让我很是感动。我终于找着机会开口说明了。要不是他问起，我开不了场，绝对不会说的。
  “我坐得不舒服。”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哪是什么坐姿，我就是半趴在他的怀里，因为被他扯了一下，双腿弯曲着，身体斜压着贴近他的胸怀，双手支撑着床板。被子很软也很滑，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劲才稳住自己。真累人啊。
  古风棋先是一愣，尔后想了一下才放开手脚，给我一点动弹的空间。我调整坐姿期间，他的手还是抓着我的。
  因为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光，争论也就不必要了。
  “亭雪，嗯，本王，本王，”古风棋的吞吞吐吐好让人生气。我很生气，可是面对他却不敢发作。等了他半天，他才继续说完：“本王不想，本王想留下你。作王妃是不行了，你就呆在私苑里。你就在这里守着我。我也守着你。”
  他的心跳在言语间不断加速，那样有力地敲打着，触动到了我心灵的最深处。我突然想哭，可能这就是幸福的哭泣，这就是甜蜜的眼泪。可惜我想好了的，我就要做。我不会回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忍了下来。
  我努力地吞了吞口水，微笑着，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样话来应答。答应是不可能的，推吗？怎么推，我可以做出来，却说不出口。面对他，其实我做得不像自己，说也不成话语。
  “王爷，今晚的天上有很多星星。我来的路上看了的。要是你也能出去看，就好了。”顾左右而言他，除此我真的没折儿了。
  “本王不出去。”古风棋凶凶地回了我，快速简洁。
  我笑意更深。不是因为高兴，我也不想他出去。出去，就等于了断，等于不再回头，等于离开。
  我坐直了身子，扭头认真地看着古风棋。他被我看得不点儿晃神，呆呆地不说话。
  好可爱，我张开双臂抱住他。其实我也想抱他很久了。今天晚上，终于抱了。
  古风棋的身体在我的拥抱下，僵硬了一会儿，然后他也抱着我。我们两个紧紧抱着对方，我的心里此时没有想到性，只想着就这样抱着，提醒自己他的存在，提醒自己我们在一起。我已经不在意是否这样会惹火了他，是否会让眼前这个男人产生欲望，两个人的障碍太多太大，抱在一起已经是奢望了，奢望已经做了，再做些什么，不再做些什么不重要了。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自己哭不出来，只想放任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心爱的男人，此时我心里竟然有这个概念。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的感觉吗？我心里再一次问自己：他是谁；回答：他是我最深爱的男人。
  紧紧相拥，久久。天还是黑着，我们却好像抱了几个世纪了。
  “为什么没有在房里点灯？”突然想说说话，就扯了这个来讲。我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问着。原先一进来，就黑乎乎的，只看得见他的双眼闪闪发亮。后来适应了黑暗，才能看清周围。
  “无意看，也就不要点灯了。你想点灯么？”他又想冲外面喊人进来。我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停止。
  其实一路走进来，我并没有见到外面站着有人，可是古风棋一声喊话就能叫好些人进来，备了东西，可见外面有人候着的。唉，这感觉不好。
  “不用。我只是问问。”我笑了笑，心脏刚才漏了一拍。要适应在他身边，真的可能会折寿几年呢。我定了定心跳才继续说：“王爷，日后还会好好活着吧？为国为民为君，娶妻生子。我盼着王爷日后更好生活呢。假设国家、百姓需要，王爷还得去才好。就当我不是林阳的女儿，忘记我。再有林阳一般的人，还一样严惩不殆。”
  古风棋把我抱得更紧，点了点头哼了一句：“嗯。”
  看来他真的是如我所想，在整理和我的关系呢。
  光线在慢慢加强，屋里的布置都看得清晰了。
  我叹着气，笑着。
  古风棋抱着我，感觉到我的叹气，却不知道我笑着。
  “为何叹气？身子不好，养着不能太忧心了。”说到这里，他也觉得他说的，我做不到。我这样的处境，没有一点是不用忧心的。他顿了顿才说：“日后有难处，可以回来。其实你要住在这里也可以。你我拜了堂，你是我的妻，我养你是天经地义的。”
  他说得那样真切，小孩子般的认真，我听着，看着，很想哭，也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