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

不二，谢谢你的留言。我都认真看了～～真高兴认识你。
    到了这里基本上算是完结了。
    还有一章尾声。
    与前面的楔子相呼应。每部分２０章。
    我是骈文崇拜者。哈哈～～飘走。“宓儿，不要再任性了！”共工面上虽依旧温柔，可语气却严苛得很。
    “叔叔，我一直很信任你，以为你会帮我的！”妈妈悲哀地说道，“可是连你也不帮我！”
    “宓儿……”共工也有些无奈，他扫视了周围，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小九，宓儿糊涂，你也跟着她一起糊涂吗？”
    一直就为做声的九天玄女依旧匍匐在地，行跪拜礼。她抬起头，望着共工，幽幽地说道：“叔叔，你不会理解宓妃的痛楚，可是我能。”
    共工明显一怔，望着九天玄女，半晌没有说话。
    “爱这一个人却不能与之长相厮守，是一生中莫大的痛苦。当年，后土成为世人供奉的土地神，我原以为我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若不是那莫须有的‘皇皇帝天，皇皇后土’的说法，后土也不会一直忧心忡忡。我一直宽慰他不要多想，可是他爱他的子民更甚于爱我，竟为了那‘天为阳，地为阴’的说法，转世轮回，成了后土娘娘。”说着说着，九天玄女的话中充满了嘲弄，“没人能够理解我当时的痛苦。当他再站到我面前时，已与我隔着万水千山了。每次我想到他，心都像被刀割了一样疼痛，不能复原。我不敢下到人间，怕看到土地庙；我甚至不敢听到世人发誓，说什么‘皇天在上，后土作证’。每一个提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就揪一下。这么多年，已是数不清了……”话说到最后，一直面无表情的九天玄女已是泪流满面。
    “孩子……”共工叹道，“何必这么执著？后土的绝定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必应该这样作贱自己啊！”
    “叔叔，你可曾试过爱这一个人有这样生生地失去？你可曾在再次面对他时明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但是还是断不了念想？”九天玄女哭问道，“而作为父亲，你又曾想过他？又曾为他一生的决定而担忧？”
    “一切梵天早已注定，你们不应深陷在这执著的泥沼中。越是深陷，越是无法自拔。何不洒脱的过日子呢？你们可曾想过自己这样，后土和后羿会怎样的担心你们啊！”
    “什么早已注定，梵天只会偏袒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人，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我们的感受！”妈妈冷笑着怒斥道，“九天，不要和他们多说，今天我就要毁灭这太阳神，毁灭这三界未来的主宰者。我倒要看看，世界是不是唯我独尊！”说着，她将抓我的手松开，我硬生生的被她甩在了地上。摩昂忙走过来扶起我。耀辉被她钳住，一时竟挣脱不了。
    “妈妈就那么厉害，耀辉也对付不了她吗？”我担忧地问摩昂。
    “耀辉这几日受过，真气耗损严重。他能够撑到现在已是了不得了。”摩昂答道，带着我走到阎王身边，说：“现在你应该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受伤。这样耀辉也不会因为担心你而分神。”
    我点点头，紧紧盯着耀辉，生怕他有什么意外。
    妈妈不知从怀中掏出了什么，高高举在头顶。一束青光顿时笼罩在耀辉的身上。耀辉被光束射到，身上的华衣霎时褪了色泽，而他整个人更是面色铁青，毫无生气。
    “不好！”阎王叫道，“耀辉已经十分疲乏，这吸光镜会把耀辉的精气全部吸光。”
    我一听，立刻想要跑向耀辉，却被摩昂抓住，他也着急，沉声吼道：“云裳，不要过去添乱。”
    对！我过去只会添乱。大家都没有行动，可见这灵物非同小可。我瞟见了空中的佛祖，像是找到了最值得信赖的同伴，我朝她跪拜，呼喊道：“如来佛祖，求你救救耀辉！求你……”
    佛祖依旧微笑，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他伸手向上一挥，话音又在空中响起：“洛神宓妃，如果后羿此刻来到你面前，可好？”
    我转头一看，青光镜不知所踪，耀辉已经昏厥，被妈妈提着，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我心疼难当，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让后羿自己前来。你好生问问他，他是否会同意你今时今日的做法。”佛祖的话音辨不出是责备还是其他，慢慢的，温柔的，一如刚才。
    妈妈一时间忘记了一切，抓着耀辉的手都在颤抖，最后手一松，耀辉笔直的垂落下来。
    “耀辉！”我心一惊，忙准备飞身接住他。摩昂已经先我一步飞了过去。还没接住耀辉，耀辉就在空中停留，最后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摩昂飞身过去，抱回了耀辉。
    只是一会儿的光景，耀辉的面色是那样的恐怖，青色的面容已经没有往昔的朝气。我无助地抓着摩昂的手，想要寻求这如浮萍般最后的一丝希冀。可摩昂也摇摇头。
    “阎王，奉我指令，前去十八层地狱把后羿接到洛河。”佛祖说道。阎王领命前去，共工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身边。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雪白的小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喂耀辉服下。待耀辉服下之后，他又转动手掌聚集仙气，慢慢注入耀辉的体内。
