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

第12章


只要他愿意睁开眼睛面对这一切,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他已经可以轻缓的转头了,我用棉花是蘸水去温润他的嘴唇,他知道口干,用舌头吮微薄的水分,妈和姐进来,看到爸又有生气的样子,妈又哭起来,爸皱着眉轻声说:“我又没死,哭什么!”这口气与我同出一辙,我看着恢复性情的爸,会心的笑了。 
  一天功夫,爸就可以坐吃东西,可以向每个来探望他的人讲述失去知觉的故事。这有利他的健康,毕竟人生难得一回死而复生的经历,但此次一场虚惊,却让我顿觉人生沉浮,把握此时才是最珍贵。 
  第二天我就回广州,高风来送我,他啧啧称赞:“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坚强。”我笑笑向他挥手告别,他隔着车窗对我说:“广州只能是你暂时过渡的地方,别在那里呆得太久。”车开了,他跟在后面跑,我看到他眼角有了泪光。 
(十八) 
  回到广州后,小朱便对我说陈经理要求我们减少一个货架,这样一来,我们的陈列就要大打折扣,我暗自气愤陈经理的贪婪与小人之举,聂明问这倒底怎么回事,我说我来解决。 
  周五早十点,我便去商场,发现专柜陈列果然少了一截,导购小姐说是陈经理强行撤除的,我决定去找他协商。 
  负责一楼化妆品区的的办公室在二楼与三楼之间,我上到二楼拐角处,便听到陈经理与人谈话,正好提到我们品牌,他说:“这对我易如反掌。”然后好象在互相推搡物品,陈经理的声音都在笑:“好说好说。”对方打算下楼,我赶紧退到一楼,从柱子后面我看到陆曲刚春风得意的从楼道口出来,原来聂明所说的是千真万确。 
  等陆曲刚走后,我拿出早备好的录音机,径直上楼,陈经理见到我便咤呼:“我告诉过你们业务员,现在日化品柜台要压缩,你们占那么大一截,别的厂家不用吃饭了?”这个小人还在强词夺理,我把办公室关上,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有什么事敞开说!”我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事可不能敞开说。”他有些心虚,坐在那点了根烟,色厉内茬的坐在办公桌前,我靠到他桌边,缓缓地道:“你知道我和陆总什么关系吗?”他被我唬住,“哪个陆经理?”“几分钟前的事您都忘了?”他马上狡辨:“不懂你的意思。”我微微的笑起来,他有些迟疑,看着我暧昧的表情,自言自语:“你和陆总?你是代理玉颜品牌,他是斯思兰,如果他要迫你们下柜……”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指着我:“原来你和陆总合谋搞垮玉颜?!” 
  陆曲刚果然会有这一手,他和陈经理真的是一丘之貉。但为了得到确凿的证据,我问:“陈经理,那点心意你还满意吗?”“贺小姐说那里话,2000元对我也不少了。”“那就好,我先走了。”他客气的送我出门。 
  回到公司我思前想后,觉得告发陈经理对我们只是百害无一益,就算商场里不是相互包庇,换了新经理上任,恐怕对玉颜也是敬而远之,人若有贪念,指不定仍向斯思兰靠拢,对我们有所防范后更是处处艰难,而这个商场又是目前销量最好的商场之一,不能轻易放弃。 
  我翻录了磁带,封好在档案袋里,叫小朱将录音带和一封短信带给陈经理,信上写:“呈上你承认与斯思兰私下交易的录音,希望你好好考虑你的前程,披露受贿一事与玉颜恢复专柜陈列、无条件促销以及按销量结款等相比,敦轻敦重,请自斟!请你不必顾虑斯思兰的陆总,相比这下,我们更不易得罪。玉颜还得蒙您照顾,谢谢!”我想陈经理会慎重考虑的。 
  周末,小朱传来捷报,陈经理安排玉颜上了大厅里的黄金专柜,场外促销商场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我给陈经理发了封表示感谢的公函,我相信与陆曲刚的这一战,初步告捷。 
  五月底,防晒系列便推上市,各商场的销量都有较大的提高,聂明说趁天气热公司组织旅游,我提议去三峡,于是在双休日前我们出发了。我们的旅游团是两队人马组合在一起,那队人是零散的,大家在一个船上同吃同喝,一天相处下来都已扫除了拘谨,出门在外又由旅游团带领,反而比平时多了些许豪放与热情。 
  吃晚饭时,当地特有的涪陵榨菜以及红薯制成的各式菜肴,让这些吃惯油腻鱼肉及生猛海鲜的游人清新了一回。桌上又上几盘当地小炒,酒也喝了几行,导游提议行酒令,他举着筷子道:“顺着来,每人需说谐音,打比方:多多的,少少的。”众人抚掌附合,下面有人说:“红红的,绿绿的。”“轻轻的,重重的。”“方方的,圆圆的。”有男子哄笑着叫:“粗粗的,大大的。”众人对他的粗俗起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众人不甘示弱争先演讲,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抛开所有顾忌,对各地的精粹进行热烈交流。 
