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

回到天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大家各司其职，按部就班的工作。我放好东西，赶忙飞到云层中，瞧见织云小姐正在用她的织云棒勾画出各种不同造型的云彩，形态万千，厚薄各异。洁白的云朵在太阳的照射下，晕染成了淡淡的红霞，外围被金光镶上了一层金边。
    她精神很好，面色如以前那样白里透红，红润光泽。任谁也无法想象她昨天刚从蓬莱仙岛回来，真气耗损严重。看来，南极仙翁的灵丹确实不同凡响。当然，肯定也离不开阎王的悉心照料。
    我凑过去，看着她拨云弄彩。她回头瞅着我，笑着对我说：“昨天谢谢你来看我。”
    “那你……也知道摩昂……”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知道呢！”她会心一笑，“他昨天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和我说话，后来在夜摩哪儿证实摩昂来过。”
    我将手中的海藻糕递给她，说道：“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这几天都要闭关，没时间过来看你。”
    “难为他了，总是记得送海藻糕给我吃。”她微笑着接过，打开盒子，递给我一块，“你也尝尝，味道挺不错的。”
    “谢谢！”我伸手接过，诚实地回答：“我昨天和他一起喝酒，他也送了我一盒海藻糕。”
    “西海挺好玩的吧！”她扒开云层往下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片碧蓝的大海。海水碧蓝碧蓝，辉映着蓝天白云，是大自然中美丽的画卷。
    “西海龙王要我转告织云姐，有空到西海去玩。”
    “嗯。”她轻声回答，“我也是好久没有见过敖闰叔叔了。”
    原来西海龙王就是大名鼎鼎的敖闰。我曾在妈妈那儿听说过他的名字。当时妈妈说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一脸愤恨。
    妈妈。我趴在云层上，看着洛河的美景。洛河还是一派安静祥和。想着与妈妈昨天相见的情景，心里不免又一阵难过。我的妈妈怎么会变成那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逍遥快活的神仙了，眼睛不再平淡，心灵不再纯净。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有卑劣的想法的神仙。
    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妈妈！虽没有血缘之亲，但是相处千年的亲情怎能说断就断？我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耀辉殿下，我该怎么去面对他呢！我万不可照着妈妈说的那样让他喜欢我。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是万全之策？既能让我的朋友不受到伤害，又能保全妈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织云小姐推搡着我，笑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慌忙掩饰。“我们今天有什么主要的任务吗？”
    “今天没什么打紧的事情。”织云小姐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耀辉殿下，挥手与他问好。耀辉殿下好像和她在交流着什么，只见她点点头，一脸坏笑。
    “云裳，我们去南天门。”她忽然说道，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快速地招来一朵彩云，牵着我乘云而去。
    南天门一如平常那般祥和。天兵天将威武地站立在那儿，精神饱满。二郎神身穿黑色紧身的战袍，英姿飒爽。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二郎神斜眯着眼，揶揄道：“是不是不舍得你的夜明珠，特意来向我讨要？”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织云小姐完全不在意二郎神的玩笑，神秘的凑在他的耳旁嘀咕着。二郎神听了，笑逐颜开，叹道：“你的鬼点子还真是多。待会儿就不怕耀光发火吗？”
    “我这可是在帮三哥呢！”织云小姐嘟囔着，眼睛望着远方，欢呼道：“来了，来了！”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瞧见百花仙子正缓步而来。她身着淡色的花衣，虽素面朝天但有着天然的美丽，眉黛如画，低头含笑，宛若百花齐吐花蕊，娇艳欲滴。
    “仙子，你瞧见我三哥没有？”织云小姐蹦跳地上前，亲热而自然的挽着她的手臂，笑问道。
    “你三哥平日和你最亲热，你要找他还不容易啊！”百花仙子笑嗔道。
    “仙子，自从三哥回来，他每天念叨的都是你。如今啊，和我不像以前那样了。”织云小姐摇着头，不住地叹气。我看着她低着头偷笑，自己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掩嘴而笑。
    “瞧你说的，我们之间可没什么。”百花仙子脸颊微红，却强辩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含义，可偏偏欲语还休，娇羞否认。
    “真的吗？如果是那样，我可真要去劝劝他了。”织云小姐说道：“前几日，我父王说要为三哥择一门亲事，三哥说想要娶你。今天得知你没有这层意思，我这就去告诉他，免得他到时候吃到闭门羹。”说罢，织云小姐招来一朵祥云，欲前往东君住所。