    七彩斑斓的仙气输入耀辉体内，耀辉面色的铁青已经褪去，脸色泛白。摩昂松了口气，作揖叩谢道：“谢共工大人的救命之恩。”蹲在一旁的织云也不顾自己身体的羸弱，执意拜谢。织云元气大损，阎王前去地府，她没人依靠已是摇摇欲坠。
    “这都是冤孽。冤孽啊！”共工摇头感慨，又走到了佛祖身边。
    共工刚走，摩昂一把抓住正欲倒地的织云，眼中全是担忧。他扶着织云靠在她怀中，对不远处的雪依规劝道：“雪依，收手吧！看着织云这样，你于心何忍啊！”
    雪依咬着嘴唇，不肯罢休，“她今日这样与我何干。”一旁的嫦娥正欲说些什么，雪依拦住，说：“母亲，你若真心疼爱我就不要再管这件事。我决不会这样收手！”
    “孩子，执著是陷阱，别迷失在里面找不到出路。”嫦娥没理会她的说话，“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要被一时之气迷失了心境。我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一错再错只会让你痛苦终生。”
    雪依沉默，根本不理会我们。
    此时，阎王已带着后羿风尘仆仆的赶来。我惊叹眼前的这昂然而立的男子竟会是曾经射杀太阳神的罪恶滔天的罪人。他身材高大，健壮有力，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映衬下是那样的健康。岁月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若说他不一般，最与之不同的是他那双眼睛。坦荡而从容，澄澈而没有丝毫欲望。我根本不相信他就是仙人们口中嗤之以鼻的罪人。怎么会？他不应该是罪人，更像是一个佛者，看透了一切沧桑，已经无欲无求。
    后羿拜见了佛祖，看到共工，孩童般咧嘴而笑，一瞬间，面色凝重，跪拜在地，“不孝侄儿拜见叔叔，叔叔一切可好？”
    共工自见到后羿的那一刻起，目光都未曾从他身上离开。后羿一问，他竟有片刻迟疑，抓着他的手，不住地点头，“好！好！老夫看到你今日，也老怀安慰了。”
    后羿的目光望到了嫦娥和雪依。她们安安静静的看着后羿走近，呆呆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也是！这么多年没见，多少也有点不自然吧！
    还是后羿打破了僵局，他双手合十，对嫦娥行了一礼，“嫦娥，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的过错，害了你们母女终生。我一直耿耿于怀，怕今生不能在你们面前忏悔。还好……”
    “从前种种已随风而逝，你不必执著于心。这些年的受过，也是历练，你无须自责。”嫦娥已经不再流泪，她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多望后羿。
    后羿叹了口气，望着雪依，也是行了一礼。雪依慌忙闪躲，怯怯地叫了一声：“父亲……”
    这简单的两个字竟让后羿的手微微抖动了许久。他终是忍不住，慌忙擦去眼角边的泪花，“好！好！我此生也无求了。”
    “后羿！”妈妈轻声喊道，声音虽小，但情切真挚。在后羿面前，他如同初逢情人般娇羞，脸色不自觉有了两朵红晕。
    后羿转身走向她，望了她许久。妈妈看到如此，紧张至极，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她还是沉不住气，柔柔怯怯、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怪我了？”
    我们几人都屏息凝视，不知道后羿会怎样回答。不料后羿张开手臂，将妈妈轻拢于怀中，轻声说：“我懂！宓妃，我都懂！”
    妈妈哆嗦着嘴，竟像个孩子一般，搂着后羿嘤嘤哭泣，“羿，你可知我这么多年有多苦？我那时想要去救你，可是我去不了，去不了啊！我好痛恨自己，不能帮到你一点……”
    后羿生涩地擦去妈妈脸上的泪花，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宓儿，我懂！我都懂！当年你去十八层地狱找我，我知道。我就与你一墙之隔，听到你的哭声我的心都震碎了。在那时，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糊涂。身边有这么好的人儿陪着，我还要去追求一些自己的不到的东西。我当时因执念错过了你，我不想你如今为了我生了执念而误了自己。”
    “宓儿，收手吧！所有的罪责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了别人。”见妈妈想要说话，后羿捂住妈妈的嘴，“先听我说。自你走后，我开始反省，也终究明白自己错了。我在十八层地狱潜行修行，只为等待有朝一日赎清自己的罪孽。我始终抱着这个希望，今日终于得以实现了。宓儿，不要为难他们了，他们都没有错。”
    “羿……我……”
    “宓儿，这么多年来，佛祖并没有为难我。我在十八层地狱虽是在炼狱，但这赎罪是必须的。”后羿说道，“玉帝大方，就算我当年恶贯满盈，他也未在人间毁我清誉，反而让他的儿子们做着罪恶者。世人不明白都一直把我信奉为正义者。我一直深感愧疚，更觉玉帝的气度无人能敌。我就算在修行几世也不能有他那样的修为。”
    “后羿……”妈妈抱着后羿，再次痛哭，“你不要回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好不好？”
    “这……”后羿拉开妈妈的手，“你要知道，我如今也是一个罪人，罪孽还未赎清。”
