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65 纠结


不说楚季秋在家中如何辗转纠结,叶彤她们也在先治理河流还是先建设梯田方面发生了争执,水利专家指着她们绘制的地形图说:“楚参谋,在王府你说的那个水利工程都江堰给我很大启示,我们研究过,措姆河每过几年就改道却是河水中的泥沙太多所致,只要建一个鱼嘴分水堤类的分水堤坝就可解决这个问题,消除水患不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吗?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可是能做的更好为什么不做?我希望用最快的时间改善这里各部落土地稀少不能自给自足的问题。你看如果集中人力物力在此江的上游建这个类似鱼嘴的堤坝而不是你们选择的这个地方,就能成功地拦截一部分江水引入倚山开挖的沟渠,再利用江水的高落差延盘山的水渠逐级灌溉梯田,这样不就解决了土地稀少问题了吗?”
    “可是郡主曾说过让我们根据西南地区的经济能力量力而行,黎曼已经计算过,完成这个工程需要几万劳力和近十年的时间,不说财力物力的消耗,单说傲龙部落能等十年吗?”水利专家辩驳道。
    “可以先建设傲龙部落方的水渠和梯田嘛。”叶彤不服地说。
    黎曼拦住两人说:“你们的想法都很好,我们还是将问题带回王府,请当地的各级官员和部落首领共同协商一下吧。”
    “那就这样吧。”叶彤不再坚持。
    回去路过炎龙部落,班玉清看到叶彤她们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样子,就向黎曼建议到印凤的部落里休息一下,大家劳累了一天,对这个建议都举双手欢迎。
    印凤热烈地拥抱了叶彤,并设宴盛情款待她们。
    在宴席上印凤对黎曼说:“早就得知你们最近在勘探措姆河,想要解决措姆平坝的水患,本想前去探访,只是我们部落前一段时间病了不少人,我请黎特使的弟弟黎墨神医和济世堂的施公子在这里住了几天才将病情控制住,两位公子说今明两天还会回访并带一部分药来,你们不如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你姐弟也好在此相聚。”
    “有护卫跟随保护吗?”黎曼关心地问。
    “施公子的手下各个本领不凡,黎神医也有一个叫吴波的贴身护卫,很尽责的。”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那就好,我那弟弟非要行医,我父母走的早,我又拗不过他,只好依他。好在一直以来有黎公子相陪,我也放心好多。那黎公子在咱们西南建了许多家济世堂,到处行医施善彼得这里人们的爱戴,我辈堂堂红妆许多都不如他啊。”黎曼语气中不掩倾慕之情。
    听到人们提到施慕琪,叶彤立刻聚精会神地聆听,重逢一年来,她不敢打听关于施慕琪的一切消息,只是一厢情愿地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理由,不让自己再次沦陷,因为她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伤害到楚季秋。
    “据我所知,黎公子做药材生意很多年了,只是不知他哪年来的南疆??”印凤问。
    “已经四年了。为了了解西南各地所产药材,他踏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九庄十八寨,如今又建起了一个药圃,他的这份坚毅没有几人能敌呀!”
    “难道他就是那个曾轰动一时的蒙面药材商吗?”印凤十分吃惊。
    “对。听说当初他为了出行方便男扮女装曾俘获了许多的芳心,好多的名流都到西南王府找郡主给他提亲呢。”一名专家笑着接话。
    “是不是他的夫人来探望他你们才知道他的真实性别的?”叶彤听到这里心里酸溜溜地调侃了一句。
    黎曼惊异地看着叶彤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叶彤茫然地问。
    “义妹,那黎公子实是个可怜人,他的夫人已去世多年,为了女儿,他不得不像一名女子一样辛苦劳作。”印凤抑郁地告诉叶彤。
    “怎么是这样?我曾问过灵儿,孩子说他母亲忙••“叶彤说不下去了。
    “我听云天说,灵儿是唐郡主的女儿从小过继给他的,因为施公子对他的妻子始终念念不忘,发誓此生不再改嫁。”黎曼伤感地摇摇头。
    叶彤猛地低头掩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双手紧紧握成拳,不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也不自知,因为她的心已被投到名叫痛苦的绞肉机里绞成肉糜。这份痛是那样强烈,终于让她双唇发紫,闷哼一声昏厥过去。
    宴席上顿时乱成一团,坐在她身边的班玉清抱起她惊慌地呼叫:“自清,自清••”
    黎曼探身过来一看,只见叶彤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脸颊灰白,嘴唇乌青,骇得大呼:“快找大夫,否则黎参谋此命休矣。”
    印凤飞快地冲出餐厅去找部落的巫师,急奔中突见黎墨和施慕琪他们骑马走过来,她慌忙大喊:“神医,快快随我前去救人。”
    黎墨不紧不慢地问:“又是谁小题大作啊?”