    “诶……你……”百花仙子拉住织云小姐，瞟了一圈在场的人，羞得说不出话来。我躲在一旁偷笑着，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应该这样。
    “仙子这是干什么呢？”织云小姐明知故问，一旁的二郎神说道：“织云，不要胡闹，耀光来了。”
    织云小姐听了，笑嘻嘻地站在百花仙子的旁边。只见耀光殿下从远处小跑而来。看着他那张和耀辉殿下一模一样的脸，我的心飘荡在耀辉殿下那里，纠结在一起，疼痛无比。耀光殿下一身素袍，面若美玉，轩昂高雅。他若到人间走一趟，只需微微一笑，便会迷倒众生。耀辉殿下肯定也是一样。
    “二郎，你可看错了，那不是耀光，是耀辉。”百花仙子平淡地说道，目视着前方，看着来人跑近。我一惊，不可能吧，连二郎神都没有分辨出来，百花仙子就这样一望就能够看清楚吗？二郎神可是有天眼的，自己的眼睛也比其他仙人要犀利得多。更何况，耀辉殿下会身穿华衣，此刻正在润泽万物，怎么会有空跑到这里来呢？现在可还依然是晴空万里啊！
    “仙子，那是三哥呢！”织云小姐说道，哮天犬汪汪地叫着，似乎也表示赞同。可是，百花仙子依旧摇头，“那不是你三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正说着，耀光殿下已经跑来，对百花仙子说道：“百花，你怎么在这里，我正四处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百花仙子笑问道，织云小姐站在百花仙子身后，不断地向耀光殿下摆手要他不要再说。可是耀光殿下置若罔闻，答道：“百花，父王命我娶妻。我喜欢你，想要你嫁给我。”
    “哦？”百花仙子掩着嘴笑着，“我可不能答应。”
    “为什么？我耀光可是真心喜欢你。”耀光殿下不解地问，满脸认真，说道名字的时候更是加重了语气。
    “四哥，百花仙子早就知道你不是三哥了，还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啊！”织云小姐跑到耀辉殿下身边嚷道。
    “啊？”“耀光殿下”摸着脑勺，问：“仙子，一般人可是很难分得清我们俩，连父王都弄错过几次，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是三哥的？”
    “还要我嫁给你吗？”百花仙子掩嘴而笑。“就不怕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你三哥吗？嗯，还要告诉你大哥。”
    “不敢了，不敢了。未来的三嫂。我也是想帮帮三哥才会这样做的。他那人过于内敛，我怕他到时候让我们少了一个这么好的嫂子。”耀辉殿下笑言，“你快说你是怎么分清我们的。”
    百花仙子看着耀辉殿下，说：“耀光与你很像，但是你们的气质不同。你比他活泼，他比你沉稳。”
    “哦。”耀辉殿下恍然大悟，说道：“下次我要装成他，就要变得沉稳一些。”
    “你不用费尽心思，你再怎样假扮，我也能够分清楚你们两个。”
    “你们之间心有灵犀，是吧！”耀辉殿下笑言，“看来你们之间的好事近了。待会儿三哥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可别不承认啊！”
    他也没等百花仙子开口说话，环视了我们一群人，看见站在隔他们数步之遥的我，对我展颜微笑，走到我身边，问：“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你，昙花说你昨晚一夜未归，你到哪里去了？”
    我的心咯噔格登地跳着，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如实回答：“我昨天和摩昂喝酒去了。”
    “喝酒喝到一夜不回？”耀辉殿下惊呼，看着旁边有人，又把自己的话声压下，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会坏了修行的！”
    明知道这是他对我的关心，可是一想到他心仪的是昙花却对我的事情多管，心生嫉妒，不由得心火直冒，抬头望着他，硬梆梆地说：“云裳谢过殿下关心。云裳昨日回家，路过西海，便与摩昂一起喝酒。不懂规矩，还请殿下责罚。”
    “云裳，你怎么……我是为了要责罚你才问你的吗！”耀辉殿下气愤地怒斥道，拂袖而去，和织云小姐说话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凄苦得想要就这样死掉算了。我这是怎么了，这样计较，不肯服让，惹得他生气。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三哥！”织云小姐欢笑着叫道，只见真正的耀光殿下缓步走了过来。阳光下，他精神饱满，玉树临风，一身素衣，衣袂纷飞。
    “我刚刚在八仙那儿参禅。出门就看见白耀和耀万。他们说你们在南天门找我，找我何事？”
    “百花仙子说有话对你说。”织云小姐把百花仙子推在前面，说道。
    “嗯。”百花仙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织云说你来了，我一看，耀辉他假装……”百花仙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织云小姐忙打断她，说：“我们刚说着要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呢！”
    “是吗？”耀光殿下不相信的反问道，对着耀辉殿下说道：“你把事情都给耀万去做，就是想着去玩？”