    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的佛祖开口说道：“后羿，这几千年的修行能让你大彻大悟，修成正果。本座恩赐你红莲花，望你珍惜。”说着，一朵盛开的红莲飘向后羿，落在后羿的手中。
    佛祖的话刚一说完，妈妈惊喜万分，忙不迭跪拜在佛祖面前，不停地磕头，“谢佛祖成全！谢佛祖成全！”
    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不知何故。摩昂在一旁小声告诉我：“自古以来，佛祖恩赐的莲花是吉祥的象征。白莲花开，代表希望和新生，如白色般纯洁无瑕；红莲花开，代表重生和原谅，如红色般祥和温暖。”
    重生和原谅。后羿的罪孽已经洗清。他和妈妈日后应该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不管怎样，妈妈，祝你幸福！
    “佛祖，我能否有一个请求。”后羿与妈妈窃窃私语片刻，问道。见佛祖点头，他拉着妈妈跪拜在地，“我和洛神宓妃想进入转世轮回。”
    “你们可要想清楚，如果进入轮回便不可再成仙。”佛祖拈花微笑，问道。
    “我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后羿和妈妈同声回答。相视对望，会心一笑。
    佛祖点点头。后羿牵着妈妈走到嫦娥和雪依身边。后羿拱手作揖，向嫦娥说道：“这辈子我亏欠你的今生无以弥补，还望你原谅。我祝你幸福！”嫦娥微笑着点头。雪依拉着后羿的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后羿拍着他的手，说：“孩子，父亲此生亏待了你，望你不要像父亲这样到最后才幡然醒悟。世间很多事情早已注定，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不要执著于此。退后一步，海阔天空。说不定你蓦然回首，等待着你的人早已站在灯火阑珊处。”
    雪依已是泣不成声。看着后羿和妈妈就要携手走入轮回，也许这一别，便是遥遥无期。我没能忍住，喊道：“妈妈……”
    妈妈回头，笑靥如花。在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绝美的容颜，笑容更是甜美。她走到我面前，拥抱着我，低低在我耳旁说了句话，执起我的右手，变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了我的手腕。
    血一滴一滴地流着。摩昂惊呼，想要赶来。妈妈手一挥，在她面前布了一层结界。几分钟时间，她施法将我的血止住，跟随后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前往地府的道路。
    我的妈妈，养育我千年的妈妈，已经找到幸福了。
    “对不起！”她对我这样说，在离别的最后一刻，她简单的三个字包含太多。
    耀辉也醒来了，气息不太稳。我蹲在她身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耀辉，我们也要幸福！
    “嫦娥，你可知你私自离开广寒宫，并与雪依见面有悖常理吗？”佛祖的声音再次飘响于空中。回头一看，共工和九天玄女已不知什么离去。
    “佛祖，不要惩罚我妈妈，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是我的错。我的执念害了很多人。”雪依惊恐地护着嫦娥，对佛祖说。
    “雪依，你可知错？”
    “父亲最后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打醒了我。一切因执念而生，我不应该执著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望佛祖大量，放过我的母亲！”雪依悔恨的泪水流满面颊。她变出一个瓶子，将自己的泪水接住，轻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落相同数量的血液放置其中。她亲自把这瓶子交给织云，羞愧难当，“织云，对不起了！我也不想的，我太想得到，太想抓住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发现，抓得越紧反而得到越少。”
    阎王接过他的瓶子，回以微笑，“雪依，谢谢！”
    这真诚的谢意让雪依脸色更红，她跑到嫦娥面前，又一同跪拜在佛祖面前。
    “后羿罪孽已经洗清，横亘在你们之间的天条也悉数消失。今日之事，嫦娥在广寒宫思过三日，雪依在天山如是。”佛祖说道。
    “那……”雪依喜极而泣，搂着嫦娥，“妈妈，我以后能够常常看到你了。真好！”
    佛祖望向我，笑问道：“云裳，当日西海龙王敖闰赠你的火龙珠你可带在身上？”
    他的微笑竟让我呆住。他是真的在微笑。耀辉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才回过神来，忙从怀中掏出那颗火龙珠。
    “云裳，这火龙珠是敖闰的奇珍异宝中最灵性的东西。她能够遂你心愿，让你成为正常的人。你把它服下。”
    我听了，惊喜非常，将火龙珠吞服下。火龙珠入口我顿感烈火焚烧，口干舌燥。耀辉不安地看着我。可不出片刻，我的身体在飞速成长，终于长成了一个正常人的大小。
    佛祖笑望着一切，说：“雨过天晴，一切回归。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说罢，他驾着莲花翩然离开。
    我们五人，呆了几秒，抱作一团，兴奋的叫嚷着。
    我分明看到，他们的眼角都有泪光。
    我也有。眼角湿湿的，心沉淀着无穷的甜蜜。