    印凤跺脚道:“楚自清不知何故突然昏厥。”
    黎墨一愣之际就被吴波掠下马夹着往印凤所指之处飞奔而去。施慕琪一夹马腹欲急赶过去,可是心慌意乱没抓住马缰,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好在印凤反映迅速上前一步接住了他。
    “快,快带我过去。”施慕琪抖着身子焦急地命令。
    印凤小心地将施慕琪放在地上站稳说:“不急,有黎神医应该没事。”话音刚落眼前人以飞一般离开自己的怀抱,只留一缕沁人肺腑的幽香。
    印凤痴在了那里。
    当叶彤转醒过来,发现身边围了一群人,各个面露关切之情。
    “姑娘,你醒了,好些没?”吴波关心地问。
    “楚姑娘,你的身体怎么如此外强中干?平日见你生龙活虎的,却原来受过及严重的内伤,虽经调养多年,毕竟底子不足,这段时间又顶着酷暑昼夜奔波,这才会体力不支晕厥过去,希望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调养,不可再操心劳作了。”黎墨一边从叶彤的身上取下银针一边说。
    “谢谢。”叶彤虚弱地道谢。
    “不用,你不是说过医者父母心吗?不过遇到我也是你的造化。好了,各位大人也请散了吧,让病人好好休息休息。”黎墨看着姐姐说。
    众人一听纷纷对叶彤叮嘱几句慢慢散去。
    黎曼留在最后对叶彤说:“楚参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病,不要再操心其他,我会将你和她们的建议带回王府与云天审议,并听听各方面的意见,你安心等我的消息。”
    “有劳了,不要告诉云天我生病的事,她要操心的事够多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不碍事的。”叶彤断断续续地叮咛。
    “你呀,都这样了还想那么多,放心,我知道怎么办,安心养病。”黎曼感叹地离开。
    黎墨见班玉清还坐在那里不动,皱眉问道:“班长老,你为何还在这里?”
    班玉清一瞪眼睛:“我妹妹突然病了,我怎么能走?我要在这里照顾她啊。”
    黎墨也一瞪眼道:“你粗手笨脚的会做什么?还不如去看看我说的药材琪哥哥采到了没有?我还要给患者脱衣针灸,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别在这里添乱了。”
    “你!好,妹妹病着,我不跟你吵。好妹子,你可把姐姐我吓坏了,好好给我躺着,我去去就来。”说吧狠狠地剜了黎墨一眼才出去。
    “你明知道班长老是直性子,何必说那些话给她添堵呢?”吴波一边为叶彤擦汗一边责备道。
    “我说什么做什么何时轮到你管了?”黎墨气恼地顶闯吴波,见吴波变了脸色遂转身正色问叶彤:“楚姑娘现在人都走了,作为朋友你可以告诉我刚才什么事令你如此气结想不开吗?劳累只是让你昏厥的原因之一。”
    叶彤闭上眼摇摇头。
    “你不说拉倒,只是我劝你凡是放开点,否则落下痛心的毛病你这辈子就完了。还有你吴波,好好劝劝你的姑娘,我能做的都做了,心病难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黎墨气鼓鼓地说完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
    关好门,吴波回到床前,看到叶彤默默地流泪吓了一跳,她心疼地攥着叶彤的手说:“好姑娘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吧,这样你会好受些。”
    听了吴波的话,叶彤说了句:“姐姐,我此生再难安心了。”言罢抱住她放声大哭,直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吴波从没见叶彤如此失控地痛哭又无从劝解,只好陪着她默默地流泪。
    叶彤哭了许久,全身大汗淋漓,几乎背过气去。吴波暗暗心急,突然想起叶彤最见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受委屈,于是计上心来。
    她故意痛苦地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使您劳累过度以至病倒;都是我的错,没有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说不出口,我真该死。”