    “呃……三哥，不是那样的，是九弟自己嚷着要去做的……他说好久没有骑着白马照耀世人，再想过一回瘾……”耀辉殿下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劲地给织云小姐使眼色，可是织云小姐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作为回答。
    “是这样的，是我请大家过来帮忙的。”站在一旁许久未作声的二郎神说道，“今天我正好要去天山有事。自己能力有限，便想请各位帮忙。”
    二郎神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像开玩笑，耀光殿下收起询问，认真地问道：“二郎，什么事情？”
    “九位殿下从天山出关也有百日了。以前，天山受到各位的福荫庇佑，太平顺泰。可是你们走了之后，那里的草木灵兽因为没有了仙气，逐渐衰退，变得毫无生气，半年之后会荒芜得寸草不生。我料到会如此，便向织云讨要了夜明珠，希望夜明珠能够帮助他们渡过这一难关。今天正好是你们离开百日，仙气凝聚起来会比较容易。”
    “我们可以帮什么忙？”织云小姐问答。
    “想要夜明珠发挥作用，就必将它磨研成细末撒下。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如果能够聚集大家的仙力，必将事半功倍。”
    “那还说什么，我们就走吧！”耀辉殿下说道。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
    我站在那里，对二郎神行礼，说道：“二郎真君，两位殿下，我仙术有限，就不一同前去了。”
    “云裳去吧！我仙术也只有一般般，去了也只是凑热闹。我们两个结伴都去凑热闹吧！”织云小姐笑着说道，“天山可好玩了！”耀辉殿下也点头，说：“你和云儿两个一起结伴去玩玩，她想玩都想疯了。”
    我望着耀辉殿下，想说话却讲话卡在喉咙，出不得声。耀辉啊耀辉，你可知我不愿意一同前往，就是不想和你太过于亲密。我怕我会越陷越深，喜欢你无法自拔，会逼迫自己让你爱上我，让你像我爱你这般的爱我。到时候，你若遭受到什么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如何面对自己，如果原谅自己啊！我情愿做一个局外人，就像现在这般，旁观着你们的快乐却不走进你们的生活。那样的话，我们都会少一些痛苦。
    耀光殿下走到我身边，先向我作揖表示谢意，我愕然地望着他。他平静地看着我，说：“昨天我碰到了摩昂。他满面春风，正准备回家。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友，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这样了。他如实告诉我是你开解了他。作为织云的哥哥，我要感谢你；作为他的朋友，我更要感谢你。”
    “殿下说笑了，摩昂是我的朋友，这本是朋友应该做的，不足道谢。”
    耀光殿下微微叹了口气，说：“摩昂性格孤傲，在仙界虽人缘不错，但是并没有知心的朋友。我众兄弟之间也只和我关系甚好。他把你当作朋友，说明他很看重你，望你能够多劝劝他，让他早日走出阴霾。”
    我点头应诺。他接着说道：“今日，你便和我们一起去天山吧！平时在天庭诸多约束，生活比较枯燥无味，今天得空，又难得大家都在，你就不要推辞了。给自己找一个休息的理由，让自己也轻松一天。天山景色美丽，让人流连忘返。我想你会喜欢那里的。”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答应了他的邀请。不可否认，我其实是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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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真如他们说的那样，美丽非常。天湛蓝湛蓝的，天山顶白雪皑皑，高耸入云，与蓝天互相辉映着，是大自然最伟大最唯美的杰作。山下绿树成荫，莺歌燕舞。蓊郁的绿树，鲜明快活地显示着春天的到来。人民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我们汇集在山顶打坐，围成一个圆形。二郎神将夜明珠放在我们中央，我们利用冥想和意念，将念力汇集在夜明珠身上，使其自行磨碎成粉，随风飘撒于天山的各个角落，给他们新生的力量。我偷偷地瞄了一下，二郎神、耀辉殿下、耀光殿下仙术的确高我们一等，射出的亮光刺眼；而百花仙子的仙术似乎又比织云小姐的要高一些。织云小姐射出的亮光十分柔和，功力虽比一般的妖魔鬼怪要高一些，但是显然不是其他仙人的对手。而我，只是一个蹩脚的小仙，道行甚浅，不值一提。
    夜明珠逐渐变小，幽绿幽绿的光芒已经不在。我突然想起，如果没有这夜明珠，地府是否一片昏暗。可是想到昨天去了地府，也没瞧见有什么昏天黑地的感觉。看来，真如织云小姐自己说的，她的宝贝一大堆，也许这夜明珠与她而言只是其中的一小件而已。
    “织云，现在夜明珠没有了，心里可否难过？”二郎神俯瞰着山脚一片翠绿，还不忘调侃道。
    “这夜明珠是父王送给我出嫁的陪嫁品，说它没有了我不难过是假话。但是它给我带来许多福泽和好运。当初把它给你，得来了我的哥哥们出关的好消息；如今，看到你用它造福于人，实是我的造化和福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织云小姐高兴地说道，“人类是凡间最善良最单纯的主宰者，我喜欢他们，你这样帮他们，我非常高兴。”
    没想到，这夜明珠是这么的珍贵。我低头俯瞰着山底的芸芸众生，想到他们将来的生活依旧会这般的美好，心里高兴，油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