  有些荤笑话实际很有文化底蕴,文字沉静却让你浮想翩翩开怀大笑,此时不分层次高低,众人皆笑成一团,却也是难得开心的好机会。 
  其是一男人讲:“有一女运动员跳水,起池时发现泳裤没了,幸好泳池里有五块牌子,于是用其中一块遮住才起池,结果一上岸,有人议论,定睛一看,原来牌子上写着‘此处深两米。’她只有跳入水中捡起第二块牌子,上面却是‘男性专用通道’”话音及地,众人已笑得人仰马翻,他居然还有第二块以及第五块。在他们笑得不可开交时我悄悄的退到甲板上,人声笑声在我关门的一刹隐约下来。虽然是夜晚,仍可见头顶有团团厚重的乌云,两岸黛色山峦似乎触手可及,船开得很快,凉透的江风欢快地掀起了我的长裙,迎面一股湿润的江水气息直泌心肺,我觉得自已象只破茧的蝴蝶,鼓涨着欲飞的欲望。看着前面幽暗的长长峡谷,重山叠峦在临近时豁然开朗,江风在我身边急速而过,站在四周无人的船头,我有点迷惑,有种穿越时空的迷乱。 
  大点的雨滴落到我肩上,我倏然一惊,天边滚滚而过一阵阵雷声,要下暴雨了?!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暴雨倾盆,我跑回船舱短短的时间里,便已淋得透湿。 
  回到房里洗了个澡,倒了杯红酒,同事都在娱乐室打牌,我打开窗子,让风灌进来,暴雨中观巍峨的山峰从两侧飞驰而过,真的是盛景。难怪小冰最想到三峡久居,他酷爱美丽的湖光山色,唯独在画自然风景时,才觉得他笔触细腻,表达完美。 
  小冰的名字出现在脑子里时,我甩甩头,有些往事是连记忆都不该存的,翻出来都象一屋子凌乱的锐器,还没整理便戳得满身伤痕。抿了口酒,酒汁顺着喉咙流下去,一股甘甜辛辣的酒味涌上鼻腔,船在晃动,摇得我的思绪支离破碎,我伸直了腿,让自己彻底的放松。 
(十九) 
  夏天快过去了,我在广州呆了七个月,和高风一直都保持着电话联络,有时我们在电话里聊得很开心,偶尔会因结婚的问题我有点沉默,他也不紧逼我,但能觉得有些失望。最近他的电话相应少了一些,他提到生意最近出了些状况,电话里能感到他郁郁的心情。 
  因为一直没有休假,我向聂明提出时,他爽快的答应我了有半月假期。我决定回武汉,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到好又多超市买了许多当地特产,上火车时,心里竟有点兴奋有点紧张。 
  车刚武昌,心情便有点澎湃,其实出门在外的时候,我很少思念武汉,思乡情结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显得有点矫情,这是个物质为尚的年代,没有什么比你获得名利更让人振奋与感动了,那些柔软的情感只能在夜深人静为不为人知的悄悄表露,而现在,我竟有些淆然。 
  到汉口站还只有早上七时多,我奔到附近吃了碗热干面,心里踏实了许多。回到家时,家人还在忙碌着要出门,我的归来,令全家雀跃。尤其是爸,他站在人后面,抑止不住的笑,我向他走过去,我想拥抱他,可是我克制住,因为这种方式反而会令我们局促不安,所以我平静的笑着,他看着我,竟有些哽咽,酸酸楚楚的感觉一下堵到嗓子眼,没有话可以说出来,倒是爸突然说:“中午在家吧,我去买点菜。”他避开我匆匆的出去了。 
  很多时候,我们回避浓浓的感情,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不敢向对方表露,习惯含蓄的将它放在心里,日子久了,感觉得变得迟钝,真有一天要面对时,倒手足无措,其实是无法面对自己。 
  与家人的见面,让我心情象受了洗礼一般洁净而愉快,午饭吃到中途,爸说:“上次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吧?”我想了想,“唔!”得到了确证,全家都欣慰的舒了口气,爸接着问:“什么时候带回来?”“就这几天。”想嫁给高风的愿望并不强烈,但不妨碍我这么选择。毕竟事似人非,高风成了那片辽阔的海洋,我不再幻想自己是飞鱼,因为缺少飞跃的激情。其实婚姻不一定非得轰轰烈烈爱着才算幸福,譬如我和小冰。想到这里,久违的刺痛痛到心里,我的心象被烙铁烫伤了一样弹跳起来。 
  下午我打高风手机,居然关机了,打到办公室,有一陌生的小姐接听:“高总出去了。”“去哪你知道吗?”,“今天他不太舒服,可能回家休息了,有什么事可以让我转告吗?”我说谢谢便挂掉。 
  这个假期让我无端的兴奋,回到武汉的感觉那么亲切,我可爱的情绪枝枝蔓蔓的萌动,心血来潮的想找到高风,于是我叫了出租直接去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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