    叶彤含泪拦住她道:“吴姐姐何出此言,是我做了亏心事,害苦了一个人,并且今生今世都无法弥补,与你毫无关系。一想到我毁了此人的一生,我怎能不心痛,从今往后,良心的谴责将令我永不超生了。”
    叶彤对自己严厉的谴责唬得吴波“呀”地站起来:“姑娘说什么浑话?自你我相识,你做的事桩桩件件我都看在眼里,哪件都够得上仁义忠孝四字。你不欺暗室,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一视同仁是谓仁;你护送小公子千里寻亲、为救朋友不惜冒死矫传圣旨是谓义;你明明为国为民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却因为拒绝朗月的邀请招她暗算被国家通缉,可是你没有一句怨言是谓忠;你怕连累亲朋毅然割舍心中最爱是谓孝。是哪个在背后瞎嚼耳根子,我这就教训她去。”
    叶彤惨笑:“姐姐何必宽我的心?我对所有人以礼相待是从小所受教育使然与仁无关;我护送季秋千里寻亲换来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丈夫,我敢假传圣旨是因为那时情伤难治一心求死何来义?拒绝朗月的高官厚禄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做官的材料不是忠;说道割舍最爱更是可笑,我那时根本无法判定他对我是否真心还是感激我误打误撞解了他身上的毒才会对我以身相许,留下那至今纠缠不清的一夜情愫。现如今季秋为我不能与母亲相聚,他也因为我的始乱终弃漂流在外孤苦无依,我的孝在哪里?我明明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啊!”
    听叶彤这么说,吴波不禁气结,她大喊起来:“你为什么要这般诋毁自己?是知道了施公子守寡多年并发誓终身不嫁的事吗?你怎知道他是为了你?就算真的如此,你大可把他取回来好好补偿于他,何必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
    叶彤呆呆地瞅着房顶说:“我已经害了一个,难道还让我再害一个吗?季秋为了我离乡弃母,为了给我一个孩子还差点丢了性命,到现在身体还没康复。你知道吗?他此生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黎墨说他的子宫撕裂的太严重,如若再次怀孕还会危机性命。似他这样的好男子,你让我去伤害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波急忙解释。
    颓然地转身面向床里转身,叶彤无力地摆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告诉她们不用给我找什么药了,就让我承受这心痛之苦,以恕我的罪吧。”
    吴波愤怒地硬将叶彤的身体扳过来吼起来:“叶彤,这是你吗?是那个不畏惧任何困难勇往直前的你吗?你这般颓废着对事情能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想想如何去帮助那个他,这样自哀自怜真让我瞧不起。”
    波的痛斥如醍醐灌顶令叶彤清醒,她擦干眼泪快速下床将吴波按到椅子上倒头就拜,吴波一时反映不过来愣在了那里。
    “谢谢姐姐的痛骂,一语点醒梦中人。发生的事已无法挽回,可未来的日子还长,我不能给他爱情却可以给他与亲情、友情,可以给他温暖与疼惜呀,可以帮他寻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呀,我怎么如迷失了心窍一般这么糊涂起来了?”叶彤的脸上焕发了光彩,只是过于激动,心口又疼得“哎哟”一声瘫软在地。
    吴波慌忙将叶彤掺到床上,看到叶彤虽然皱着眉忍着痛,可眼角唇梢却含着笑意,她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吴波不禁笑责道:“我的好姑娘,请你不要再吓我好吗?我的胆子已经被你吓破好几回了.”
    揉着自己的胸口,叶彤长舒一口气才说:“可别,我还指着你给我壮胆呢。对了吴波,我在这里暂时休息几日,待身体好些再回家,你派人捎话给季秋,就说咱们这几日工作忙住在了炎龙部落,请他放心,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好,你放心地睡一觉,我会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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